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岑于楼得了消息,早早便来了窦府替祁然检查,把?了脉后将脉枕收回药箱中?缓缓起身道:“许是祁大?人练武底子比普通人些,这疫病扩散的慢,没要?了命,倒是留了口气,可一日查不到疫病源头,就一日没方?子下药,那这疫病来的凶猛,照现在这情况看来,也拖不了几日,唉!总之还?是莫要?松懈,汤药别停,总归能有点用处。”
祁然靠着枕头,身上披了件松松垮垮的外?袍,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颜色,整个人带着病气,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微弱。
一直等岑于楼说完后,他才微微颔首,轻笑?道:“有劳岑大?夫。”
“不敢,”岑于楼摇了摇头,“在下医术浅薄,只能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其?他也无?能为?力,祁大?人好生休息,在下告退。”
“岑大?夫慢走。”
岑于楼将药箱收拾好,作揖了行礼,转身出了屋子,前脚刚踏出门槛,右边突然伸出来一双手,一把?将他连人带箱子扯了过去,慌里慌张的往院子外?跑去。
被拖着跑了几步,岑于楼有些喘气,是在受不了,一把?甩开这人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没好气道:“季大?人这是要?做甚?”
季思被甩开了手被迫收了脚步,听见?询问,回过身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昨夜祁然刚醒来的时候,季思有些震惊,更多得是欣喜,还?带着些难以置信,祁然昏迷了三日,他的心就乱了三日,整日忙的没有半刻歇息,像是失了神的灵魂,全靠着身体本能做着行尸走肉。
因为?害怕啊,多害怕啊!
害怕一冷静下来,就会被祁然会死这个念头吓住,害怕床上这人没了呼吸心跳,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
直到和祁然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季思才有了实感,那些四处分散的七魂八魄才归了位,他又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
祁然那个问题,是季思意?料之中?的意?外?,一个本应该在三日前就问出的问题,整整延迟了三日。
季思听到那个问题时,脑中?各种思绪统统停止,连张口否认的话?语都说不出,最?终只能点头。
是。
他心悦祁然。
过去,现在,以后。
事物变化万千,春走冬来,人散又聚,一切都在运转流逝,处处都在改变。
不变的是他心悦祁然,这是个事实。
世间藏不住之事有三:
疾病缠身。
贫穷无?钱。
心悦之人。
季思就这么点头张口,将心中?最?不能让旁人知晓的秘密宣之于口,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对,可冷静下来后却依旧觉得尴尬,无?关乎其?他,单单有些难以直视祁然而已,因而后头两人都未出声,直到现在。
听到岑于楼询问,季思抬手张了张嘴,却未说出声,只好收回手往旁走了一步,迟疑了片刻又走了回来,看着岑于楼张嘴,最?终依旧没出声,看的人着急。
“季大?人究竟是想问什么?”岑于楼看不下去,出口问道,“可是要?问祁大?人这病如何?”
“正是。”季思笑?了笑?。
岑于楼把?滑落到手臂的药箱系带拨到肩膀,叹了口气说:“人虽是醒了,却也没多大?用处,病源找不到那就没方?子,没方?子就没应对的汤药,只能拖着,顶多三天,到时候病症一发,同样没法子救,不过早死晚死的事,这算好还?是不好?”
闻言,季思皱了皱眉,着急道:“那可有什么法子?”
“找到病源,”岑于楼盯着他眼睛说,“城中?搭了隔离棚,隔绝了染病患者,也封了城阻止百姓将病气传出去,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要?能找到病源,知道这疫病是因何而起的,才能对症下药,要?不然仅仅通过城中?染病的百姓诊断,人人都有些许不同,连怎么开方?子都成了难事,只能按着医书上的瘟疫方?子来,看看能不能有些用,好过白白等死吧。”
季思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不语,小半晌后才出声,“病源这事交给我?,我?就不信把?湘州翻了个底朝天,还?找不出病源从哪儿来的,这几日临安陆陆续续运了不少草药过来,太医院还?派了御医,情况总归会慢慢好转起来,城中?能撑一日算一日,只是子珩这处还?得麻烦岑大?夫多费点心思,看看还?有没有法子。”
“为?医之本,理应如此,”岑于楼微微颔首,“倒是季大?人要?注意?些。”
“嗯?”
“祁大?人……总归身上带着病气……”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季思才从中?听出其?中?含义,笑?道:“多谢岑大?夫,彼此湘州疫病,旁人可能不知晓,季某心里却是明白的,岑大?夫医者仁心,心正药真,是当世良医,若是有人坚信岑大?夫所言,湘州也不至于变成今日满城尽挂素缟的样子,世间多是愚昧无?知之辈,凉了多少有志之士的赤诚热血,湘州的百姓,欠岑大?夫一句歉意?,季某在此替大?晋谢过岑大?夫!”
