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少没和他做爱——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噢,当然,他们接吻了,拥抱了,她还允许他摸她的乳房,但他过于兴奋的时候,她阻止了他。而且,她穿着内裤和T恤睡了一夜,并没有和他一起裸睡,虽然他脱掉了所有衣服,但这并不是她的错。她不过是去浴室刷了个牙,换了内裤和T恤,等她回到卧室的时候,他已经脱得精光,爬到床上去了。
他们不停地聊天,他的全名是维姆·容布勒德,读过她作品中的每一个字,而且不止一遍。他想成为她那样的作家,可当他听完她在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的演讲之后,却没去找她,因为她的违心之言使他备受打击:他不知疲倦地写了很多自传性质的日记,并且一辈子都没“想象”过任何故事或者人物,他所做的只是记录自己那些苦不堪言的渴望和琐碎平庸的生活,离开演讲会场后,他曾想要自杀,但最后没有去死,反而回家毁掉了所有的日记,把它们扔进了运河里,然后他给阿姆斯特丹的每一家高级旅馆打电话,终于找到了露丝的住处。
他们坐在旅馆的酒吧聊天,一直聊到酒吧打烊,然后她领他回到她的房间。
“我充其量不过是个记者而已。”维姆心灰意冷地说。
听到别人说出自己说过的话,露丝不禁皱了皱眉,这句话来自她的演讲。她的原话是:“要是你编不出故事来,那就不过是个记者而已。”
“我不知道怎么编故事!”维姆·容布勒德抱怨道。
他可能也写不出足以拯救他的灵魂的像样句子,但露丝觉得自己应该为他负全责,况且他那么美:浓密的深棕色头发、深棕色的眼睛,睫毛也是她见过的最长的,光滑的皮肤、精致的鼻子、结实的下巴、心形的嘴唇,虽然他的身材对露丝来说有些瘦削,但他的肩膀和胸膛都比较宽厚——而且依旧处于长身体的阶段。
她开始给他讲自己的新小说打算怎么写、情节是如何不断变化的,以及故事就是这样编造出来的,讲故事的技巧无非是一种更高级别的常识而已(露丝不记得在哪里读到的这句话,但她确定它不是她想出来的)。
露丝甚至承认,她把维姆“想象”成小说里的那个年轻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和他发生性关系,实际上,她希望他理解她为什么不会和他做爱,因为对她来说,只是幻想已经足够了。
维姆告诉她,他也幻想了她很多年,他曾经对着她印在书封面上的照片自慰。听到这里,露丝走进浴室刷牙,换上干净内裤和T恤,当她走出来,发现他已经光着身子躺在了她的床上。
她一次都没有碰过他的阴茎,虽然他们拥抱时她感觉了到他的勃起,拥抱这个男孩的感觉非常不错,他自慰时也很有礼貌,至少第一次的时候是这样,“我忍不住要那个了,”他告诉她,“可以吗?”
“没关系。”她说,然后背朝着他。
“不,我想看着你,”他恳求道,“求你了……”
她翻了个身面对他,当她亲吻他的眼睛、鼻尖,却避开他的嘴唇时,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以至于让露丝觉得她好像回到了像他那么大的年纪,也让她更容易理解她母亲和埃迪·奥哈尔当年的关系。埃迪没告诉她这方面的细节,但露丝读过埃迪的所有小说,她很清楚书里的那些自慰场景并非埃迪发明出来的,可怜的埃迪什么都发明不出来。
维姆·容布勒德高潮时,眼皮会抖个不停,那个时候,露丝才吻了他的嘴唇,但没吻多久,尴尬的男孩就跑进浴室洗手了,小跑着回到床上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脑袋贴在她胸前,她想:我也想用手试一下!
然后她又庆幸自己没有自慰,否则岂不是相当于和他做爱了吗?露丝觉得讽刺的是,她竟然需要给自己设置规矩,不知道她母亲和埃迪在一起时是否也需要自我克制,如果玛丽恩不曾离开她,露丝又会不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呢?
她只掀开了一次被单,看了看熟睡的男孩,虽然可以一整夜都这么看着他,露丝还是克制自己不去多看,而且把这当成告别,就这种情况而言,也算是融入了极为纯真的情感。她下定决心再也不让维姆上她的床,到了清晨,维姆的行为让她更加坚定了这个决心——他以为她还在睡,就再次在她旁边自慰,这一次他把手偷偷伸进她的T恤里面,紧握住她的一只乳房,他跑进浴室洗手时,她假装继续沉睡,这个小色鬼!
