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可人摇摇头道:“镖客,我是真的服了你,你能活到现在没有被杀了,是有你的生存之道的。”
“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生存之道,”尤不平说道,“只是方式不同,我相信想杀你的人一定也不少,你不是一样还活得好好的。”
“咱们虽然同样是活着,但活的意义却不大相同,就算你不杀我,我生离聚贤小吃的机会,还是不大。”
“只要我能活着,这个赌注我还是愿意和你继续赌下去的。”
万可人目中一亮道:“这样说,我倒要好好的陪你喝几杯了。”
尤不平望着袁不器耸耸肩道:“前辈,您也请坐下来吧,人生几何,对酒当歌。”
袁不器轻哼一声道:“此店所有食物都下有剧毒,老夫还不想死。”
“咱们已吃喝了半天,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
“老夫也正奇怪这件事,陈非你们之中……”
他突然瞪着司马丹青,看了好久,才指着他的鼻子道:
“好个司马老儿你装死装了几十年,原来是躲在衙门里去享清福。”
司马丹青苦笑道:“袁兄的火爆性子依然不减当年,你既明知咱们都在这里,为什么还躲在暗角里?故意打扮成叫化子样?”
“老夫也是昨天到蒙阴。”袁不器说道,“正好遇上穷家帮一个七级长老,据他所获得的消息,蒙阴寨至少已聚集了两百名以上武林高手,他们对于尤老弟所带的银子,势在必得,从这问聚贤小吃开始,一路下去至少有十五处埋伏,他们已经动用了散布在中原各地的全部力量。”
尤不平有些意外道:“他们只动用中原各地武林败类,三三会的主力没有出动?”
“听说他们大闹总兵府,企图挟持朱总兵,而鬼手郎中赵鸿绪勾结独臂梅婆又劫了大个,皇上得到奏本异常震怒,陈令朱总兵派出八千骑兵,驻守天摩岭监视三三会处,并于近日内将调动大军十万围剿兴安岭,所以三三会关外的实力不敢轻动,正准备迎战官兵。”
尤不平与朱鹄天互换了一个眼色,他们知道这是盛太平的杰作,显然这种宣传已经收到初步效果。
袁不器端起杯子,一口气连干了好几杯,才抹抹嘴道:
“各位是否有什么打算,穷家帮已经发出飞鸽报请帮主,他们知道这批银两是救灾的,已准备于必要时出面协助各位。”
“穷家帮这些老叫化子的消息,还真灵通。”司马丹青感慨地说道。
尤不平也轻叹一声道:“穷家弟子遍天下,数百年来一直以忠义传帮,照目前情形看,整个江湖除了穷家帮未向三三会妥协外,其他各大门派可能都已靠不住。”
袁不器又喝了一杯酒道:“老夫活了一百多岁,我生平最敬佩的只有穷家帮掌门九指拙丐蔡叔仁……”
他放下酒杯,看看尤不平道:“老夫今天却又多敬佩一位青年侠士。”
司马丹青冷笑一声道:“老醉鬼,你说话怎么也学得婆婆妈妈起来。”
“老夫敬佩尤老弟,并不是因为他救了我一命,而是他那手隔穴击物,而不伤人的手法,我自信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我不知道的很少,但搜尽枯肠仍然想不出这是哪一门功夫。”
司马丹青哈哈一笑道:“老醉鬼,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喝酒,留点精神等下还要办正事,这小子别的本领没有,杂耍门道他可多得很,老夫和他相识已十多年,到现在找还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装有多少药。”
“这种杂耍功夫老夫可是第一次开眼界,想必你圣手华陀也是位大行家了。”袁不器冷笑说着。
“不错,老夫别的本领没有,整人的办法可多得是,你老醉鬼如不服气,咱们可以当场试验。”
“除了利用药物之外,老夫想不出你还有什么高明办法整人……”
万可人见他们说个没完,不由大急道:“镖客,你们这一批老少混球,竟然混到一块去了,你们喝酒谈大怎么把我忘了?”
