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阴沉,狂风骤起,喀什城中的?灯火稀疏家家户户已?入梦乡,街道上仅有打更夫的?铜锣声,守城的?士兵三五凑堆围坐在一块儿烧火取暖,火星跳动滋啦作响,橘黄色的?火光映照着几人身影,投射在脸上显得有些昏暗。
老兵接下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口烈酒,僵硬的?身子立马升起丝丝暖意,他看着一旁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徒弟,笑着将水囊递了过去,在火堆上烤了烤搓手,暖洋洋的?感?觉让人有些沉沉欲睡。
徒弟接过水囊饮了一口,被烈酒辣的?连连吐舌头,这副模样逗笑了老兵,胸腔震动发出爽朗的?小声,徒弟也跟着呆傻的?挠头笑了笑,借着酒气询问道:“师父,今儿个守城的?人为何这么多,平日不是咱俩就够了吗?那边那群人我?咋没见?过哩?”
后面这句话说压低嗓子说的?,很小声只有两人能听见?。
老兵拿过水囊又喝了一口酒却没咽下去,而?是尽数吐在手中的?刀刃上,低头擦拭这自己保命的?大?刀,随后捡起一旁的?枯枝放进火堆中,丝丝缕缕的?青烟和跳动的?火焰模糊了他的?面容,声音透过这层烟雾传来,“小孩子家家别问这么多,让你别来你不听,今晚招子放亮点别离我?太远,晓得了不。”
不知为何徒弟心中有些不安,下意识将怀里的?大?刀抱紧了些,凑过去嘿嘿傻笑,“晓得了晓得了,师父你这语气搞得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哩。”
枯枝沾上火星眨眼间就被火舌吞噬干净,火星四?散,老兵仰头将擦拭干净的?刀举起,在火光的?映射下细细打量,神情倒映在刀刃上,瞧起来有些沉重,片刻后才抬头眺望着远处的?山林,语气悠长道:“的?确要发生?大?事了啊。”
说话声融进风中被吹散开来,落入徒弟耳中只余下一点叹息,徒弟一脸忙让也顺着老兵看的?方向望去,入眼只是漆黑一片的?山林,月亮被乌云遮挡,仅留下一点微弱的?光辉,照不亮这广袤的?人间,整个天地?都?显得安静,没有一丁点声响,带着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怪异气息,让人打从心底涌出紧张的?氛围。
风将云聚在一块,厚厚的?云层将月亮遮挡的?更加严实,连一点余光都?露不出来,视野所见?程度更暗,时不时响起的?兽鸣和鸟叫,让这个夜晚更显瘆人。
白马峡气温比白昼时刻要低一些,路边草丛布满露水,远远望过去像是结了一层霜,动物?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青木林周遭笼罩着一层雾气,白雾混合着淡黄色的?瘴气,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风席卷着山林,树枝摇晃剧烈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间栖息而?眠的?白鸟纷纷拍打着翅膀从枝丫间分散开,拍打翅膀的?扑腾声惊扰了林中宁静,沉重而?纷杂的?马蹄声震动着地?面,一列身着盔甲的?重骑屏气不出,纵马疾速而?至,铠甲颠簸的?声响伴随着马踏枯枝的?动静,所过之地?皆是尘土飞扬。
夜里的?风打在脸上刮的?人有些疼,列队在前之人赫然就是萧长聿,目光似暗夜中的?猎鹰,透露出狠绝和凝重,一群人横过白马峡直直望着东边奔去,骏马呼哧呼哧喘着热气,呼出的?白雾在寒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萧长聿率先勒马停住,马蹄在半空中高高扬起,越过一小片水洼溅起不少泥水,骏马马蹄落在地?面来回踱步,身后的?士兵见?状也纷纷勒马停下,顿时间马匹嘴中发出的?嘶嘶声环绕四?周此起彼伏。
这处是一块辽阔的?平原,位于青木林东处,萧长聿端在在马背上薄唇紧抿眼神微暗,随后翻身下了马,身上的?盔甲摩擦间发出沉重的?声响,每走一步都?重重垂在众人心底。
“是这处吗?”萧长聿打量着周围问。
郑成从怀中掏出密函看了一眼,点头道:“信中所说便是此处。”
得到肯定萧长聿往前又迈了两步,盯着面前笼罩着瘴气望不到边际的?青木林,神色在黑暗中让人瞧不清楚,只是身影站的?很直,披风被吹的?扬起,紧接着只见?他轻启薄唇,吐出三个字,“倒火油!”
