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成山冷笑着对惊异的张长江道:“张总管,如果你知道我是如何把秦红掳到手的,你一定会大感意外,当然也更不会相信我的话!”
张长江的大腮帮子都气大了,他挫着牙,道:“妈的,你丢了老婆孩子,一定失心疯,你怀疑是龙腾与虎跃二庄的人干的,半道上遇到我们秦姑娘,正好掳为人质。小子,你以为我猜不到?”
猛摇着头,沙成山道:“说了也好叫你这位目空一切的大总管知道,是秦红自己找上我的!”
“哦呸!”张长江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破口大骂,道:“小狗操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德性,虎跃山庄的千金大小姐会自动的找上你?我操!”
淡淡的,沙成山道:“别骂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然而这是事实。大总管,我有理由叫你相信!”
张长江一瞪眼,道:“什么理由?”
沙成山坐下来,在地上捡了一根稻草咬到口中嚼着,懒散的叹口气,道:“唉,我沙成山福薄命浅,有时候喝酒不知其味,吃肉不知其香,辽天地里我睡过,粪坑边沿我躺过,就拿现在来说,生死难料,还被囚在这洞中,大总管,你说说着,我的命苦不苦?”
张长江重重的道:“你苦,妈的,你一边哭去!”
沙成山一声苦笑,道:“还好,沙某还有点骨气,有道是——气死不告状,饿死不当鬼,再苦我也是一把把苦泪往肚子里吞,从不怨叹当可怜虫!”
张长江怒道:“沙成山,今日老子才发现,你不但出刀狠毒,连嘴巴也是一等一的,佩服!”
沙成山笑笑,道:“你可要沙某告诉你,秦红是怎么专程找上我的?”
张长江咬牙斜视沙成山道:“老子仍然不相信是秦姑娘找上你的——她找你这号狠角色做什么?没得再勒索她家十万两银子?”
猛一瞪眼,沙成山道:“别提那十万两银子,那是我几次死去活来赚的!秦百年不是呆子,谁敢勒索他的银子?”
张长江冷哼一声,道:“江湖上大概只有你这泼皮无赖敢找上门去索银子!”
沙成山道:“大总管,你倒是听不听秦红为什么找我这码子事?”
“你说!”
沙成山道:“如今的狮头山下虎跃山庄来了贵客,大总管,你一定不知道来了什么样的贵客!”
张长江怒叱道:“要就快说,卖的什么关子?”
沙成山道:“好,我不卖关子!”
他一顿接道:“虎跃山庄来的贵宾是辽北黑龙堡堡主‘铁臂熊’哈克刚与他的宝贝儿子哈玉!”
一怔,张长江道:“姓哈的一定是为他儿子求亲去了!”
“不错,你算说对了!”沙成山点着头,又道:“只可惜秦红看不上哈玉,所以秦红跑了!”
张长江冷哼,道:“跑去找你?”
“不错!”
“你凭哪一点值得秦姑娘找你?”
“我说过,我一无所有,除了她爹付我的十万两银子外,我是任什么也拿不出手!”
张长江冷冷的道:“何况你还有了老婆孩子!”
沙成山道:“所以我有自知之明,不存妄想贪念!”
张长江重重的道:“你便借机会掳秦姑娘为人质?”
沙成山坦然的道:“’不错。为了丘兰儿母子二人,我不得不把秦红对我的感情搁在一边!”
“嗯!”张长江道:“’老子有点相信了。沙成山,你走狗运,张长江认了!”
笑笑,沙成山道:“你的意思是放我走?”
“不错!”
“如何放法?”
张长江指着铁栅,道:“打开铁栅放你走人!”
沙成山不为所动的道:“不会如此容易吧?”
“当然!”张长江道:“你必须说出囚禁秦姑娘的地方,我们派人去查探之后,如果确实,立刻放人!”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什么立刻放人?沙某看立刻杀人才是真的!”
张长江道:“沙成山,这事情很复杂,如果你能进一步加以证实,我们会找来第三者为证人。只要找到秦姑娘,便立刻放你走人!”
沙成山淡淡的一笑!
笑是他松弛心身的唯一办法!
然后,他缓缓的闭起眼睛!
因为他需要休息-一静下心来好生休息一下。在他闭目养神时,他脑海中空白一片!