尤不平笑笑道:“在下以为姑娘是位女孩子家,不善饮酒,所以才未邀请。”
“放屁!如果真的喝起酒来,袁老鬼在我面前也要计败下风。”
“原来如此,在下失敬了。”尤不平耸耸肩道,“来,我敬姑娘一杯。”
他口中说着,右手已举起杯子。
万可人见他很认真,不自觉地也伸手端起杯子跟他照了一照,一饮而尽。
可是她喝完酒后,才发觉穴道已被解开,不由一怔道:
“你真是小混球,既然解开我的穴道,怎么也不说一声?”
“是你自己紧张过度。”尤不平耸了下肩道,“我在杀你七个替身时,就已经把你的穴道解开了。”
万可人想了一下道:“你真是个混球,那时我气得恨不得掴你两耳光子,怎么会想到你替我解穴。”
“所以我说你不够镇静,假如那时我杀了你,恐怕你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万可人叹了口气道:“我出道以来,今天第一次输得彻底,咱们的协定永远有效。来,袁老鬼,咱们也有十年不见了,我找你干三杯。”
袁不器喝完三杯,才哈哈大笑道:“你怎么会对老夫垂青,我既老又穷,全部家当只有一只破葫芦……”
他话还没说完,桌面上锡酒壶里的酒,突然箭也似的朝他口中激射过去。
袁不器冷笑一声,张口就饮。
万可人哼了一声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一下就有你好看的了。”
袁不器刚把酒喝完,突然双手抱肚,愁眉苦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尤不平脸色一沉道:“你在酒里下了毒?”
“我虽不是出身名门正派,却还不致下流至此。”
“袁老前辈素有干杯不醉之量,怎么喝下你一壶酒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是好心敬他的酒,他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占我的便宜,所以我才放了一粒巴豆在酒里,让他出出丑。”
“你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
“是他先开我的玩笑。”
尤不平看看司马丹青道:“前辈,赶快给他一粒解药。”
“不行!”司马丹青说道:“巴豆虽不是毒药,但服下之后,必须先把它拉出来,如果马上服解药,把余毒留在胃里比中毒还厉害。”
“司马先生不愧为圣手华陀。”万可人说道,“袁老鬼,你再不去如厕,等下可要当场出丑了。”
袁不器咬着牙,走到内间去了。尤不平从圣手华陀手中接过一粒解药,也跟在他后面。
万可人又向吕艳秋笑笑道:“小妹妹,咱们刚才是一场误会,现在既然是一家人了,我也敬你一杯。”
吕艳秋冷着脸道:“谁跟你是一家人,咱们的帐还没算呢!”
“如果你一定要算,大姐姐我就让你刺一剑出出气可以吧?”
“我不想讨你这个便宜,我只想领教一下你的七星拱月。”
“恕大姐不能奉陪,我宁愿向你道歉。”
“哼!怜牙利齿,我不割掉你的舌头绝不甘心。”
万可人苦笑道:“小妹妹,我绝对没有恶意,假如你真割掉我的舌头,你可能会失去镖客。”
“镖客真的会爱你?”
“小妹妹,你真的太嫩了,我比尤不平至少要大三十岁,他做我儿子还差不多,我虽然很爱他,但不是你们那种男女之爱,我爱的是他的才华和他那种侠义风范,象他这样的青年我相信连三三会也同样爱他。”
“鬼话,他们正想尽方法要杀他。”
“不错,他们想杀他并不全为了恨他,他的朋友想占有他,而他的敌人也同样想占有他,正邪两派都想争取他,但镖客仍然是镖客,他值得尊敬的地方,是他超然的人格,不是他的武功,所以他不会受任何人影响,九大门派嫉妒他,他的敌人想杀他,假如连他的朋友都自私得想占有他,镖客可能会从此躲起来,也可能变成一个疯子。”
吕艳秋还想说什么,朱鹄天已沉下脸道,“秋儿,万姑娘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别胡闹。”
吕艳秋并不笨,而且万可人说的她也承认是实情,只是少女的天性,大多不肯当人家面前认错,现在朱鹄天一发脾气,她赶忙乘机下台,向万可人福了福道:“小妹年幼无知,向大姐道歉。”
万可人大咧咧地受了她一礼,而后才起身把她拉在身旁坐下道:“大姐姐受了你这个礼不是白受的,至少我会帮助你绑住镖客。”
吕艳秋红着脸故意岔开话题道:“你不向袁老前辈陪个不是,恐怕他等一下出来会找大姐算帐。”
“有了你这位小剑客帮忙,一个老酒鬼还有什么可怕的,何况他是个成名人物,要道歉也应该是他向我道歉,才不失做人原则。”
“你在酒中下了巴豆,把人家整得很惨,还要他向你道歉?”