身后的?士兵得到命令,动作迅速的?将挂在马腹两侧的?竹筒取下,训练有素的?演着最外围的?树干洒火油,迎面刮来的?风带着股刺鼻的?火油味,令萧长聿皱了皱眉,没多久的?功夫骁骑营的?人便把火油倒洒干净,纷纷入队退后和举着火把的?另一支小队换了位置,众人屏息不语目光落在前方男人的?身上等着指示,风势比刚刚来时还要大?,却吹动不了重重的?盔甲一分,萧长聿闭目不言,任由那股火油味四?散开来,在心中盘算着时间,小半晌后才伸出手,一旁候着的?郑成识趣的?将手中火把递过去。
接过火把,炽热的?火光照亮了萧长聿的?表情,他睁开眼周身的?气势冷峻决绝,下一刻手腕用力将火抛出去潇洒转身,火星沾到树木火焰“蹭”一下冒起,刺眼的?火光将黑夜照亮,火焰燃烧发出的?热浪朝着萧长聿扑去,吹起他身后的?披风,一双眼在逆光的?背景下更显煞气,声音混合着树木燃烧的?滋拉声传来,只听他厉声道:“点火。”
话音落下,举着火把的?士兵纷纷将手中火把投掷出去,火把在半空旋转数圈火光划出了一个个的?火圈点亮了有些暗的?夜晚,最后“咻”一声,落地?后接触到沾了火油的?树枝火舌立马蔓延开来,所过之处的?任何东西都?被烈火吞噬殆尽,枯枝燃烧炸裂的?火花和发出的?滋啦声响彻黑夜,火势很大?肆无忌惮的?扩宽,将灰暗的?天际印的?通红,周遭亮堂的?犹如破晓之时有着摄人心魄的?绮丽。
烈火带着的?浓烟和灼热,吹来的?火风吸取着众人身上的?水分,好似毛发都?被热浪烫的?蜷缩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再加上热气熏得人头晕眼花。
萧长聿的?脸颊被火势烧的?泛红,披风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微微侧了侧头望向身后昏暗的?另一边天,嘴角扬起抹笑低语道:“起风了。”
火光漫天,黑烟阵阵,天空像是被分裂开来,一边火光满天,一边沉入黑暗,蒙达朗一夜未眠等的?便是一个时机,因此当手下士兵慌里慌张说青木林东边着火时,他一点也没慌乱,不紧不慢的?将面前的?酒饮尽,才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弯刀起身。
他掀开帘子一眼便瞧见?天边冒出的?浓烟及被火光映红的?小半边天际,脸上露出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扬了扬下巴,抬手吩咐道:“传令下去,按照原计划进行,此时边域军应是最为混乱之时,阿拿昂那小兔崽子定要召集士兵灭火,又得同萧长聿周旋,现在时机正好,咱们派一支精锐跟着热拉副将偷偷潜入边域军大?营,趁其不备将阿鲁曼蕾那臭丫头击杀,那臭丫头死了我?看谁还同我?争达安的?位置,其余人跟着我?迅速前往喀什城,趁着骁骑营守护薄弱,直接杀进城去,遇见?阻拦之人杀了便是!”
他说到这儿盯着远处的?浓烟,如鹰般阴翳的?眼神在黑暗中透出一丝精光,随后带着杀意的?声音再次响起,“达安的?位置我?要,这喀什城,我?也要!”
从一开始蒙达朗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无论萧长聿和阿拿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喀什城,只要这俩人一对上,喀什城就成了一块没人看守的?点心,千户所里面不过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散兵,有几分能耐守得住喀什城。
那俩人闹得越大?于他而?言越有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渔翁想要的?从来不是鹬蚌中的?其一,而?是全都?要!
蒙达朗偷偷带兵沿着小路往喀什城而?去,与此同时边域军的?大?营没亮灯火,成千上万的?南甸士兵整装待发排列有序,祁然和季思同样是一副武将打扮,一身文人气势瞧不见?丝毫,站立在一旁眉头自始自终就没松开过,倒是萧长笙未披甲未带鳌,依旧是那副素衣打扮,散在身后的?发被狂风吹的?四?散纷飞。
几人立在高坡上,没有一人出声,底下的?南甸士兵同样屏息不言,落针可?闻的?安静,那抹浓烟像是一个信号,敲响了今夜不平凡的?开头。
萧常陈的?鬓角有些湿润,像是在寒夜里站了许久的?样子,待看到那漫天火光和黑烟阵阵时,有些凝重的?面容才有了一丝笑意,上前一步用南甸话高声道:“今夜有一场恶战,蒙达朗野心勃勃欲谋害南甸储君,此罪滔天,无道之臣,叛贼所为,当应诛杀,你我?身为南甸子民,以鸟神谕令信仰,达安是鸟神使者传达天意,是天命所归之人,为将为兵,为的?便是不让此等乱臣贼子乱了我?南甸对神明忠诚,今夜,死战,不降,必胜!”
