医生诊断后发现,哑铃压断了大力士的两根肋骨。不过,他告诉大家不要担心,大力士的身体很强壮,很快就能康复。大力士被抬到自己的敞篷车上,躺在床上休息养伤,医生每天过来四次,给大力士检查、换药。马克则住在大力士的敞篷车上,用心地照顾这个伤患。这位大力士的艺名叫“千斤顶”,他非常感激医生及时的救治,并和医生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还帮了医生大忙。
晚上,医生躺在床上,想着加入马戏团这一天的事情。他肯定自己得罪了耍蛇的冯德玛,不过,他也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就是受伤的大力士千斤顶。没想到的是,第一天就被识破了身份。其实,这样也好,以后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几天后,马戏团的人肯定都会知道他是个医生,到时候免不了要帮人看病。
第二天,马戏团展出推我拉你,它的出现造成很大的轰动。人们纷纷买票,进去观看罕见的双头马。开始时,推我拉你很不自在,一直把头埋在干草后面,躲开那些好奇的目光。这样一来,观众就有意见了,他们看不见推我拉你的模样,也就不相信它有两个脑袋。于是,医生请求推我拉你露出两个脑袋。
“你不必看他们,只要让他们看见你的两个头就行,即使是两个后脑勺也可以。”医生说。
可是,总有一些多事的人,已经看见了两个脑袋,却说其中一个是假的,接着就会用小棍子捅一捅推我拉你的两个脑袋,确定一下是否是真的。有一次,两个二愣子因为使劲大了,惹恼了推我拉你,它把两个人撞倒在地上,两个人总算服气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医生派马克守在推我拉你身边。推我拉你非常讨厌这样的生活,后来吉扑告诉它,它已经帮医生挣了不少钱了。听了吉扑的话,推我拉你告诉自己,要为了医生继续忍耐。慢慢地,它越来越瞧不起那些傻傻地盯着它的人类,不过,这种情况见多了,它已经可以忍受,也习惯了人类的蠢样。当人类咧着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它时,它就会用轻蔑、不屑的目光瞪回去——两个脑袋同时瞪。
在推我拉你演出的时候,医生就坐在台子前面,向进门的人收取6个便士的门票,还附送一个亲切的笑容,好像每个观众都是医生多年未见的好朋友。
嘎卜更忙了,它现在不仅负责全部的家务,还要监视医生。因为医生有个习惯,不收小孩的门票钱,只要嘎卜不在,就会有小孩进去白看。
每天晚上,大花朵都会到医生的帐篷里,来和他算账、分钱。这时,吐一定会在场,以免医生上当受骗。
虽然推我拉你很受欢迎,医生的心里很明白,短时间内,不可能赚够他们需要的钱。一想到这些,医生的心里就很不舒服,他看不惯马戏团里的许多事情,一直想早早离开这里。医生的宗旨是童叟无欺,他的演出没有一点虚假,但马戏团里的其他演出,有很多都不是真的。这时,医生就会觉得自己也是虚假的一部分,内心十分痛苦。
除此之外,医生很担心马戏团里的所有动物,知道它们的生活很不愉快。第一天演出结束的时候,当观众散去,动物会场恢复安静后,医生到里面转了一圈,和里面的动物聊了聊。它们全都抱怨,笼子里太脏了,活动的范围太小,还有饭菜太难吃。医生听着它们的抱怨,心里越来越气愤。从动物会场出来后,他立刻去见大花朵,希望他能改善动物的生活环境。
大花朵耐心听完医生的话,说道:“医生,你真是太天真了!如果按你的建议去做,我的马戏团还赚得到钱吗?到时候,我就只能离开了。你认为马戏团是慈善机构吗?老马年纪大了,让它退休,还得管它吃、管它住;把手忙脚乱送回家去,因为它不适合这里的生活;每天打扫动物的笼子,还要让它们出去散步,供给它们喜欢的食物。天啊!这真是荒唐!医生,我实话告诉你,马戏团有马戏团的规矩,你不要把自己的慈悲心用在这里,那根本没用!我让你按照自己的方式经营你那一部分,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剩下的部分,我有自己的经营方式,你不要再插手,明白吗?大力士因伤停演的事已经够我烦心了,你就不要再来捣乱了,请回吧。”
医生离开大花朵的住所,心情沉重地走向自己的敞篷车。马克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悠闲地吸着烟。在离车子不远的地方,那匹名叫跑不动的老马,正在啃着青草。“医生,晚安!”马克对医生说,“你怎么了,眉头深锁,有什么烦心事吗?”