季思躬身抱拳朝着人行了大?礼。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岑于楼的声音传来,季思微微抬了抬头,见?这人唇角上扬,眉眼带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和调笑?,“在下也不是什么施不求报之辈,这般所为?也是故意?为?之,为?了展露锋芒博得大?人关注罢了,让等这事了却,还?望季大?人回京能如实禀报,也不奢求什么一官半职的,这良田百亩白银万两,总归得给些吧,不求多,能够后半辈子吃穿不愁便足。”
听着他的话?,季思收回手直起身哈哈大?笑?起来,“好说好说,等此事了却,咱们寻个好时间吃酒赏花,不醉不归,到时候再好好商量这奖赏给多少合适。”
“季大?人金口玉言,在下可是记下了,”岑于楼也跟着笑?了笑?。
“可要?季某立个字据?”
“倒是不用,季大?人为?人还?是信得过的,”岑于楼摆了摆手,“时候不早,在下先行告退了,不必相送。”
“岑大?夫慢走。”
等岑于楼出了院子,季思才收了笑?意?转身看着身后的屋子,犹豫了许久,还?是叹了口气迈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
他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尝试了几次,都迈不过门槛,双手握拳,咬了咬牙,刚打算转身离开,却听见?屋里传来了祁然的声音将他唤住:“季大?人。”
“啊。”季思下意?识出声。
“能否聊聊?”
季思垂眸想了想,最?终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刚走了几步,祁然又出声道:“下官如今这副模样,季大?人还?是别离的太近,免得过了病气。”
“啊,好。”季思点了点头,左右瞧了瞧,坐回了桌前的椅子上。
祁然抬眸,看着季思,语气真挚道:“这几日辛苦季大?人,下官欠大?人一份人情,铭记于心,往后只要?不违道义,不违本心,不违伦常纲纪,季大?人所求下官定万死不辞。”
话?音落下,季思皱了皱眉,有些拿不定祁然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自己对他那些心思让他恶心,所以已经迫不及待同自己划清界限了?
“举手之劳,不用在意?。”季思冷声道。
语气的不悦不掩丝毫,祁然心中?思绪翻涌,却未出声。
房中?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季思抬头望去,等了半晌,见?人没出声,心中?越发烦躁,不太高兴道:“祁大?人可还?有事,若是没有,本官便不多待了。”
这人一生气就是就是这般,也不当面争吵,只会寻了无?人的地儿自己气自己,祁然叹了口气,“不知这疫病病源可有眉头了?”
生气归生气,季思却拧得清轻重缓急,将火气压了下去,摇了摇头,“没有。”
祁然唇线紧抿,半合着眼,微微仰头,脑中?将各个旁枝末节重新整理了一遍。
他想事情的时候,周遭的一切会被屏蔽在外?,季思也没打扰,倒了杯茶小口小口的抿,安安静静等着这人想明白。
“季大?人可知道万庆四十年时平阳鼠疫这事吗?”小半晌后,祁然出声道。
“有在户部历年支出卷宗中?瞧见?过,”季思放下茶杯说,“万庆四十年平阳三月未降一滴水,受了旱灾,土地干旱,河道干涸,边境前线正同北燕打仗,无?力救灾,平阳二十州处处都是尸首,天热尸首发了臭,老鼠寻不到吃的便开始吃腐肉,百姓没吃呢又吃了老鼠,这才演变成鼠疫,可这事同湘州疫病有何关系,你莫不是认为?,是因为?老鼠带了病源流窜进百姓屋中?,才让他们染了疫病?”
“这病同平阳鼠疫的病症不同,自然不是。”祁然道。
“那你所言,是何意?思?”季思问。
祁然侧头咳嗽了几声道:“平阳鼠疫的病源是通过老鼠扩散开来,才导致那么多百姓染病,湘州疫病这才几日,染病的患者越发的多,下官之前核查过可,染病患者主?要?集中?在东大?街西街北郊玉溪巷小街口这些人口密集得地方?,倒是南街这处较少,只有寥寥数人,这不是偶然,定然是有一处重要?的细节一直被我?们忽视,从没有人去注意?到,那这个被所有人忽视的细节,就是病源。”
南街这块儿多是达官显贵的府邸,染病患者的数量同其?他地方?相比,的确是少了许多,之前没多想,现在看来,的确不是偶然。
季思拧眉深思,不解的问:“可我?们忽视了什么?”