“老酒鬼出来了,你要是不相信,不妨去问问他,是他向我道歉还是我向他道歉?”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仍被袁不器听见了,他苦笑了一声道:“算了,老夫明知你是在整我,但念着你没有恶意,所以咱们之间的新帐抵消,旧帐仍然保留。”
万可人大怒道:“老混球,你真是混账还加六级,你在未进店之前就中了人家无形剧毒,只因为内力深厚,一时不易发作;虽然有圣手华陀在座,但不用巴豆把它泻出来,等毒发后就没有这么容易医治了,你不但不说一声谢谢,还要找我算旧帐。”
“老夫只是说旧帐保留,并没有说现在就要找你算。”
“你现在就算我也不在乎。”
袁不器伸手提起另一只锡酒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夫也敬你一壶。”
随着他的话声,壶中匹练也似的飞出两道酒箭。
万可人冷哼一声道:“本姑娘不领你这个情……”
她双手轻轻一摇,那两道酒箭竟变成万点气珠,疾朝窗外飞洒而出。
但紧接着就传来三声惨嚎,哀叫不停,至少有三个人被酒珠洒中,象是痛苦已极。
万可人喝了口酒道:“可惜,跑掉了两个,想不到他们身手如此高,竟然躲过我的一招万流归宗。”
尤不平笑笑道:“不是来人武功高,是袁前辈藏了私,另外两个被他留下了。”
万可人一怔道:“他怎么留下的?”
“袁前辈酒箭发出时,是分成两条有形和两条无形,你出手摇散成珠的是有形酒箭,而且你当时又把注意力放在敌人方面,而忽略了无形酒箭,所以另外两个人反而被他抢先控制住。”
万可人大怒道:“好啊,老酒鬼,你倒真的有心跟我较上了……”
尤不平赶忙接口道:“这五个人都是通风报信小角色,二位何苦计较。”
袁不器已站了起来道:“老夫去把他们提来问问。”
“不用了!”尤不平说道,“他们都死啦。”
万可人不信道:“我只伤了他们几处重要的穴道,怎么会死呢?”
“是被他们自己人,杀死的。”尤不平说道,“那个隐身在暗中的人,才是真正高手,三十丈飞时杀人,不但是高手也是暗器名家。”
万可人脸色一变道:“难道是他?”
“燕山门的掌门,千臂哪吒燕玄。”尤不平淡淡地说。
“不错,是他。”万可人说道,“你见过他了?”
“没见过人,但我收了他九只燕尾镖,结果把他给吓跑了。”
“镖客,你居然破了他的龙摆在尾?”
“我刚出江湖就听过千臂哪吒燕玄这个名字,和他的天下无敌的燕尾镖,但始终没有机会碰面,但刚才他一出手就是九只燕尾镖,我猜他可能就是燕玄,而那九只燕尾镖,也可能就是震惊江湖的龙摆九尾,所以我才不敢冒险硬接。”
“那你是怎么收了他九只燕尾镖的?”
尤不平笑笑道:“我是现学现卖,就模仿你的刚才那招万流归宗。”
万可人不信道:“你不要骗人,凭我那招万流归宗连他的边也碰不到。”
“你看那大梁上插着的九只燕尾镖,是不是燕山掌门燕玄所有?”