沙成山并不担心张长江会突袭自己,他相信张长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一副笑意却一直挂在他那瘦削的脸上,那光景给人一种启示-假睡!
此刻——半个时辰过去了!
半个时辰对沙成山这种高手而言,足够了!
于是,洞外面走进人来了!
沙成山仍然闭目而坐,张长江却跌爬在另一边!
脚步声令张长江仰起头来看,只见“飞龙”江厚生带着两个壮汉走来!
这两个人张长江当然认识,正是“洞庭双煞”——“水蟒”石大魁与“地虎”汪为仁!
这二人曾经因得知沙成山的下落而与江厚生一起前往方家集找沙成山,不料沙成山却早一步的与方小云一起自山洞下面泉水中走掉。此刻二人刚自狮头山赶回凤凰岭,向江厚生报告秦姑娘走失的消息!
现在,江厚生率领着“洞庭双煞”来到洞室铁栅外。江厚生见沙成山闭目不动,立刻以手示意张长江不许开口,缓缓自身边取出一把飞刀!
“我伟大的庄主,杀了我秦红就完了!”沙成山说完,双目突然厉芒逼人的站起身来!
江厚生叱道:“好狡猾的畜牲!”
沙成山毫不示弱的回道:“好阴毒的老狗!”
江厚生怒叱道:“大胆!”
笑笑,沙成山道:“你有初一,我有十五。江大庄主,别以为你们是武林世家,如果桀傲狂妄,沙成山一样的不买账!”
江厚生收起飞刀,沉声道:“沙成山,你这个泼皮,快说,你把秦红怎么样了?”
沙成山伸出右手屈指算,淡淡的道:“如果我不尽快赶去,怕真的要饿死了!”
猛一瞪眼,江厚生吼道:“你说什么?”
沙成山无奈何的道:“秦姑娘落在我手中,沙某又落在你江大庄主手上,此情此景,如果你想救秦红的命,大庄主,你应该怎么办?”
江厚生愤怒的指着沙成山,道:“畜牲,原来你是有备而来!可恶!”
沙成山叹口气,道:“原指望以秦红换回丘兰儿母子二人,唉,想不到她母子竟然不在此地!”
仰天一声枭笑,江厚生道:“沙成山,江大爷尚不屑于先掳来丘兰儿母子,我要的是你项上人头!”
沙成山道:“怕你要失望了!”
江厚生道:“我会等,等到机会来的时候,沙成山,你就会领略到江大爷的手段了!”
沙成山冷笑一声,道:“只怕你大庄主很难有此一天!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伟大的庄主,沙成山会自己动手,你要什么,我便割下什么奉送!”
双手紧抓铁栅,江厚生沉重的吼道:“快说,你把秦红囚在什么地方?”
沙成山摇摇头,道:“大庄主,你拿沙某人当驴?我会在这种情况之下说出来吗?”
江厚生叱道:“要在什么情况之下你才肯说?”
沙成山道:“打开铁门,送我出去,离开凤凰岭,三日内秦红自然会回狮头山!”
江厚生怒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沙成山道:“你非相信不可!”
一边,张长江道:“庄主,决不能轻易放这王八蛋出去,千万不能!”
沙成山道:“放不放人,悉听尊便,我也懒得再费唇舌!”
他说完又靠墙坐下来,闭目养神,面含笑意!
江厚生叱道:“沙成山,站起来!”
沙成山不为所动的仍然闭着双目!
外面,“洞庭双煞”“水蟒”石大魁咬牙,道:“庄主,依属下意思,我们先废去姓沙的一身武功,然后押他上路去找回秦姑娘!”
“地虎”汪为仁也同意的道:“这是最好的方法!”
沙成山仍然闭着双目,却淡淡的道:“我如果是你二位的主子,就先给你们一顿生活吃!什么馊主意不好出,单单想出这种下下策的狗屁主意!”
汪为仁怒骂道:“王八蛋,你说什么?”
沙成山道:“如果想废去我的武功,第一个死的便是这位大总管,第二个当然是秦红,因为我是沙成山,沙成山永远不受人威胁!二位,你们可要我再说一遍?”
