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沈云烟的疑问让宴礼也愣住了,眼神出现了片刻茫然。但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自圆道:“是么?可能是地方称呼不同吧,我也是听别人叫这道菜为‘小酥肉’。”

“一道菜名而已,不同地方有不同叫法。三姐就是太懒了,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便不稀奇了。”

沈云禾这番话说得不好听,但语气很平和,并没有什么嘲弄之意。

沈云烟这个人最是懒散,对生意也不上心,好在她的夫君苏哲昀会帮她打点一二,加上四海居也是平江城内老字号客栈了,生意倒也凑合。

“我记得五妹夫是南方人?家乡是......”

“建南城。”

苏哲昀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宴礼道了声无妨。

几个连襟之间,也就苏哲昀与众人相处最好,没有家世,没有野心,和沈云烟一样不争不抢,所以姐妹几人也就和她们夫妻二人关系较好。

听到建南城,沈云禾也跟着闲聊起来:“我之前倒是遇到过几个建南来的客人,口味清淡,说话也不大听得懂。五妹夫你说话倒是没有他们的口音,口味好像也更好辛辣?”

宴礼随口接了句家乡话,沈云禾激动地道:“对对对,就是这个腔调,一个字都听不懂。所以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宴礼谦和地答道:“哦,我是回答四姐的问题,说的是‘我的口味偏辣’。”

“你们看,我说他们建南话很难懂吧,没一个字发音和我们一样。”

沈云禾的话引起了沈云烟的认同,两个人隔着桌子聊起了一些外地的风土人情。

沈云岁拽了拽宴礼的衣袖,狐疑的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说的真的是那个意思?我怎么感觉字数不对?”

宴礼也学沈云岁,附唇在她耳边道:“我实际上说的是’傻瓜’。”

沈云岁:“......”

行吧,仗着没人听懂就肆无忌惮呗。

沈云岁默默看了一眼和沈云烟聊得眉飞色舞的沈云禾,心想,傻人有傻福,挺好的。

虽然姐妹几人这几年为了当家权闹了许多不愉快,但是今日的宴席,除了一开始斗了几句嘴,往后倒也算和谐。

特别是那道茶香鸡端上来的时候,整个宴席上的人空前团结,对这道菜赞不绝口。

沈云烟更是忙着吃,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一直到只剩鸡架,她才端着酒壶酒杯凑到沈云岁跟前斟满酒道:“来,五妹,我敬你!多谢你的款待,我才有今天的口福,来,喝!”

话一说完,一口直接闷了,然后眼巴巴的在旁边盯着沈云岁,沈云岁看了看昨天说帮她代饮的人,对方仿佛接收不到眼神信号一样,全程目不斜视,在那装死没反应。

沈云岁笑着端起杯子苦着脸一饮而尽,同时在桌下狠狠地踩了宴礼一脚。

“唔!”

听到宴礼的闷哼声,沈云烟歉意道:“你看我,还漏了五妹夫!来来来,感谢五妹五妹夫!”

说完又一口闷了,宴礼也陪着一饮而尽。

“阿烟怎么抛下我一个来敬酒了?”

苏哲昀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宠溺无奈地责备了两句,也端起酒杯敬道:“既然阿烟不愿带我,我也只能自己来敬了,感谢五妹五妹夫款待,今天吃到茶香鸡,我终于可以耳根清净,不用再听某个馋猫喵喵叫了。”

苏哲昀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实文人,但这些年帮沈云烟打点生意上的事,也练出了一些酒量,眉也不皱的直接一口闷了。

沈云岁无法,也只能举起杯子,跟着苏哲昀和宴礼一口闷了下去。

沈云禾她们见沈云烟来敬酒,也端着杯子走了过来,她知道沈云岁酒量不好,专门过来雪上加霜道:“五妹赚了我这么一笔生意,可不得好好喝一杯么?”

说完又给沈云岁满上了,紧跟着一席人都来一一敬酒,酒过一巡,沈云岁就已经喝得晕头转向了。

沈云岁觉得嗓子冒火浑身难受,福儿见她神色难受,便提议扶她出去散散步,沈云岁也觉得室内有些闷,便和宴礼说了一声,然后由福儿扶着走了出去。

宴礼本想跟着出去,但苏哲昀也喝得有些多,一直拉着他聊天,又不好拂他的意,只好留下来陪他继续聊。

齐朝骞这时也大着舌头跑了过来,看到桌上几乎没动多少的云泥糕,不满道:“怎么,就你的茶香鸡好?我妹妹亲手做的糕点都入不了你们金贵的嘴?”