众人闻言抬头一看,果然见头顶大梁上并排插着九只燕尾镖,但在四周却又排列了两圈大豆子。
万可人也是暗器高手,她想了一下,忍不住大笑起来道:
“镖客,你真是个天才,但燕玄如果知道你是用这种庸俗手法,破了他的龙摆九尾,不气死才怪。”
“这招手法是你看家本领,你怎么可以称它庸俗?”
“这一招只能适用于偷袭。”万可人说道,“因为你的内功高出燕玄太多,完全是以弱肉强食的方式,硬把它给逼到大梁上去的。”
“在未了解故人实力之前,这是一种最不冒险的办法。”尤不平说道,“在他的燕尾镖劲力未消除,我的豆子永远包围住它,我不去动他的燕尾镖,他也不敢去动我的大豆,如果这样一直打下去,吃亏的还是他,因为我身上还有好几斤大豆,但他却不可能带五十只燕尾镖。”
万可人叹了口气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你坐这里未动,已和燕玄交手一招,而且又未被大家发现,这份功力以就够人佩服的了。”
尤不平耸耸肩道:“司马前辈说得不错,除了剑道之外,我学的都是一些杂耍玩艺,所以在和人动手时,全靠技巧,你们是被另外五个人分散注意力,燕玄也是跟我一样想取巧。”
“兄弟,咱们这些人谁也不是新出道的。”万可人正色说道,“对付一般小混混取点巧还有可能,但对手大名鼎鼎的燕山掌门千臂哪吒燕玄,我却想不出你这个巧是怎么取的?”
尤不平又耸了下肩道:“我说的是实话,每次在遇到高手时,我的应付方法都是临时被逼出来的,甚至连我自己都说不出名称,如你那招万流归宗,我施出的手法和变化都不是从你的招式里蜕变出来的。”
“就是因为你把这一招弄成四象,所以我才说你是言不由衷。”
“那你就叫它四不象好了。”
万可人还想再说时,袁不器己玲哼一声道:“你太哆嗦了,难道江湖中各门各派招式你都知道?”
“你老鬼除了喝酒还懂什么?我整整花了十年工夫,仍研究不出破解燕玄的摆龙九尾。”
“这个图案一时大概不会破坏,你把它记下来不就行了。”尤不平说道。
“如果有那么容易,我早就记了。”
“我以为要破掉千臂哪吒的招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刀砍下他的双臂。”
“这个办法当然是最好不过,但他的双臂又岂是那么好砍的?”
“他如果敢接近到我的三丈之内,不要说双臂,连他脑袋飞了他都不会知道。”
万可人神色一动道:“你的驭剑杀人可以远及三丈?”
尤不平耸耸肩道:“三丈由离是指我站着不动而言,假如我飞身驭剑,三十丈之内取人首级,不过是举手之劳。”
万可人伸伸舌头道:“三十丈之内杀人,那不成了剑仙,怪不得江湖上人最怕你的剑。”
“世上哪有剑仙,我只是基础打得好,苦也吃得多,所以比一般剑手耐劲要强一些。”
吕艳秋很不服气道:“我两岁就开始练剑,吃的苦比你更多,但我全力驭剑出击,也仅能在两丈内伤人。”
尤不平耸耸肩道:“剑术是一门硬碰硬的学问,一点也掺不了假,除了天赋之外,就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谁都懂得这些理论。”吕艳秋哼了一声道,“你不妨表演一下,让咱们开开眼界。
三十丈之内取人首级,是怎样个取法?”
朱鹄天刚想阻止,尤不平已接口道:“好,咱们总得找个试验品。”
“这种要脑袋的事,谁也不愿试验,咱们就用那个酒罐子,好了。”
吕艳秋指着柜台后面一个空酒罐子。
尤不平估计一下道:“这最多只有十丈距离,怎么能算标准?”
吕艳秋笑笑道:“你退后二十丈不就行了。”
尤不平摇摇头道:“双方交手都想抢占先机,哪有退后二十丈再打的?”