早上,她带他去咖啡馆吃早餐,然后他们去了运河边一家他所谓的“文学”咖啡馆——又喝了更多咖啡。恩格贝瓦德咖啡馆光线昏暗,有条爱放屁的狗在桌子底下睡觉,五六个英格兰队的球迷坐在唯一一张看得到窗外景色的桌子旁边喝啤酒,他们闪闪发光的蓝色球衣上印着某个英国牌子的淡啤酒广告。当另外两三个英格兰队的球迷晃进来加入他们的时候,为了表示欢迎,他们会猛然唱起一段旋律激昂的歌曲,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惊醒那条狗,或者让它停止放屁。(如果这就是维姆心目中的“文学”咖啡馆,露丝简直不敢想象他眼中的低俗咖啡馆该是什么模样。)
早晨的维姆似乎不再那么担心自己的写作前途,露丝相信,她已经让他足够开心,可以请他协助进行一些研究工作了。
“你想要什么类型的‘研究助理’?”年轻人问年长的女作家。
“听着——”
露丝还记得自己读到格雷厄姆·格林在牛津上学时就玩俄罗斯轮盘赌——拿左轮手枪玩的自杀游戏——时的震惊,因为她一直相信格林是个自制力惊人的作家,玩那场危险的游戏时,格林正和他妹妹的家庭教师恋爱,对方比他大十二岁,而且已经订婚了。
露丝·科尔由此不难想象,作为她的年轻崇拜者,维姆·容布勒德甚至可以为了她玩俄罗斯轮盘赌,所以,对于她打算带维姆到红灯区,随便找个妓女,付钱看她接客的计划,看上去实在有些冒险,虽然露丝跟维姆解释过,这只是她的假设——她并非真的打算看妓女接客——然而两人咨询过的几位妓女却误会了他们的意思。
露丝对主宰老教堂广场附近的窗户和门洞的多米尼加和哥伦比亚妓女不感兴趣,因为她怀疑她们听不太懂英语,事实也的确如此,维姆还发现她们的荷兰语更糟糕,倒是有个站在门口的金发高挑妓女,但她不讲英语也不讲荷兰语,维姆说她是俄罗斯人。
最后他们终于在巴恩德街的一处地下室找到一个泰国妓女,她是个体格魁梧的年轻女子,乳房松弛,有个大肚子,但她的脸却圆得完美,嘴唇丰满,眼睛很漂亮,起初她的英语差强人意,她领着两人穿过地下室里兔子窝般的小房间,沿途的一大群泰国女人十分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我们只是和她聊聊。”维姆不确定地说。
胖妓女把他们带进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双人床,橘红和黑色相间的床罩上印着一只咆哮的老虎,床罩中间虎嘴张开的地方搭着一条绿毛巾,毛巾上的几处地方已经漂白了,还有些起皱,胖妓女很可能不久之前在上面躺过。
地下室里所有房间的墙板都没有顶到天花板,比较亮房间里的光线顺着墙头蔓延进来,胖妓女放下一道竹帘挡住门口时,四面的墙都跟着颤动起来,透过帘子下方,露丝可以看到其他妓女光着脚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你们谁想看?”泰国女人问。
“不,我们不看,”露丝告诉她,“我们想请你讲讲,男女客人付钱给你、看你接客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露丝发现房间里没有藏身的地方,于是又问:“你会让他们藏在哪里?”
魁梧的泰国妓女脱掉衣服,她穿着一件无袖的橙色外套,料子很薄,背后有拉链,她一下子拉开拉链,甩掉肩带,扭动几下身体,衣服便滑落在地,露丝还没来得及再说一个字,她已经一丝不挂了。“你可以坐在床这边,我和他去那边躺着。”
“不……”露丝说。
“你也可以站着,站哪里都行。”泰国人告诉她。
“要是我们两个都想看呢?”维姆问,但他的话让妓女更糊涂了。
“你们两个都要看?”她问。
“不完全是,”露丝说,“如果我们两个都要看,你会怎么安排?”
一丝不挂的妓女叹了口气,她仰躺在毛巾上,肥大的身体遮住了整条毛巾。“谁先看?”她问,“我想这应该多收钱的……”露丝已经付给她五十盾了。
大块头泰国女人对着两人张开双臂,可怜兮兮地问:“你们两个又要做又要看?”
“不,不!”露丝叫道,“我只想知道,以前是不是有人看过你接客,他们是怎么看的?”
困惑的妓女指着墙头说:“现在就有人在看我们——你们想到那边看吗?”露丝和维姆望着双人床边的隔墙,发现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条空隙,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小个子泰国女人在空隙后面居高临下地对他们咧着嘴笑。
“我的天哪!”维姆说。
“这样可不行,”露丝说,“这是语言问题。”她告诉妓女,她可以把钱留下,他们已经看了想看的东西。
“不看?也不做?”妓女问,“怎么回事?”