祁然皱着眉,脸色格外?凝重,身上开始发热,额前出了不少细汗,他将喉咙涌上来铁锈味压了下去,垂眸沉思。
“照你这般虽说,那定然是城里其?他地方?带了病源,南街是没有这东西的,既然如此,你带着白布,处处小心未同患者直接接触,却依旧染了病,那便不是从病人身上过过来的病气。”
季思说到这儿停顿一会儿,抬眸望去,一字一句道:“也许,染病的百姓并不是主?要?感染源,这东西得是家家户户都有,每日必须,随手可得,能在短时间中?遍布全城,并且不会让人怀疑。”
闻言,祁然心下一明,一直以来被自己被忽视的东西统统明朗起来,种种困惑迎刃而解。
“是水!”
“是水!”
两人异口同声。
季思将茶杯重重放回桌上,“全城的水来自湘江,南街达官显贵府中?用水是山顶清泉,自是不同。”
祁然道:“城中?多是水井,熬药煮粥正是从这井中?取水,府衙官差这几日在城中?巡逻核查,休憩之时,也是用这水解渴,那日我?也喝了。”
闻言,季思站起身来,冲着祁然抬了抬下巴,勾唇笑?道:“阎王爷收不了你,往后,我?等着你的万死不辞!”
说罢,他匆匆而去。
季思给赵同知借了五百将士,又寻了不少水性较好的官差,带着杜衡,一行人沿着湘江从上游找到下游,一处一处都瞧的仔细,水流平缓的地段,便让人下水摸个底。
湘江围城,支流众多,花了一天的功夫却只搜查了一半,天黑起了风,路都瞧不清,季思心里着急,沉思半晌,便让人打着灯笼沿着河道,用细长的竹竿插入江中?,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派人在腰间系着麻绳,小心翼翼摸黑下水察看。
他打定了主?意?下死了决心,明早日出之前,一定得把?湘江搜查清楚,故而一刻也刻不容缓,连夜都在湘江边上守着,同一干将士一道做事。
杜衡提着灯笼走了过来,询问道:“大?人确定这疫病源头是在湘江底下吗?”
季思收回竹竿,回头叹了口气,“不确定。”
闻言,杜衡皱了皱眉。
“可哪怕仅有一丝可能,也不能放弃,城中?百姓等着我?们呢。”季思道。
祁然也在等着我?。
他在心中?补充着。
杜衡垂眸,将手中?灯笼搁在一旁,挽起袖子拿过竹竿冲人说:“天黑路滑,季大?人小心些,下官去旁边瞧瞧。”
刚迈出两步,都指挥使司的人神色凝重的跑了过来,脚步还?没站稳便喊道:“两位大?人找……找到了。”
季思手上动作一顿,猛地一下抬眸,和杜衡视线对上,扔掉竹竿急急忙忙跟在盆身后跑去。
他们还?没到时,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像是无?数只死老鼠混合着地下污水的味道,浓重刺鼻,久久不散。
都指挥使的几个人赤膊光膀淌在水中?,正卯足了劲将水底一个东西往河道边上拖,露出的部位又粗又壮,像极了某种大?型猛兽的四肢。
等二人走近了些才发现,这哪儿是猛兽啊,那东西分明是具尸体,浑身已经被水泡皱,面容臃肿瞧不起本来面貌,连五官都挤在了一块儿,尸体的手臂比众人大?腿都粗,只需稍稍用力,那上头的皮肉便会一块块掉落,皮肉上沾满了细小的鱼虾,钻出了一个个芝麻大?小的洞,洞中?挤满了白色得蛆虫,这尸首上没有血迹,只有一摊粘糊淡黄的液体,带着股难以让人忽视的恶臭。
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惊了些,湘州府衙的官差哪儿见?过这种场景,各个脸色一青,胃中?翻涌,纷纷扒住一旁的树干吐的酸水都出来了。
杜衡喉结滑动,咽了咽唾沫,脸上表情也不太好看,却还?是强忍着没露怯,颤着声道:“这……这什么东西?”
季思神色未变,盯着那东西看的仔细,目光一暗,沉声道:“这是湘州的解药啊!”
流水未歇,月色皎皎,风起无?声。
湘州城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倾洒在青瓦屋檐上,像是罩了一层白霜,恍然之间,犹如白昼。
咚咚咚拍打木门的声音响起,月光照亮了小小的院落,以及推门从屋中?匆匆走到院中?得男子身上,他几步走上前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个白白苍苍的看人,见?他开门,抬头笑?了笑?,“岑大?夫。”
岑于楼看清楚这人时,愣了愣出声道:“阿婆?”