“咱们是看你表演又没有人跟你真打。”
尤不平耸耸肩,转身用脚步慢慢向窗口方向量去。
吕艳秋却很认真地替他数着,一丈,二丈,五丈,十丈,一直数到十八丈时,她突然大叫道:“够了,镖客,飞身出剑……”
尤不平随着她的声音,身子突然飞起,在剑气暴涨中,象闪电一般穿窗而去。
在场的人被他这突然举动惊呆,但紧接着就听到窗外惨嚎之声不绝入耳。
吕艳秋紧随在尤不平身后,剑出如虹,一口气至少也被她杀掉十个人以上。
等到众人赶到店外时,已经是遍地尸体和残肢断骸。
有十五个人前胸中剑,那是镖客杀人惯用手法,另外一个老人,双臂齐肩以下被剑气绞碎。
万可人见到那个断臂老人,先是一怔,随即流着泪,跪在尤不平面前道:“谢谢你,镖客,如果不是你帮忙,我这一生永远也没有机会报仇。”
尤不平赶忙将她扶起道:“他大概就是燕山门的掌门,千臂哪吒燕玄吧?”
万可人点点头道:“三十五年了,他与崆峒派联手杀了我全家二十余口,我那时只有十二岁,被海上渔翁万石公救走,并拜他为师,本来我不姓万,神拳程守节就是先父,我的本名叫做陈露寒,为了报仇才改随师姓。”
“我见你一直注意我破解他的那一招龙摆九尾,就知道你很可能跟他有仇,所以才答应你砍去他的双臂。”
“尤不平,你太卑鄙了。”燕玄厉声说道,“老夫如不听信你的鬼话,什么三十丈内驭剑杀人,你根本就无法伤去我的双臂。”
“只能怪你太笨。”尤不平说道,“在你准备放火时,我不是说过要削断你的双臂吗?”
“老夫是把你当个人物,怎会想到你如此卑鄙。”
“你身为一派掌门,却干偷偷摸摸的放火勾当,算不算是卑鄙?”
“老夫既落在你们手里,废话也就不必多说了。”
尤不平耸下肩道:“这还象一派掌门样子,怎么处置你是这位程姑娘的事。”
他说完又走向另外五名受伤大汉道:“你们大概就是鲁山五英?”
为首大汉冷哼一声道:“不错,我叫崔曙,他们四人都是我弟弟。”
“追阳剑崔曙。”尤不平说,“在下久闻你的大名。”
“我的大名不会比镖客更响亮。”
“那要看从那一方面说起,你们鲁山五英在江湖中给人印象并不太坏,而我这个镖客素以跑单帮出名,所以出剑必须要快要狠,江湖人知道我的名字,只有那些见到我出剑的人,但他们都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这次却破例对你剑下留情。”
“阁下出剑之快,确是崔某平生仅见,但你不杀咱们,想必另有原因?”
“在下想知道三三会和你们鲁山五英有什么关系?”
“咱们根本就不知道三三会是个什么组织。”
“那么你狙击我,是受九大门派所使?”
“九大门派只有少数赶到,而且他们不知道你保的这趟赃镖。”
“赃镖?谁告诉你们我保的是赃镖?”
“鬼手郎中赵鸿绪,他告诉燕山掌门燕玄,说你保了一批暗镖,主人是当今皇上的远亲,做了几十年赃官,此次告老还乡,携带金银珠宝价值连城。”
“你们知道这个退休的皇亲是谁?”
“不知道。”
“你们总该知道我保镖的规矩?”
“仅是耳闻,阁下似乎喜欢独来独往。”
“不仅如此,我一向只保暗镖,不保明镖,出镖时更不插镖旗不请镖师,跟我走在一起的这些人,你看他们象镖师?还是象退休的皇亲?”
崔曙微微一怔道:“在下觉得他们都是江湖人,也许是阁下邀来的帮手。”
尤不平冷冷一笑道:“他们是我的帮手不错,但不是我邀请的,而是他们自愿来的。”
“你保的赃镖也是事实了?”