宴礼这才留意到只动了一块的云泥糕。

今天齐愉思来时带了自己做的糕点,给每一桌都分了一份,但是沈云岁厌烦她不愿意碰她的东西,加上里面有大量的薄荷,所以她一块也没碰。

倒是宴礼喝多了酒烧的难受,有点迷糊的吃了一小块,又因为味道太冲,没吃完就扔了。

今日宴席氛围好,沈家几个姐妹也难得这么和美,想到沈云岁今夜的好心情,连灌酒都没躲,他也不想破坏氛围。

宴礼伸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透心的凉,比他前面尝得那块薄荷味还浓,但他还是客气道:“四姐夫误会了,只是这云泥糕里有薄荷,岁娘对它过敏,所以只有我吃了一些。齐四小姐手艺还是不错的。”

齐朝骞喝多了,懵怔了片刻才反应迟钝道:“哦对,五妹她薄荷过敏。”

苏哲昀惊讶道:“对薄荷过敏?”

齐朝骞回想了一下道:“你认识的晚,不清楚。那次她在秦国公府上吃了不少掺有薄荷的糕点,过敏严重喉咙肿大,差点窒息而亡,当时好多人在场,吓着了不少人,也就是那时候才知道她薄荷过敏。”

苏哲昀对着宴礼叮嘱道:“那是得小心点,这可是会要命的事。”

齐朝骞自己捡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奇怪道:“愉思向来心细,那次五妹过敏,她也在场,今天怎么还会做云泥糕呢......”

“兴许是忘了吧,来,四妹夫,接着喝。”

苏哲昀和齐朝骞又喝了起来,宴礼看着云泥糕走起了神,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抬眼看向席间,这才发现谢灵珩与齐愉思也都不在席上。

沈云素三姐妹也在桌旁喝得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在吵吵嚷嚷斗个不停。

宴礼起身走过去问道:“大姐夫去哪了?”

沈云素迷茫地打了个酒嗝,半晌才环顾道:“我......嗝,我不知道......唔,灵珩呢?”

宴礼看了眼沈云素桌上的云泥糕,似乎没有他桌上那盘那股浓郁的清凉香味。

他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没有薄荷味。

心里的不安感骤然爆发,他迅速起身追了出去。

宴礼顺着庭院一路小跑过去也没看到沈云岁他们三个任何一人。就在他无头苍蝇到处乱转时,看到了不远处的福儿。

宴礼出声喊道:“福儿!”

福儿诧异地回头,一脸焦急道:“姑爷?姑爷我正找您呢!”

宴礼皱眉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小姐呢?”

福儿赶忙疾走过来道:“姑爷,小姐喝多了走不了,让我来找您去背她,她现在正靠在路边石头上休息呢!我带您去找她!”

听到人没事,宴礼松了口气,跟着福儿往沈云岁那边走去。

一路上仆从来往,对着宴礼行礼不断,宴礼跟着福儿走了许久,还是心有不安,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了一段路,宴礼突然出声喊道:“福儿,小姐出来时怎么说的?又是怎么交代你的?”

福儿脚步不停快速道:“小姐说晕的厉害,让我扶她走走,刚才走不动了便差我来寻姑爷背她,她自己坐石头上......啊!”

话还没说完,福儿已经被后方的力度锁住臂膀狠狠地压制在一旁的假山上。紧接着脖子边就贴上了一片冰凉锐利的物品,她垂眸一看,是一柄薄利的弯刀。

身后方传来宴礼低沉冰凉的声音:“新刀还没见过血,你要是不想做第一个祭刀人就老实交代一切。”

“姑......姑爷......您在说什么?福儿不明白......”

福儿恐慌的贴在石壁上发抖,架在脖子上的弯刀直接逼近了一寸,割破了脖颈的皮肉。

察觉到脖侧一凉,有液体顺着刀锋处汩汩流下,福儿瞪大眼道“我......我说!我说!”

宴礼一路飞奔,重新经过今日设宴的湘榭阁门口时却被沈老太爷喊住:“阿礼,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小五呢?”

宴礼大喘着气惊讶的看向门口众人圈围的沈老太爷:“爷爷......您怎么在这?”

沈云烟此时已经清醒了许多,她扶着沈老太爷道:“爷爷是刚刚到的,他听说今日五妹设宴,处理完了账务便赶了过来。”

沈老太爷见宴礼刚才慌慌张张的,便又问了一遍:“小五呢?”

“她......回爷爷的话,岁娘刚才和姐姐们喝多了点,已经歇下了,但是她披风落下了,我在帮她找。”

宴礼心有急事,却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老太爷也未疑他,见夜色已不早便叮嘱道:“一件披风而已,找不到便算了,既然小五喝多了,便陪她早些休息。”

宴礼躬身应是,准备退到一边静候沈老太爷他们一行人离开再去寻人。

沈云烟搀着沈老太爷道:“爷爷您慢点,小心台阶。今夜不早了,我们先送您去秋邃院休息,沈叔说您的院子,他一直有打理,您啊,可以安心入住。”

听到一行人要去秋邃院,宴礼顿时心底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