底下众人异口同声,声音响彻天地?,“死战,不降,必胜!”
声声不绝,气势磅礴。
“列队,出发!”萧常陈抬手吩咐道。
众人闻声迅速调整好状态列队而?站,不过片刻功夫便分成了两队人马,萧常陈走到祁然身旁,沉声道:“拜托你了。”
“定不负所托,”祁然点了点头,“倒是将军居然放心将此重任交于我?,让在下有些受宠若惊。”
“我?虽镇守青木林却听说过裴家军的?名号,你师从裴老将军,同裴齐修同出一门,能耐只高不低,更何况我?师父说得对你的?确是不二之选,我?不信你却是信他的?。”
祁然侧头看了看萧常陈身后的?某人,觉得自己身份已?经?被知晓的?七七八八,边域军防着骁骑营,骁骑营同样忌惮边域军,这般一想除了自己和季思好像真?没人合适了,只好点头应下。
几人谈话间阿鲁曼蕾急匆匆跑了过来,她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便赶了过来,头发披散着,只着了薄衣,脚上趿拉着着,小脸跑的?通红喘着大?气,没有挂南甸发饰瞧起来比平时看起来成熟几分。
萧常陈见?状脱掉披风迎了上去,将人从头到脚给罩住皱眉怒骂道:“这么冷你出来干嘛!”
阿鲁曼蕾将披风裹紧了些,满头的?汗被凉风一吹,激起刺骨的?冷,带着余温的?披风让她打着颤的?身子暖和了几分,扬起小脸蹙着眉说:“常陈,我?做噩梦了,我?梦见?你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好多人要杀我?,达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遍地?都?是死人,到处都?是血,蒙达朗拿着刀对着我?,他浑身都?是血像要吃了我?一样,我?喊你,用尽全力喊你,你都?没有应我?,我?好怕,我?好怕啊,常陈,我?好怕啊。”
闻言,萧常陈叹了口气,他待阿鲁曼蕾如亲妹妹一般,两人这几年相处已?然视为家人,只好轻声哄道:“莫要怕,我?不会?走,我?一直在呢,等今日这事完了便不会?有人害你了,你回去乖乖睡觉,等你睡醒了我?便回来了。”
“你不会?走吗?”
“不会?的?。”
阿鲁曼蕾苍白着一张脸,闻言冲人勉强笑了笑,“那我?睡醒后你要给我?带糖人。”
“好,”萧常陈点头应道,随后吩咐身旁的?下属,“将公?主送回营帐。”
“遵命,”一旁的?下属往左跨了一步出列,恭恭敬敬行礼,“公?主回去吧。”
将阿鲁曼蕾送走后,萧常陈转身看着身后众人大?手一挥,“出发!”
众人翻身上马,马蹄来回的?踱步,季思看了看四?周勒紧缰绳凑近祁然,有些困惑的?问:“你怎不继续劝我?留在营帐中了?”