“不仅是事实,而且数目庞大,总值白银已超过千万两以上。”
“这就证明鬼手郎中没有说错。”
“他只说对一半,因为我保的不是赃镖。”
“管他是什么镖,咱们目的是银子。”鲁山五英崔佑不耐烦地说。
尤不平声音一冷道:“这批银子是镇守山海关的朱总兵派我送到黄河去救灾的,各位还想打劫吗?”
崔佑哈哈一笑道:“你的话连白痴也不会信,总兵府救灾的银子,会派一个江湖人护送。”
“因为我是镖客,朱总兵把银子交给我,比派十万大军更保险。”
“你来蒙阴就不保险,除非你把银子留下。”
尤不平看了崔曙一眼道:“你们五个人都想要这批银子?”
崔佑不等崔曙答话,已抢着接口道:“想要这批银子的人,中原武林高手差不多都来了。”尤不平叹了口气道,“在下久闻鲁山五英雄虽以打劫为生,但却不劫忠臣孝子,且又劫财不伤人,所以我剑下才留了情,想不到你们连个市井小人都不如,听到银子连命都不要了,银子就在我身上,你们有本领来拿吧!”
经尤不平一说,五个人才想到身上要穴早被人家剑气封死,不由面面相觑。
尤不平脸上充满杀气道:“象你们这种江湖败类,我杀了你们等于对我是一种污辱,就让你们留在这里等着吧,如果有人能解开你们的穴道,将来还有机会找我报仇,但二十四个时辰之内,穴道内动解开,只是你们的武功将从此消失,以后再也不可能靠打劫为生了。”
他说完走回店内,其余的人也相继回店。
流星刀万可人这时已经恢复她的本名程露寒,她把燕山掌门千臂哪吒燕玄的头割下来,遥空拜祭一番。大仇已报,她回到店内等于是换了一个人,言谈举止端庄无比,一改过去轻浮媚态。
朱鹄天和程露寒的父亲神拳程守节,曾有数面之缘,只是他此刻不便表明身份。
而在座的除了沈宋宾兄弟外,大多知道程守节五十年前凭一双拳,曾使黑道闻名丧胆,所以对程露寒也就另眼相看。
朱鹄天首先举杯道:“恭喜程姑娘大仇得报,老朽敬你一杯。”
程露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站起身朝各人福了一福道:
“小女子为了报仇心切,浪迹江湖实有辱先人名节,尚祈各位体谅。”
她说完先干了一杯。袁不器素来不拘小节,他哈哈一笑道:“冲着你这句话,咱们的旧帐也不必算了。”
程露寒苦笑一声道:“袁大侠如算旧帐,我绝不还手。”
袁不器摇摇头道:“算了算了,但老夫有一件事却始终弄不明白。”
尤不平耸了下肩道:“前辈可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千臂哪吒燕玄在窗外的?”
“不错,你们两人一搭一唱,演得那么逼真,老夫还真以为你练成剑仙,可以在三十丈内杀人。”
“晚辈并没有夸张,而且三十丈内杀人,并不一定要练成剑仙。”
“如她说你的驭剑术已经成功。”
“不敢说已成功,但晚辈如运集全部真力,使出身剑合一的驭剑一击,三十丈内,恐怕占剑仙何异?”