“唉,没一件顺心事!”医生坐在马克身旁,沉重地说,“刚才,我去找大花朵讨论改善动物环境的事,我说了好几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他一个也没有答应。看来,我的确不适合留在这里,还是离开算了。”
“医生,你怎么动不动就说离开。”马克说,“我们的事情刚起头,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大花朵的马戏团的确不能符合你的要求,但你以后可以自己办马戏团,办一个诚实无欺、环境优美、深受欢迎的新型马戏团。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为以后的理想奋斗,不要总是想着离开。”
“马克,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但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在这里,整天面对着可怜兮兮的动物,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它们做,我心里难过极了。唉,当初我就不该进马戏团。”医生说。
听完医生的话,那匹老马走到医生面前,亲切地把鼻子凑到他耳边。“你好,跑不动。”医生说,“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了,我想要离开这里。”
“医生,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老马说,“今天早晨,我听见大象和短腿马的谈话,它们很高兴你能到马戏团里来。您不用太着急,您可以慢慢改变这里的一切,我们都相信您。可是,如果您离开了,我们的希望就落空了。”
马克听不懂医生和老马的谈话,他耐心地等着医生的解释,但医生一直保持沉默。最后,医生转身走进敞篷车。
“医生,你要留下来吗?”马克急忙问。
“是的,我要留下来一阵子。”医生回答。
周末的时候,戈里木布敦的集市结束了,马戏团需要转移演出场地。整个星期天,团里所有的人都在忙,人们跑来跑去,吆喝声不绝于耳。大小帐篷都被放到地上,然后再卷起来。台子被拆成一个个的小件,胡乱丢在车上。此时,原本热热闹闹的演出地变成一大片空地,显得非常冷清。这一切对于医生他们而言,是陌生而新鲜的。嘎卜匆匆忙忙地整理着行李,其他的动物跑来跑去,觉得很有趣。
演员们都卸了妆,穿上普通的衣服,为这次出发做好了准备。小丑把脸上的油彩洗掉,不再那么滑稽、可笑了;冯德玛公主换下艳丽的演出服,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女工。看着这些换装后的人们,拱卜的头都大了,恐怕一个人也认不出来了。
整顿好一切,马戏团的人们向着下一个地点出发。这次的目的地是距离此地85英里远的城镇,显而易见,这么远的路程,一天肯定走不完,也就是说,他们将会露宿野外,或者在其他合适的地点过夜。这样,医生他们不仅可以在车上欣赏一路上的美景,还可以享受吉卜赛式的夜晚。
长途跋涉中的宿营,是每个人都喜欢的。人们生起篝火,把茶壶架在上面,不一会儿,阵阵的茶香飘散出来,人们开始喝茶、聊天。在路上,吉扑新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斯威兹,它是小丑演员的狗;另一个是托比,它是驼背老人的狗。到了宿营的时候,斯威兹和托比就会加入医生他们。
医生一直以来都认为,狗和人一样,有各种各样的性格,甚至比人类的性格种类还要多。医生曾经出版过一本书,名字叫《狗类心理学》,就是专门研究狗类性格的。许多著名的生物学家对于此书不屑一顾,他们认为,只有精神有问题的人才会考虑这些东西。事实是,这些生物学家不肯承认自己缺乏这方面的知识。
斯威兹和托比这两条狗的性格就很不同,甚至有着天壤之别。
斯威兹天生幽默,它能把任何事编成笑话。这与它的职业有着直接联系,它是小丑的助手,任务就是逗台下的观众笑。另外,也与它的观念有关。它告诉医生,在它年轻的时候就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值得它去严肃面对。
斯威兹的幽默感对医生的帮助很大,他后来创办的鼠类俱乐部里的滑稽小报就来源于此。这些报纸后来整理成《地窖世界》和《地下幽默》,目的是给生活在地下的动物带去快乐。
托比是一只身材矮小的狮子狗,它的性格很沉稳,没有一点幽默细胞。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接人待物,它都是正经八百。最显著的特点是,它只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但它并不特别自私。医生告诉大家,这种精明、沉稳的性格是大多数小狗具有的,用以弥补身材矮小造成的不便。托比第一次到医生的敞篷车上,就在医生的床上找了一块舒服的地方坐下来。嘎卜对此很不满意,请它另找地方坐,它却一动也不动,还说医生不在意。此后,只要托比来医生的敞篷车,它总会坐在那个地方,还为此洋洋得意好久。托比总是用自己的厚脸皮占点小便宜,并乐此不疲。
有一点,斯威兹和托比是相同的,它们都为自己和医生的交情而自豪,它们都认为杜里特医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一天晚上,马戏团像往常一样在路边宿营。离这儿不远处有一个农场,拱卜自己去农场玩,希望找一个同伴聊聊。医生和其他的动物待在敞篷车里,托比和斯威兹也来了。由于这时天气比较冷,嘎卜把火炉点着,烧了壶茶水。大家围在炉子周围,喝茶、聊天。
“医生,您听到新闻了吗?”托比一边说一边跑到医生的床上。
“新闻?什么新闻?”医生好奇地问。
“您知道下一个城市是阿斯比,这是一个大城市,到时我们会带上苏菲。”托比说。
“苏菲是谁?”
“苏菲是一只海豹,也是马戏团的成员,它表演的节目是用鼻子顶球,还有在水下做动作。一个月前,苏菲生病了,大花朵让它暂时离团休息。现在,它的病已经好了,饲养它的人会在阿斯比城和我们见面,把苏菲还给我们。苏菲像女孩一样多愁善感,但它很好相处,您一定会喜欢它的。”
星期三晚上9点左右,马戏团到达阿斯比城。第二天早晨就有公演,所以大家忙着搭帐篷、组装台子,到处是敲敲打打的声音。医生他们把推我拉你的舞台搭建好,就回敞篷车睡觉了。但大家都无法入眠,因为外面还在敲打着钉子和木桩,加上人们的喊叫声、吆喝声,睡得着才怪呢!一直到东方破晓,外面才安静下来。
医生才刚睡一会儿,就被嘎卜叫起来吃早餐,他觉得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马戏团里的生活。吃完饭后,医生独自走出去,想去认识一下那只叫苏菲的海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