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礼没想到寒冬腊月里,自己会被热醒。当他满头大汗坐起身时,发现原本放在内屋的炭火,通通被人移到了他的睡塌旁。
他看了眼内屋,想也知道肯定是屋里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五小姐挪过来的。
如果问她为什么要把炭火挪过来,她肯定是眼神闪避一番再挑眉嘴硬道,怕你冻死了赔钱或者我生气了,放火烤你怎么了?
想到她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宴礼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端起一盆炭火准备送回给那个娇气又逞强的小姐。
然而等他放下炭火撩开帘子时,却发现床上只剩下已经掀开的冰冷被窝。
宴礼看了眼桌上的漏刻,不过刚刚寅时而已,平日里沈云岁去铺子都是辰时之后,他不禁嘀咕道:“今日走这么早么?”
宴礼把软塌上的被褥收回柜子,推门而出想要找下人问问情况,一推门就看到北河纠结的在走廊里转来转去。
“北河,你在这像无头苍蝇一样的转什么?你家小姐呢?”
宴礼突然说话,北河被吓了一跳,赶忙低头站好行了个礼:“姑爷早,小姐吩咐我在这候您起床,伺候您洗漱。您先进屋,我这就把水端来!”
说完也没等宴礼说话,一溜烟跑向后院的厨房端水去了。
问的问题没得到回答,宴礼只好先回屋等北河回来。过了片刻北河小心翼翼的端着热水回来了,宴礼一边洗漱一边问道:“你家小姐呢?大清早的怎么没看到她?”
听到宴礼的问话,北河低着头神情复杂道:“早上铺子那边来人说有事需要小姐去处理。”
听到北河的话,宴礼拧帕子的手一顿,凤眸微微眯起,眼神犀利的打量起北河,北河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宴礼,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紧张的低下头不敢多言。
“北河,说谎的人被人突然拆穿,他第一反应是什么,你知道么?”
北河猛然抬头看向宴礼,宴礼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微微俯身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就像你这样,瞪着眼看向拆穿的人,想看清他的表情,判断一下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宴礼直起身继续问道:“说吧,你家小姐干什么去了?”
北河本就纠结要不要听小姐的话去骗姑爷,现在姑爷自己看出来了,那就不能怪他没瞒住了。
“回姑爷的话,小姐一早就去老太爷的松风院了。”
宴礼一路疾走到了松风院,刚到院门口就看到沈云岁笔直地跪在院内,身上也已经被薄雪打的透湿。
沈云岁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跪的久了她就开始走神,在想昨天宴礼跳下的池塘有多凉,那只骚孔雀也是对自己狠得下心。
周围下人又在窃窃私语,说她和宴礼伉俪情深,说她是在为宴礼讨要公道。
才不是这样!
他是她的人,想想他昨天被人那般算计,如果不帮他找回点场子,自己的面子往哪搁,心疼是不可能心疼的。
沈云岁跪在地上思绪乱飞,膝盖也察觉不到疼痛,冷感已经消退不少,甚至还觉得身体有些热,连周边的风都陡然弱了不少。
“姑爷!”
寿儿在一旁低呼,沈云岁侧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湿透的铃兰青绿披风已经换成了干爽的墨竹烟灰披风,是宴礼常披的那件。
宴礼把湿透的披风扔给一起跟来的北河,伸手扶住沈云岁的胳膊与肩膀,略一使力便将人拉离了地面,沈云岁却因为跪得太久腿部没有什么知觉,而又坠回了地面。
宴礼一言不发,直接抓着沈云岁的胳膊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一手环住她透凉瘦削的腰背,一手摸索向她的腿弯,沈云岁察觉出他的意图,直接往地面一坐,收回搭在他肩劲上的胳膊,抵着他的胸膛推了出去。
“你老实点!”
宴礼低呵了沈云岁一声,见她挣扎,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一些。
沈云岁提力甩开了宴礼抓住她的手,对他身后的北河厉声道:“北......咳,北河,扶姑爷回去!”
宴礼从看到沈云岁跪在院子里就有些气闷,现在看她不愿意配合,心里更是气恼,语气也不自觉染了丝怒火:“沈云岁,你在闹什么脾气,跟我回去!”
“你昨日才受了风寒,身体还未好,先回去,我等爷爷起床,还有话要和爷爷说,北河,还不扶姑爷回屋!”
沈云岁抚了抚宴礼被雪润湿的脸颊,演得一副恩爱情深,然后背着人蹙眉使了个眼色,示意宴礼先走,别耽误她做戏。
北河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家小姐又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得上前劝宴礼回屋歇息。
宴礼紧绷着脸,面上早没了往日的春风笑意,他也不和沈云岁多说,手探上她的腰身,想直接将人扛走。
然而手刚伸出去,屋檐下就传来了沈奕低沉威严的声音:“小五大清早跪在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爷爷,昨日之事......”
“宴礼,你的身体可还好?今日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沈奕直接打断了沈云岁的话看向了宴礼,宴礼暗暗叹了口气回道:“回爷爷的话,已经好多了。”
沈奕点了点头,对着宴礼关怀了两句,又对着沈云岁道:“宴礼昨日受了风寒,小五这几日便免了问安,好好照顾他吧。”
“爷爷,昨日宴礼并非意外掉入池塘......”
沈奕骤然提声呵断:“云岁!”