“晚辈没有见过剑仙,但传说中剑仙用的是飞剑,百里之内取人首级,可以随人所欲,但他们练剑方式,却全凭道家吐纳功夫。”
“那也仅限于传说,老夫相信在座的人,谁也没见过。”
程露寒喝了一杯酒道:“尤老弟刚才那一招剑法,并不逊于剑仙,以千臂哪吒燕玄的修为,竟连闪让的机会都没有。”
“他是被我唬着了。”尤不平说道,“如正面交手,那一招最多只能制住鲁山五英。”
“可是你是先削断燕玄双臂,才点五英穴道的。”
“他们的目的是来放火,这里是鲁山五英的地盘,所以聚贤小吃四周,暗中早就被埋下炸药,但千臂哪吒那招成名的龙摆九尾,被我糊里糊涂地破了,他当然不甘心,逃走后又偷偷地潜回来,正遇上程女侠在谈武林中各派暗器手法,并一再表示燕山门的龙摆九尾无人能破,燕玄即是暗器名家,他当然也想多听一些,他暂时阻止五英放火,正与程女士犯了同样的错误,将精神都集中在那一把关外名产大豆子上,他当然研究不出结果,当时又气又急,正要指挥鲁山五英放火,我只好暗中和剑客打个招呼,终于一举成功。”
司马丹青哈哈一笑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默契,老夫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程露寒笑着接口道:“司马先生只读本草纲目,不看情书大全,如何懂得人家眉目传情……”
吕艳秋红着脸道:“假如你们把我当做笑谈对象,可别怪我对你不礼貌。”
司马丹青打个哈哈道:“好啊,你跟镖客那小子跑了几天,大概整人的本领都学到了。”
吕艳秋绷紧脸道:“你别忘了那九尾镖燕玄虽然死了,他的镖还订在大梁上。”
她说着拿起筷子,就准备去动那些大豆子和燕尾镖。
司马丹青摇摇头道:“使不得,丫头,这个玩笑千万不能开。”
“我放你们一马可以,从现在开始,谁谈到我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司马丹青叹口气道:“好,不谈不谈,咱们谈正经的,这家聚贤小吃四周既埋下火药,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我留下鲁山五英,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尤不平说道,“只要有人点燃火种,先死的一定是他们五个人,而且已经来过几个高手,替他们试过了,都没有解开我的独门点穴手法。”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鲁山五英老大崔曙立时放低声音道:
“尤大侠,你的听觉果然惊人,他们的确来过几个人,要我告诉他们点火方法,并答应把我救出此地,但在下没有接受这个条件。”
“你还不失为一号人物。”尤不平说道,“他们既然解不开你的穴道,把你们救走了有什么用?何况就算你说出了秘密,他们也没有机会放火。”
“在下知道大侠的暗器手法已到了出神入化境界。”
“我带着几袋大豆子都是塞外名产,是留着喂马用的,他们来的那些小角色,还不值得我出手。”
“大侠不能太小看他们,。在这批人中有一个老和尚叫天龙上人,是五台派仅存的一个长老,他的功力听说在江湖上已经无人能政,各大门派来的高手,谁都要对他敬畏三分。”
尤不平神色一动道:“这个老和尚我早就想找他了,难得他自己送来,现在是不是在蒙阴寨?”
“他昨天晚上来一下,但连夜又走了。”崔曙说道,“听说他在蒙阴西南一个小村子,看中一名少女,这和尚练的是阴功,不能一夜没有处女陪宿。”
“这就不会错了。”尤不平说道,“天龙老和尚原是番僧,不知他是怎么投到五台派的,近数年来被他奸杀的良家妇女,不下千名,听说他很狡猾,从不跟任何人在一起过夜,所以江湖上很多侠义之士,到处都找不到他。”
“不错,他昨夜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大侠今夜如留在此地,他一定还会来。”
“你也不必先高兴,天龙来了照样解不开你们穴道,为了给你一个自新机会,不妨让天龙试试,如果他能解开你们穴道,你尽管点燃火药,要是他解不开你的穴道,你就想办法暗中通知我,不管我杀不杀得了天龙和尚,都会保住你们的生命和武功,但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以打劫为业。”
“咱们一定遵照大侠的指示,但这妖僧功力通神,恐怕找不到机会通知大侠。”
“通知的办法很多,比如他替你解穴时,你们故意叫声痛或者说话声音高点,但千万不要引起他们疑心。”
“大侠有把握杀他吗?”
“天龙和尚出身异邦,对他的武功路子,我一点都不了解,到时只好见机行事。”
“大侠既然决定留在此地,在下把埋藏火药的地方告诉大侠,你先派人把它破坏了,比较安全。”
“不必了,你们不说出来,比告诉我更安全。”
崔曙一怔道:“在下不懂大侠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如果你们告诉我,被别人也听去了,不是更危险吗?”
“大侠以为这附近有人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