露丝和维姆穿过狭窄的走廊,一丝不挂的妓女跟在后头——问他们是不是嫌她太胖。这时,那个曾经出现在墙头上的小个子泰国女人挡住了他们的出路。
“你想来点不一样的吗?”她问维姆,她拿手指头碰碰他的嘴唇,男孩向后退去,小个子女人朝露丝眨眨眼,“你知道这孩子喜欢什么,我猜,”她伸手去摸维姆的裤裆,“噢!”小个子泰国女人叫道,“他那里真大——他想要什么都行!”维姆惊恐地一手捂住裤裆,另一手捂着嘴。
“我们要走了,”露丝坚定地说,“我已经付钱了。”小个子妓女鸡爪般的手伸向了露丝的胸,这时,一丝不挂的大块头妓女挤过来,钻到露丝和意图不轨的小个子妓女中间。
“她是我们这边最厉害的施虐狂,”大块头妓女对露丝解释道,“你们肯定不会想要这个吧?”
“当然不想。”露丝说,她感觉维姆紧贴着自己,好像吓坏了的小孩。
胖妓女对瘦妓女说了几句话,瘦妓女退到一个没开灯的房间里去了,但露丝和维姆还能看见她,两人快步朝温暖宜人的太阳底下走去时,她还朝他们吐舌头。
“你刚才勃起了?”安全地回到大街上,露丝问维姆。
“是。”男孩供认不讳。
很难有什么东西不会让他勃起的,露丝想,而且这个小色鬼昨天还自慰了两次!男人总是没完没了!但她又想起她母亲,玛丽恩一定很喜欢埃迪总是对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所谓“六十次”的说法仿佛也有了全新的意义。
戈迪能街上的那个南美妓女告诉维姆:“给你和你母亲半价优惠。”至少她的英语还算不错,因为发现这个妓女的英语比荷兰语好,露丝负责和她沟通。
“我不是他母亲,而且我们只想和你聊聊——只是说话。”露丝说。
“价钱是一样的,不管你干什么。”妓女说。她穿着纱笼和与之匹配的低胸胸罩——印着热带花卉图案,她身材高挑,皮肤是咖啡和奶油色的混合,虽然高额头和突出的颧骨让她的面孔充满异国风情,但那些骨头也太突出了。
她领着维姆和露丝上了楼,来到转角处的一个房间,窗帘是透明薄纱,外面的光线透射进来,给没几件家具的室内带来一种田园风情,连床上的松木床头板和绗缝床罩都让人想起农舍的客房,然而大床上毫无意外地铺着他们预想中的毛巾,但没有坐浴盆、没有水池,也没有藏人的地方。
床的一侧有两把木头直背椅——只能把衣服放在这里,外国妓女脱下胸罩,放在椅子上,解开纱笼,然后只穿着一条黑色内裤坐在铺床的毛巾上,她拍拍床的两边,邀请维姆和露丝坐下。
“你不用脱衣服,”露丝告诉她,“我们只是和你说说话。”
“你想怎么样都行。”异国女子回答。
露丝坐在床沿上,维姆就没有她那么谨慎,一屁股坐在离妓女很近的地方,露丝可不喜欢这样。他很可能已经硬了!她想,那个瞬间,她一下子就知道小说的故事该怎么发展了。
如果年长女作家觉得自己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不够怎么办?如果年轻人好像不太愿意和她做爱怎么办?当然他还是会和她做,她知道他可以一天做上很多次,然而在她面前,他总是表现得不那么兴奋,如果她对自己的性吸引力没有信心,害怕把自己的兴奋表现出来(免得让自己显得像个傻瓜)怎么办?在这方面,那个年轻人当然和维姆很不一样,他是那种很聪明的家伙,不太像年长女作家可能会喜欢的那种性奴……
但当他们一起看妓女接客时,年轻人会逐渐刻意地让女作家知道他真的兴奋起来了,然后他会让她也兴奋起来,没法在衣橱里保持安静,一心希望妓女的顾客赶紧离开,那人走后,老女人就立刻缠着年轻人做爱——在妓女的床上,妓女在旁边不耐烦地看着,她还可能摸了老女人的脸、脚甚至胸,但激动的女作家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欲望快点得到满足。
“我知道啦。”露丝大声说,维姆和妓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知道什么啦?你想要什么?”妓女问,这个无耻的女人把手放在维姆的膝盖上。“摸摸我的胸,快点儿,摸一下。”妓女告诉男孩。维姆犹豫地看着露丝,好像征求母亲许可的孩子。碰了妓女一下之后,他立刻抽回手来,仿佛她的皮肤很凉或者很热,妓女哈哈大笑,笑声像男人那样沙哑低沉。
“你怎么回事?”露丝问维姆。
“你来摸摸!”男孩说,妓女邀请般地转身对着露丝。
“不必了,谢谢,”露丝告诉她,“我对胸不感兴趣。”
“我的胸可不一样,”妓女告诉她,“来吧,摸一下。”