沈云岁坚持道:“四姐院中的婢女不守规矩,四姐对下人有缺管教,还请爷爷教责。”
沈奕有些诧异,其实早上沈云岁来时他便知晓,放任她跪在外面,也是想她识趣些,自行离开。
他看着还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狼狈女子,想起了十二年前将她刚刚接回沈家时的模样,固执倔强,现在也依旧如此,但又有了不同。
破釜沉舟的倔有了缺口,她学会了退让。反倒是另外几个孙女,这两年倒是越发胡闹,没了分寸。
沈奕转着扳指,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有了计量。
“沈远。”
听到沈奕呼唤,随侍一旁的沈远垂首上前应声。
“通知四小姐,不守规矩的下人,就要好好敲打,家规处理后丢去庄园。至于她失责造成的后果,理应承担,让她去给五小姐和姑爷赔礼道歉,并罚扣她盈袖院半年例钱。”
沈远点头应答,刚转身准备去盈袖院通知沈云禾,沈奕又唤道:“等等,刚好云岁在,你直接把昨天说的地契给她吧。”
沈远又转回屋去取地契,将地契递给了沈云岁,沈云岁接过,也没有翻看,随手递给了寿儿保管。
“行了,你也别在地上跪着了,回去喝点姜汤歇着吧。”
沈奕说完这句轻飘飘的关怀话语,转身进屋去了。
沈云岁垂首跪坐在地上,宴礼走到她的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来:“上来吧。”
“不用。”
沈云岁一张口才发现声音又颤又哑,自己有多狼狈。她低着头低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又哑声喊到:“寿儿,扶我起来。”
寿儿看了看宴礼,又看了看她家垂着头快要缩成一团的小姐,选择站在原地没有动。
宴礼蹲着身又往后退了两步,将宽瘦劲干的后背留给了沈云岁,他侧头低声哄道:“今天好冷,我的披风给你了,我背你,你把披风带我暖暖好么?”
沈云岁没有说话,宴礼也耐心的蹲在她的面前等着,片刻后沈云岁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宴礼的颈脖。
潮湿的衣袖冰得宴礼喉头一滚,纤瘦的脖颈微微一颤,沈云岁察觉后倏然收手,宴礼反应更快的按住了她的胳膊,隔着衣物带着她的手腕重新环紧了他的颈脖。
“抓紧了啊,我可是柔弱小白脸,掉下来可不能赖我。”
宴礼歪头打趣着,反手摸到沈云岁披风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顶上,将四周的风雪遮的严严实实,也正是沈云岁围成的这一方无风无雪的小天地,他才清楚感受到后颈处湿热的水汽,一滴一滴的敲击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宴礼背着沈云岁稳稳得站起身,北河从寿儿手上接过雨伞遮挡在他的头上,宴礼轻轻摇了头,对他比口型道:“去请阮公子。”
北河点头离去,寿儿也得了指示先回茗香苑去准备姜汤,宴礼背着沈云岁稳健的往回走去。
一路上沈云岁都紧紧搂着宴礼的脖子,藏在兜帽下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宴礼的颈窝,带得一片湿热滑腻。
“宴礼,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你不用自作多情,也不用觉得愧疚而对我好。”
一直沉默的沈云岁瓮声瓮气的开口,突然哈出的热气蒸得宴礼脖子发痒,他努力克制住想要瑟缩的脖颈,闷声嗯了一下。
“我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我的人不能让别人随便欺负,我就是顺带帮你出气。”
“嗯。”
“四姐她们被惩罚了,但是损敌八百,自损一千。明明以前我不小心打碎了四姐最爱的琉璃杯,爷爷都打了我十五板,罚我在屋里跪了两个时辰。”
宴礼张了张嘴,没说话。
沈云岁继续自言自语道:“但是爷爷还是在意我的,他对我严格可能是想栽培我,想让我嫁给郡守的病秧子儿子可能是怕找个厉害婆家会为难我,他给我生意最差的天巧阁是为了考验我,你看,现在他为了安抚我,还是给了我四姐她们都想要的茶园。”
“但是,这个茶园是你差点用命换来的啊......”
“我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他也没说要关心我们,直到我掩盖了四姐他们做的丑事,他才满意的给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
沈云岁把头埋得更深了,环在宴礼脖子上的左手紧紧揪住右手衣袖,冻得发紫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她深深抽噎了一下,哽咽道:“宴礼,你说爷爷有看到过我的努力么?我好像没办法实现和你的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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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歆梨顿觉责任重大,为了维持住她的和谐美好大家庭,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好不容易这个家在她的“努力”下稳定住了,这个琉璃盏又吐出了新指示,而且是有关于她的——
“离顾明池那个畜牲远点!!!”
阮歆梨拿着字迹豪放不羁的纸条看了许久只认出了几个字:“顾明池,田,生?”
思考了许久阮歆梨幡然领悟道:“和顾明池在一起就能有吃有喝长命百岁!”
......
最终抱得美人归的顾明池:“承让承让。”
#我爹是敌国密探,我娘是反派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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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个心眼的温雅侍郎】&【心眼负数的娇甜贵女】
总结:全家都是心眼怪,除了我!
作者提醒:
①本文从女主八岁起笔,有父母爱情,期间男女主有互动,但女主及笄之后才会在一起。
②男女主有十岁的年龄差,男主老牛吃嫩草。
③不是奇幻文!没有神魔鬼怪!
《戏精父母观察日记》和《王爷他“茶”香四溢》根据这本完结后的收藏意向看先开哪一本,感谢大家收藏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