赵阿婆点了点头,有些歉意?道:“前几日老婆子说了不少的混话?,岑大?夫别放在心上啊,我?一个寡婆拖着个儿子,儿子还?那副样子,这些年多亏岑大?夫帮衬一二,要?不然日子指不定过不下去了,老婆子都给记在心上的,我?这的脾气岑大?夫也知道,没坏心就是嘴贱了些,也怪没读过书,没法像岑大?夫这样说话?好听,你瞧瞧,这年纪大?了,说话?乱七八糟的没个重点。”
说到这里,赵阿婆拍了拍大?腿,将手中?的竹篮递了过去,“这是自个儿家养的母鸡,小火熬了锅鸡汤,听说岑大?夫在帮官府做事治理疫病,这是好事啊,就是费精力了些,便想着给你送一些鸡汤过来,好歹能补补身子。”
“阿婆,我?不能要?。”岑于楼将竹篮推了回去。
“岑大?夫收着吧,”赵阿婆连声劝道:“受你照顾这么久,老婆子也没什么好东西拿的出手,这碗鸡汤就当是一片心意?,岑大?夫不收,该不会是嫌弃吧。”
“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收下吧。”赵阿婆将竹篮塞进岑于楼怀中?。
岑于楼有些为?难,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盛情难却,多谢阿婆。”
赵阿婆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的黄牙,却显得格外?质朴。
“对了,”岑于楼小心翼翼道:“赵虎大?哥,……如何了?”
话?音落下,赵阿婆笑?意?一僵,转瞬便又加深,“在隔离棚里,有药有粥,比外?头得日子还?舒适些,都不用我?担忧。”
“京都来了不少御医,官府也施粥布药,阿婆你别担心,只要?寻到病源,这病就能治,赵虎大?哥也会好起来的,”岑于楼安慰道。
“不担心,不担心,”赵阿婆笑?眯了眼睛,“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岑大?夫休息,这鸡汤得趁热喝,冷了就不好喝了。”
“阿婆慢走。”
一直目送人走远,岑于楼才关上门回了屋,刚踏进去,就见?初一伸长脑袋望过来,眼睛滴溜溜得转着有些好笑?。
岑于楼扬了扬手中?的竹篮,打趣道:“夜宵。”
“我?才不稀罕呢,”初一收回视线翻了个白眼,“这老太婆上次那样骂我?们,之前还?到处说先生您的坏话?,让别人乡亲都不来找您瞧病,她心肠坏透了,又坏又黑,还?想一碗鸡汤收买咱们,说不准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我?不喝,我?怕里面下毒了。”
“你一天到晚都看的什么书,”岑于楼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一直都告诉你,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人家好心送你鸡汤喝,你倒好,不喝就算,怎还?把?人骂了一顿,活像个小白眼狼,敬重长辈,言行如一,这最?起码的道理,读书读到狗肚子中?去了吗?”
被批评了一顿,初一有些不开心,却又不想同人争吵,便把?手中?《诗经》往桌上一扔,气冲冲的起身,“我?才不稀罕她的鸡汤,改明儿我?去找季大?人要?烤鸡吃,那烤鸡烤得滋滋冒油,难道比不上这碗破鸡汤了吗,您自个儿喝吧,我?睡觉去了。”
岑于楼抬了抬手,还?没来得及把?人喊住,初一已经出门了,一眨眼就没了影,他摇了摇头,将竹篮中?香气扑鼻的鸡汤端出来放在桌上,自言自语道:“不喝我?自个儿喝了便是。”
夜半时分,乌云蔽月。
城中?一处院落没点灯,四周漆黑一片,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影,屋中?碗筷椅子倒了一地,老鼠吱吱的叫着,钻进地上的瓮中?,听见?脚步声,又慌慌忙忙逃走。
这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将瓮踢向?一旁,缓缓走向?床边,坐在床上,端起一旁冒着热气的鸡汤,动作轻柔的喂给床上人影,一边喂一遍拖着长长的嗓子道:“儿啊~你身体不好,为?娘的不放心,让人去照顾你啊!”
她声音苍老喑哑,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刺耳难听,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头圆圆,脚尖尖,拍打拍打,睡到黑。”
“小儿郎,吃大?枣,哭哭嘻嘻,娘疼你。”
……
月光打进屋中?,照亮了床上的人影,那是具死了几日的尸体,脸上爬满了苍蝇,鼻孔中?的白蛆来来回回蠕动,鸡汤顺着嘴角滑落,沾满了床褥,旁边还?有一些已经腐烂变质的食物。
歌谣声还?没停,响彻屋中?的每一个角落,一声接着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小贴士:
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
《增广贤文》中的警句意思就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心存善念,常做善事的人,会得到龙天善神的保佑。
ps:不知道说啥,顶锅盖跑走。
打算给把名字换了,写着写着,觉得对入朝堂这名字格局小了些,想换成山河永安,大家觉得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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