祁然侧头看了看身旁之人,轻声道:“我?想了想,有我?在你身边便是最安全之处。”
这人说话其实很容易引起公?愤,但他说出来却又带着点理所当然和本该如此,季思笑了笑,伸手握紧人拉住缰绳的?手,盯着人眼睛目光满是坚定,“祁然,我?骨子里流的?是武将的?血,不会?因为怕死就躲在别人身后,你我?虽定朱陈之名可?同为男子,我?不似那些娇弱女子需要你的?保护,男儿之志应如长江东奔海,肩挑日月,脚踏江河,立于天地?之间,你想护我?我?何尝不想护你,我?要的?不是等着你平安归来,我?要的?是同你一起并?肩。”
“嗯,”祁然会?握住季思带着凉意的?手,勾唇笑了笑,“我?与你同去同归。”
二人的?一举一动落在萧常陈眼中,他咬了咬唇,猛地?一下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萧长笙跟前,目光复杂包含着许多让人看不清的?东西。后者有些茫然,还未张口整个人就落入一个怀抱之中,随后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师父,等我?回来。”
话音很轻,还没待人听清温热怀抱便已?松开,寒风继续迎面扑来,萧长笙眼睑轻颤,望着陆陆续续离开的?队伍,嘴唇无声开合,最终没出一点声音,死死咬了咬下唇,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握紧拳头,直到视野中瞧不见?萧常陈的?身影,紧握的?手才缓缓松开。
萧长笙站在原地?,周遭只余下巡逻的?士兵,他低头沉思了片刻转身离开,刚坐下饮了口热茶,账帘被人掀开,走进来一人。
来人并?未出声,只是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想在沉思,想在犹豫,萧长笙听见?声响时动作一顿,转瞬恢复正常,继续斟了杯茶小口抿着,半晌见?人未出声,在心中叹了口气,抬眸冲面前之人勾唇笑道:“我?就猜中你会?来。”
声音留在营帐中,半点都?没传出去。
边域军的?营地?很安静,安静到透露出一丝怪异,每一个士兵都?坚守在自己岗位有条不紊,像是今夜发生?的?种种都?与他们无关。
旌旗飞扬,天边的?乌云密布,将本就不亮的?月光遮挡严实,狂风卷积着尘土枯叶,吹在人脸上带来刺骨的?凉,蒙达朗仰头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城楼上的?火光,脸上神情引隐在暗夜中,令人瞧不清楚上面的?情绪如何,他勒马停下,抬手示意停下,身后的?士兵为只好纷纷止步。
副将纵马上前,顺着蒙达朗眺望的?方向望去,除了微弱的?火光外再无其他,有些困惑不解道:“朗主,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劲吗?”
“喀什城现在守城的?是谁?”蒙达朗皱着眉问。
“据说是新千户所上任的?官儿,好像是姚家一个旁系,算不得什么大?人物?,朗主可?是发现什么端倪了。”
“姚家?”蒙达朗眉头皱的?更深,喀什原先归南甸所管,因此他自然知道喀什姚家,也听说这次大?晋推行新政,姚家大?公?子由商入仕任喀什左使,算得上风光无限。
姚家在这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关联,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丝不安,将近日以来发生?的?种种细细回忆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地?方被自己忽视了,明明一切都?没什么不对劲,可?这么多年刀尖舔血过来的?本能依旧让他觉得心绪不宁,甚至生?出了回去的?念头。
可?抬眸望着前方的?喀什城,那念头便消散了七分,今夜他若是夺回了喀什,那于南甸而?言便是勇者,既灭了阿拿昂的?锐气鼓舞南甸士气大?大?提高自己声望不说,于民心而?言更是有利,南甸一向以强者为尊,到时候他继位达安便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这般一想他垂眸沉思了片刻,厉声道:“都?给我?把精神打起来,招子给我?放亮了,动静小些,等今晚事成了统统有赏!好肉好酒不会?缺了兄弟们的?。”
蒙达朗这支队伍是趁夜偷袭,因此挑的?是条偏僻的?小路,道路两旁的?野草足有一人之高,马匹走在其中都?需得稍稍仰头更别说身披重甲的?士兵,一段路走下来众人已?然有些乏累却还需得打足精神。
喀什城是依山而?建,城墙修建呈弧型往两侧延伸开来链接高山,形成了一道得天独厚的?屏障,这城墙修建牢固没有攻城车一时半会?是很难攻下,所以从一开始蒙达朗就没打算攻城,强攻只会?僵持不下到时候给了萧长聿喘息的?机会?,杀一个回马枪便是真?的?蠢不可?及了。
城墙修建需要契合山体幅度,因此横街山体两侧的?城墙是便是最薄弱之处,也恰恰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一队人马出现在山边时,如蒙达朗猜测一般,四?周的?确没有守城士兵也未点灯显得漆黑安静,呼啸而?过的?风声吹迷了眼睛,他坐在马上冷笑一声,脸上表情有些癫狂,随后翻身下马却并?未凑近城墙,只是打量好一会?儿沉声吩咐道:“动手!”