江厚生挫着钢牙,道:“沙成山,本庄主如果放你走,你拿什么保证放秦红归来?”
哈哈笑着睁开眼,缓缓的走近江厚生,沙成山道:“好,从大题纲谈到了细节,沙成山替秦红庆幸!她有个这么爱护她的舅舅,我真为她高兴!”
江厚生怒叱一声,道:“快说,废话少说!”
沙成山道:“我的保证很简单——沙成山三个字!”
江厚生怒骂道:“凭你这畜牲的名字?”
“足够了,至少沙成山在江湖中尚不失信于人!”
猛的一跺脚,江厚生道:“好,我放你走,你几时能把秦红放走?”
沙成山道:“快马加鞭一天半!”
张长江皱起眉头,道:“快马加鞭一天半?这又是什么地方?”
沙成山立时警觉的又道:“这还是要连夜赶,方才赶得到!”
江厚生眨着狮目道:“五百里外……”
沙成山道:“别猜了,你们一辈子也猜不到!”
江厚生冷沉的道:“沙成山,你给我证明,秦红是怎么落入你手的?”
沙成山道:“秦红亲口说的,她不喜欢嫁到辽北‘黑龙堡’,更不喜欢哈克刚的儿子哈玉,所以她离开了狮头山下的虎跃山庄。大庄主,对是不对!”
“水蟒”抖着大腮帮子怪叫道:“庄主,这王八蛋说对了,我们从虎跃山庄回来的时候,果然见到辽北‘黑龙堡’的人!”
江厚生沉声对沙成山道:“我放你,沙成山,你什么时候把秦红送来?”
沙成山道:“如果秦红愿意来此地,三天的时间便足够了!”
咬着牙,江厚生道:“秦红这孩子,不想嫁人就直言,何必离家出走!少勇一直很喜欢她,然而……”
江少勇是江厚生的大儿子,然而,江厚生没有再往下面说,沙成山顿感迷惆。从上回发生的事情到今天,没有看到过江少勇,更没有见到秦百年的儿子秦楚,好像这两个人突然间消失一般!
就在这时候,突见江厚生转到石屋一侧,他双臂贯力,口中冷沉的道:“起!”
“嚓嚓”之声传来,铁栅已缓缓升起!
铁栅才升起一半,张长江急叫道:“庄主,不可以!”
张长江话声未落,沙成山双肩微晃,人已站在栅外面,他双肩松动的笑起来……
汪为仁忙冲向石屋里架起张长江走出来!
沙成山吁了一口气,道:“江庄主,沙成山一定在两天之内把秦姑娘送上府!”
他一顿又道:“当然,我也会劝劝秦姑娘,能嫁给她表哥江少勇,岂不是亲上加亲一家人?”
江厚生冷酷的叱道:“少攀交情!沙成山,且等着下次见面了!”
沙成山道:“等我找到丘兰儿母子之后,大庄主,你划出道来我接着就是了!”
江厚生指着洞口,吼道:“快滚,我不要这时候再看到你!”
抱拳一礼,沙成山回头就走!
张长江急急的叫道:“庄主,不能放走他,他……他……”
江厚生重重的道:“他什么?不放可以吗?”
张长江急的摇头,道:“庄主,不如杀了他,我们尽出庄中人马去找!”
江厚生道:“红儿落在他手中,先救人再杀他!”
张长江见庄主往洞外面走,忙又道:“庄主,我们的对话露了口风,被沙成山听去了,只怕这个王八蛋又会给我们宣扬出去……”
猛的回过身来,江厚生的赤堂面泛青的道:“你说什么?张总管!”
张长江道:“姓沙的从我们的对话中似乎知道‘大计划’是什么了?”
一掌打来,江厚生沉重的道:“你是怎么干的?这是什么大事,怎不早说?”
是什么“大计划”?江厚生竟然对他这位忠实属下狠狠的打了一掌!
张长江口角出血,他急急的道:“现在兜拦还来得及!”
江厚生咬咬牙,道:“不,且等他送来红儿之后,我们设伏狙击这小子!”
江厚生等四人走出山洞,远处尘土扬起,一匹乌锥马扬起一溜黄土,那么疾快的往前驰去!
张长江自言自语,道:“但愿这个王八蛋快点来!”