小说家的好奇心被他们挑了起来,她小心地伸出一只手,放在妓女离她最近的那侧乳房上,发现它竟然和鼓起的二头肌或者拳头一样硬,这女人的胸部仿佛塞了棒球。(但她的乳房不比棒球大。)
妓女拍拍她的三角内裤,“你想看看这儿有什么吗?”惊慌的男孩不知所措地看着露丝,但这次并非为了碰触妓女而征求她的许可。
“我们可以走了吗?”维姆问露丝。
他们摸索着走下幽暗的楼梯,露丝问那名不确定性别的妓女是从哪里来的。
“厄瓜多尔。”妓女答道。
他们拐进布罗尔德街,那里的厄瓜多尔男妓更多,但他们比刚才那位美人块头更大,显得更男性化。
“你的勃起呢?”露丝问维姆。
“还硬着。”年轻人告诉她。
露丝觉得不再需要他了。现在她已经知道故事接下来怎么发展,而且厌倦了他的陪伴,他和她构思的那个人物也不一样,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年长女作家和她的年轻情人在哪里接触妓女会觉得比较自在?也许不会在红灯区……
露丝本人更喜欢那些更繁华的城区,带维姆到科西普街和贝尔格街走走应该没什么坏处。(出于某种恶意的挑衅心理,她还想让罗伊看看这个漂亮男孩。)
他们需要经过罗伊在贝尔格街的窗口两次,第一次罗伊的窗帘是放下的,她一定是在接客,当他们又转到贝尔格街时,罗伊出现在她的窗口,然而她似乎没有认出露丝,只是盯着维姆——露丝也没朝她点头或者招手,甚至也没笑,她只是问维姆——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觉得她怎么样?”
“太老了。”年轻人回答。
露丝非常确定,他们两个结束了,可虽然她表示晚上有饭局,但维姆告诉她,晚饭后他会在卡登街的出租车站等她,就在她住的酒店对面。
“你不应该上学吗?”她问,“你不回乌得勒支上课了?”
“可我希望再次见到你。”他恳求道。
她警告他,她太累了,需要睡觉——真正的睡眠。
“我在出租车站等你吧。”维姆告诉她,他看上去像一只已经挨过打、却还想找打的狗。露丝那时却不知道,当她见到他在车站等候时,她心里会是多么的高兴,她根本不知道他俩还没有结束。
露丝在洛金街的健身房和马丁碰面,她想看看这里是否可以作为女作家和年轻人的邂逅地点,结果发现这里很完美——因为一点都不花哨,只有几个专心练举重的人,露丝心目中的那个年轻人比维姆更冷静超脱,是个热爱健身的人。
露丝告诉马丁和西尔维娅,她和一位年轻的崇拜者“过了一夜”,他很有用处,露丝说服他陪她到老城区“采访”了几位妓女。
“可你打算怎么摆脱他呢?”西尔维娅问。
露丝老实承认,她还没有最终摆脱维姆,而且晚餐后他还会在外面等她,马丁和西尔维娅都笑了,现在,如果他们晚饭后把露丝送回酒店,她就无须再解释维姆的事了,露丝觉得她的计划已经全部就位,就差再去拜访罗伊了,罗伊不是对她说过,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吗?
露丝没吃午饭就和马丁、西尔维娅去史普伊街的一家书店参加了签售会,她只吃了一根香蕉,喝了一小瓶矿泉水,之后,她有一下午的时间拜访罗伊,她唯一担心的是罗伊可能去学校接她的女儿。
签售会上发生了一段小插曲,露丝觉得这件事似乎在警告她不应该再见罗伊了。一个年龄和露丝差不多的女人挎着一只大购物袋来找她签名——显然把书房里的所有书都搬来了,购物袋里不仅有露丝的三本小说的荷兰文版和英文版,还有特德·科尔那些闻名世界的童书的荷兰译本。
“对不起——我不给我父亲的书签名,”露丝告诉她,“这些是他的书,不是我写的,我不应该在上面签名。”听了马丁的荷兰语转述,女人看起来很震惊。
“可我是为了我的孩子们把这些书拿来签名的!”女人告诉露丝。
噢,为什么不遂了她的意呢?露丝想,毕竟顺水推舟更容易,而且,给父亲的书签名时,她觉得其中一本就好像是她自己写的一样——正是那本在她的启发下写成的《不想发出声音时发出的声音》。
“这本书的荷兰语名字怎么读?”露丝问马丁。
“念出来很难听。”他告诉她。
“念给我听听。”她说。
“Het geluid van iemand die geen geluid probeert te maken.”哪怕这是荷兰语,露丝听后都打了个寒战。
她本应该把这件事当成一个警示,再三斟酌要不要拜访罗伊,然而她却看了看表。有什么好担心的?排队的人只剩不到十个了,露丝有很多时间找罗伊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