身后士兵动作迅速的?掏出炸药,一摞一摞的?排列在墙角之下,没一会?儿功夫便手中炸药堆放整齐,随后又迅速掏出火折子动作一致的?点燃炸药引线,紧接着纷纷一个翻身跳离炸药爆裂范围。
这种土弹火力不大?可?因为城墙薄弱的?缘故,用量叠加便可?炸开,引线本来就没多长燃烧的?很快,星星点点的?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显眼,在第一捆炸药引线的?火星熄灭时,“砰”的?炸裂声随之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彻天际,瞬间惊破了夜里的?所有平静,喀什城中已?经?有人闻声纷纷亮起了灯。
猩红色的?火光伴随着爆炸声冒起夹杂着浓浓的?黑烟,与此同时,天际划过一道闪电,迅速凶猛,耀眼的?白光刺破黑沉沉的?天际,好似将天空划分开来,周遭被光笼罩着亮如白昼一般,清楚的?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的?细节,可?白光却转瞬即逝。
眼前发生?的?所有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刹那,炸裂声停歇,火光和闪电也同样应声而?止,没有了光,天地?间再次融为一体,世间万物?依旧被黑暗笼罩着,风声呼呼的?刮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气,吹在脸上带着润润的?感?觉。
守城的?众人听见?声响,纷纷站起身来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像是愣住了一般。
“砰”!
紧跟其后,又是一道炸裂声响起,冒出的?黑烟和火光远胜刚刚第一道,守城老兵的?徒弟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指着那处问:“师……师父……那……那是东山……东山的?方向……”
老兵盯着那处脸上十?分不好看,眉头皱的?死死地?,慌忙将刀挂回腰间,拼了命的?往成楼上奔去,每一步都?迈的?极其大?险些被绊了一个跟头,稳住身子后也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爬上城楼,手指止不住颤抖,握了好几次才操起鼓槌用尽全力敲响大?鼓,颤抖着声音嘶吼,“有人攻城,戒备,戒备!”
鼓声从城门那处传过来时只余下一点微弱声,不大?却能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楚,蒙达朗神色不变,目光直直盯眼前,等到最后一捆炸药爆裂开来,面前的?城墙轰然倒塌扬起大?片尘土,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灰尘的?味道,刺鼻难闻。
蒙达朗翻身上马,从挂在马腹的?刀鞘中抽出弯刀,指着前方高高举起,厉声搞道:“进城!”
话音落下,南甸士兵高举手中武器仰天齐声连吼三声,“杀!杀!杀!”
人群中凄厉的?嘶吼声震慑天际,蒙达朗率先上马,身后士兵紧跟其后,跨着整齐步伐,步履纷纷,马骁骁,马蹄踏过倒塌的?围墙废墟,留下一地?错杂的?脚步,揭开了今夜最大?的?一出戏。
黑压压的?南甸士兵涌进城中,人群散乱哭喊声惨叫声求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原本黑漆漆的?喀什城被几道惊雷炸了起来,骤然之间便苏醒,火药攻墙升起的?滚滚浓烟弥漫了这片天空,天际被黑烟熏的?又暗了几分,夜风呼呼刮着,衬得身穿黑色铠甲的?南甸士兵像是地?狱而?来的?夺命使者,狰狞的?面孔,狠绝的?目光,只看一眼便能激起人心底深深的?恐慌。
蒙达朗望着仓皇失措的?喀什百姓,表情格外癫狂,抽出身旁士兵的?大?刀朝着一个正在奔跑的?中年汉子用力掷去,刀刃从后背刺穿前胸溅起鲜血滴落在地?面,那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身看一眼杀害自己的?人是何模样,便重重倒向地?面。
浓浓的?火药味与血腥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被风吹的?四?散开来,落入众人鼻中,刺鼻难闻,蒙达朗眯了眯眼睛冷笑,说着变扭的?大?晋话,带着森森煞气,“降,不杀,违者,死!”
这句话像是一个口令,南甸步兵随之出动,高举着手中武器发出震天的?响声,他们虽着重甲却动作极快,如几道黑色影子冲向人群,滚滚烟尘,撕心裂肺的?吼叫和泛着冷光的?刀尖,在砍向人时被突然闪过的?刺眼光芒迷了视野,南甸士兵下意识偏头避开,便是这眨眼间,局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群中突然有人从袖口抽出了匕首,朝着南甸士兵脖颈用力一割,温热的?鲜血喷洒开来,未留一点喘息的?机会?便将人击杀干净。
局面突然改变,混在人群中的?千户所士兵露出真?面目,蒙达朗这才发现不对劲,脸色一变,是真?真?起了杀意,必须赶在骁骑营赶来之前将喀什城拿下,面容凶横阴毒,厉声吩咐,“放箭,一个活口都?不留。”
弓箭手早早做好准备,得了令后纷纷列队上前,将沾着火油的?火箭上了弓,瞄准后,“咻”一声开弓放箭,空中的?箭矢顶端冒着火在头顶纷飞,密集的?箭雨如一个个火球般铺天盖地?,只见?一道火光划过,箭矢落在草堆房梁上零点的?火星火势蔓延开来,整个喀什城都?被火光照亮,带着种别样的?美。
箭矢密集如蝗虫过境一波接着一波不留半分空隙,火星只要沾到衣物?火舌立刻便将人包裹的?像一个火球,不消片刻空气中满是一股皮肉被烈火烤出燎烟气,不断有人倒下,分不清是城中百姓还是千户所士兵,凄厉的?呼喊,沙哑的?求救,在炽热的?火焰下,整个喀什被这种惨烈的?气息和哭喊声笼罩,彷如炼狱一般。
而?端在在马上的?蒙达朗看着眼前场景,耳中听着种种呼声,脸上的?表情十?分享受这种践踏别人的?感?觉,他举起刀从捅进一个喀什百姓的?腹部,握紧刀柄用力一转,再狠狠抽出来,鲜血喷了他一身,血腥味让蒙达朗的?情绪高涨,一脚将那具温热的?尸体踢开,高声吼道:“杀了喀什的?男人,大?晋的?女人和城池都?是我?们的?!”
说话间又是一顿猛烈的?进攻,千户所的?士兵迎刃而?上却终是寡不敌众落了下风。
进攻并?未停止,火势越烧越大?。
箭矢的?数量比一开始更多,眼看局面快要尘埃落定之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起了阵大?风卷起风沙尘土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场面变的?慌乱起来,马匹被惊扰般高高抬起前蹄发出嘶嘶声,蒙达朗用手背遮住眼睛,沉声喊道:“慌什么,给我?继续上,拿弓箭来。”
后面这句是对着身旁的?属下说的?,后者解下背后的?弯弓递了过去,蒙达朗接过端坐在马上将弓拉满,箭矢笔直的?对着一个城楼上击鼓的?一个老兵,他闭着一只眼,唇角扬起抹冷笑,随后食指松开,箭“咻”的?飞出去,不过须臾之间便横过人群到了老兵眼前,这箭速度太空带着势如破竹之势,未等人反应过来已?经?到了老兵跟前,他握住鼓槌楞在原地?,瞳孔放大?,双脚陷在了原地?连轻轻挪一步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箭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一道人影蹿了出来用了一扑身子挡在了前头,锋利的?箭矢直直插入他的?心脏,红色的?血喷洒出来,老兵嘶吼声响了起来,“刚子!”
蒙达朗睁开眼瞧了瞧,嘴中发出一声不屑,随后双箭齐发,远比第一支箭更快更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从远处飞来,疾速如风,剑气凌然剑尖从箭矢中间横过拦中划破,箭头应声落地?,说时迟那是快,只见?一道人影如万马奔腾之势飞跃而?来,如闪电般的?速度转瞬即到,他于半空中握住长剑剑柄虚挽了几个剑花,高高立在城楼之上,身上的?盔甲映着城楼下的?火光。
“轰隆”一声,城楼边上的?烽火台燃烧成黑炭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的?烟尘和火星模糊了整片天地?,那人转过身来,面容隐在灰尘和火星之后瞧不太清楚,蒙达朗仰头眯了眯眼睛盯着这不速之客暗自合计,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询问:“阁下何人?”
祁然用剑指着底下之人,目光如炬,身后披风被狂风吹的?纷飞,他抬了抬眸沉声而?言:“要你命之人。”
说话间脚尖轻点地?面翩然跃下城楼,剑刃倒映着火光,在黑夜中袭来,周身像是冒着火焰一般。
“好大?的?口气,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蒙达朗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放箭!”
一旁的?士兵纷纷换了方向将弓箭对准祁然,漫天的?箭雨形成黑压压一片咻咻咻的?朝着人飞去,后者眉头一皱在空中连翻几圈挥剑打下箭矢,铮亮的?箭头从空中落下,像是下坠的?流星哗哗落了一地?,祁然侧头避开一支箭箭头堪堪贴着脸颊割断了鬓角的?发丝在空中飘荡开来,他薄唇紧抿,随后身子后仰脚尖勾着箭羽轻轻一挑,箭矢便换了一个方向再用力一踢,这箭含着他灌注在里面的?内力飞快朝着马上之人射去,势如闪电避无可?避,劈开人群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来。
蒙达朗睁大?着眼睛,瞳孔中映着渐渐逼近的?箭矢,眼神一沉拉过一旁的?下属挡在自己身前,下属瞪大?眼神身子还未来得及张口便感?觉箭头插进了自己胸前,刺痛传来意识消散前看到的?是蒙达朗狠绝的?目光。
将挡在面前的?尸体丢开,蒙达朗盯着站在前头的?人,虽不知晓这人身份,却也明白此人不是善茬儿,沉声道:“我?不管你是阿拿昂的?人还是萧长聿的?人,就凭你一个即使武艺高强又能撑多久,今日你这条命爷爷我?收了!”
“想收他的?命那得先问过我?答不答应。”另一道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听见?声响蒙达朗猛地?侧头,突然发现就在自己被祁然吸引去所有目光时,那老兵不知什么时候将城门打开了,这声音便是从城外传来,门缝越开越大?,重甲的?颠簸声和马匹的?嘶嘶声渐渐变得清楚起来,一支队伍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冲了进来,军靴踏在地?面尘土飞扬,他们身上的?盔甲是边域军和骁骑营的?样式,明眼人一瞧便能知道,只是骁骑营和边域军组成的?一支军队,走在队伍前的?是立于马上的?季思,他迎着风而?来身后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整个人映照着白光明明灭灭,衬的?面容越发艳丽,目光却没一丝温度。
“季,思。”蒙达朗盯着他,眼神凶狠狠的?,慢慢吐出这人的?名字,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在口中咬碎吞进肚中一般。
“劳郎主惦记了,正是在下。”季思笑着冲人抱了抱拳。
身后传来急促繁杂的?脚步声,蒙达朗用余光瞧了瞧,发现退路被赶来的?千户所士兵团团挡住,前有狼后有虎,他们现在成了包围圈中的?猎物?插翅难逃,局势一下子又变了,要是这时候蒙达朗还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所在,那就真?是个蠢货。
他握住弯刀厉声吼道:“尔等骗我?!”
季思没搭理他,慢悠悠骑马凑到了祁然身旁,垂眸打量着,见?人只是脸上沾了点血灰,并?没什么大?碍,悬着的?心松了下去,方才将目光移到蒙达朗身上,挑了挑眉:“谈不上骗,不过是用了点计谋,郎主身为武将可?听过声东击西,瓮中捉鳖,说来也不巧,如今你就是这只鳖。”
“哈哈哈哈,”蒙达朗仰天大?笑,狂风卷积着乌云,将他的?发丝吹的?四?散开来,声音伴着风声传来,多了几分悠远感?,“想我?纵横沙场数年,未曾想到有一日竟会?被俩刚长了毛的?小崽子算计,大?意了,大?意了,不过……”
他说到这儿停顿片刻,唇角扬起抹笑继续道:“今夜赢的?人只能是我?!”
话音落下,蒙达朗从怀中掏出支骨笛放在嘴中吹响,刺耳的?声音听的?人耳朵一疼,响彻每一个角落,声音停下后,蒙达朗带着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望着季思,大?笑道:“季思,你我?虽无仇,但你还是死了比较好。”
季思掏了掏耳朵,打了个哈欠,“郎主不会?是在等援兵吧。”
闻言,蒙达朗笑意僵在脸上,心中涌起不安,下意识望向黑漆漆的?城外,果不其然下一句就听季思坏笑道:“他们来不了了。”
早在蒙达朗人马进入喀什城之前,热拉便早早带人潜入到了边域军的?营地?周围,营地?周围仅有一些微弱的?光,边域军大?多数人被阿拿昂调走,只余下一小队人马镇守,显得十?分安静,因此热拉的?小队一路上很是顺利极其轻松的?便将边域军的?营地?控制住,他看着被擒住的?边域军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动作麻利些,速战速决。”
语毕,众人将阿鲁曼蕾的?营帐团团围住,纷纷屏息不语等着热拉指示,后者抬眸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空中乌云密布,狂风怒吼,带着些压迫感?,他看了一会?儿舔了舔嘴唇,抬手示意行动一群人得到指令掀开帘子冲了进去,营帐中没点灯四?周黑漆漆的?,帘子掀起了透进一丝光使得众人看清楚了睡在床上的?人影,热拉举着刀朝着人影重重砍去,刀刃接触到被褥时,床上那人突然睁开了眼,一个翻身避开这一刀随之抬脚用力一踢和再次劈来的?刀刃对上,震的?热拉虎口生?疼五脏六腑有种撕裂感?,连连后退几步呕出一口淤血,捂住胸口用擦背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哑声道:“撤!”
众人刚一转身,周遭响起纷杂的?脚步声,随后身着重甲的?南甸士兵便冲了进来,纷纷抽出武器将整个营帐围的?水泄不通。
“来都?来了着急走干嘛。”
热拉回头盯着翘着腿坐在床上的?这人,明白自己是落入让人圈套了,脸色十?分不好看,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萧长笙!”
“你爹我?在呢,”萧长笙冲人抬了抬下巴,眉头一挑,嘴角扬起点幅度,冷声吩咐道:“统统拉下去,若是反抗,就地?诛杀!”
他趿拉着鞋慢悠悠起身,不顾身后传来的?谩骂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眯着眼睛望着前方被火光染红的?天际和漫天黑烟,神情有些凝重,轻声自语道:“该收网了。”
这声音很轻,还没传出去多远便被风吹散开,呼啸的?风用力拍打着树枝,树枝摇曳,影子倒映在地?面像张牙舞爪的?精怪,好生?渗人。
萧常陈稍稍俯身拨开遮挡的?树枝匆匆走上前,骁骑营的?士兵陆陆续续提着水桶从他身边走过,喊声脚步声风声活声,声声烦杂,他打量了一眼又加快了步伐,看到队伍着人灭火的?萧长聿连忙迎了上去,匆匆问:“如何了?”
听见?动静萧长聿回过身来,他的?头鍪被拿在了手中,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额头出了不少的?汗打湿了鬓角,脸上沾着灰尘脏的?看不见?本来面目,眼睛却异常的?明亮,视线在萧常陈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继续指挥着手下士兵灭火,沉声道:“火势太大?不好控制。”
闻言,萧常陈越过他的?肩膀望着面前熊熊火海,干燥的?嘴唇上布满细小的?口子,他下意识舔了舔,有点疼,让在寒风中吹的?麻木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从这跑去河边打水太费时间了,远水救不了近火,这火要是灭不下去,咱们都?得完蛋,季思那法子要是不行......”
“不会?的?,”萧长聿打断他的?话,目光盯着面前的?火海未有一丝改变,“事到如今,咱们只能信他!”
火光漫天,将天地?染红,映照出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
蒙达朗凶狠狠的?面容在火焰之下更添恐怖,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死死瞪着季思,厉声吼道:“季思,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处处断我?后路!”
“的?确无冤无仇,”季思笑了笑,“不过我?们大?晋一向讲究有恩必报,你不死那死的?便是我?救命恩人了,所以只能麻烦你死一死了。”
“为了引我?入套,你们连青木林都?敢烧,好大?的?手笔,是不管周边百姓的?死活了吗!”
季思没出声抬眸看了看天空聚在一块的?乌云,在心中核算着时间,随后打算下马,刚有点动作一旁伸出了一只手,他笑意加深一把握住那只手翻身下马,往前走了几步方才道:“今夜最后一场戏,还请郎主莫要眨眼。”
随后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突然间,一道闪电从云层中冒了出来,划破了阴沉的?天将整个天地?照的?亮堂起来,紧接着天崩地?裂的?惊雷声在众人耳边炸开,“轰隆”的?声响搅醒了沉睡的?大?地?,狂风大?作,风沙走石,黑云一层层叠加,连带着天空的?越压越低,仿佛要塌下来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也未停歇,众人眼中的?景物?明明灭灭。
闪电将天空一分为二,这鬼斧神工的?力量带来极大?的?震撼,萧长聿似有所感?,他下意识抬起头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风沙吹迷了眼睛,一滴雨珠落在他的?鼻尖,他伸手摸了摸湿润的?带着凉意,脸上骤然绽开笑意大?声喊道:“下雨了,所有人注意抓紧时间灭火!”
萧常陈愣了愣,第二滴雨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还没等人从雷电中反应过来,“叭、叭、叭”,豆大?的?雨便滴落下来,有的?雨水顺着房檐流下来,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地?连成一条线,有的?打在树枝上将枝丫压弯,迅速滴落在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一时之间整片天地?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什么都?看不清了,地?上的?水愈来愈多,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将火焰浇灭只留下黑漆漆的?焦炭和几缕在雨中消散的?青烟,雨水渐渐留到一起汇成了一条条小溪。
火光熄灭,天地?又归于黑暗。
季思的?目光通过雨帘望向前方脸色难看的?蒙达朗,扬起抹挑衅的?笑容,“郎主,火灭了。”
暴雨未停,风声依旧,等尘埃落定,天也就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内容有点多,所以写的比较复杂,但是多方上场画面感还是有的,哈哈哈哈。
前面提到的那个鸟用的是张衡发明的相风铜乌,可以用来测方向,类似现在的气象仪,至于刮东风下雨这个属于地理知识,大家知道这么个东西就成。
下一章喀什副本就结束了,上卷就落幕了,准备回临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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