后边,壮硕的“地虎”汪为仁惊异的道:“你们看姓沙的绕上往东面去的官道走了!”
江厚生道:“那条道通往项城!”
石大魁道:“上次我二人陪庄主找上方家集的时候,就是经由项城往北的!”
江厚生一怔,旋即跺脚怪吼道:“你们想想,沙成山这王八蛋,会不会把红儿囚藏在方家集?”
张长江点点头,道:“有可能,因为他老婆孩子就是在方家集失踪的!”
一拳击在左掌上,江厚生连连跺脚,道:“也许他把红儿囚禁在方宽厚家后山洞内了!”
汪为仁抡着双拳,道:“对对,怎么我们就想不起来?他妈的!”
后悔不迭的江厚生,突然沉下脸来,道:“也好,我相信姓沙的一定是把红儿囚在那里了!”
他一顿,又道:“张总管!”
张长江立刻忍住痛,道:“属下在!”
江厚生道:“快,我们张网捉活的!”
张长江咬着牙,道:“属下立刻去调派人手上路!”
一行便迅速的往龙腾山庄内走去!
从沙成山的去路,江厚生判断出秦红被囚的地方就在那条飞瀑后面的山洞之中!
是的,秦红已在洞中耽了两天半,她真的没有离开一步,自己就坐在棉被上,等着沙成山的到来!
柳仙儿这回对戈二成真是另眼相待!
从苗疆的飞雁堡百毒门开始,柳仙儿真像个十分贤淑的妻子,对戈二成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光景可把“大漠红鹰”戈二成弄得“忘了我是谁”!
戈二成率领的“沙漠七虎”见柳仙儿对戈二成如此恩爱,一个个虬髯直抖——笑的直哆嗦!
戈二成笑对“沙漠七虎”老大拜峰高,道:“老拜,你说说看谁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拜峰高当然明白戈二成的意思!
他重重的在马上搔着大胡子,道:“戈爷,除了‘阎王坡’下的主人戈爷之外,还会是谁?”
猛古丁仰天长笑,戈二成道:“不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哈……”
马上面,柳仙儿也笑道:“快乐也是由自己制造的。我说二成呀,我早就为你的真诚与执著而动了心,这往后的日子里我希望你能快乐……”
呵呵笑的一双红目见泪,戈二成尖声道:“小乖乖,我的快乐建筑在你的慈悲施舍上,往后只要你快乐,老戈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哈……”
此刻,走马谈话到正题上,“毒蜘蛛”柳仙儿道:“二成呀,沙成山那个王八蛋,有时候同个猴儿精似的很不容易对付,你想到什么方法了吗?”
“方法?”戈二成笑笑,笑得十分僵硬的又道:“我以为杀一个沙成山太简单了!小乖乖,你准备割他的人头送回义父面前邀功吧!”
半晌,柳仙儿道:“二成,你不觉得奇怪?”
戈二成道:“奇怪什么?”
柳仙儿并马戈二成左边,道:“义父究竟为了什么,一定要沙成山项上人头?难道义父在练功疗毒之后,二老又想起沙成山杀死二公主的事了?”
戈二成笑笑,道:“二公主冷若冰与你三位姐妹死于沙成山之手,难道你就不想杀他为姐妹报仇?”
冷酷的一笑,柳仙儿道:“当然想了,只是……只是戈二成就怕勾起柳仙儿仍然喜欢沙成山之心!
他对于柳仙儿在沙成山面前的那种细腻表现,表面上虽然不敢怎么样,心眼里却如同油炸花生米,火爆极了,可就是不敢发作。好不容易柳仙儿变成自己老婆,又得到回馈冷泉的机会,他是非杀死沙成山不甘心!
柳仙儿怎会不想杀沙成山?只因为她太明白,凭自己的力量,想要割下沙成山项上人头,怕是难上加难!
是的,沙成山经常自我挣扎——
他常自我检讨,什么时候该理智,什么时候该仁恕,何种情况该猜疑,何种情况要诚实。这些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极其重要。
然而江湖上厮混久了,各式各样的口是心非,五花八门的奸狡之人,与那做工十足而又见风转舵刁滑之徒,令他对人性产生了怀疑,也失去不少信心!
就因为这些,柳仙儿头一回设计陷害沙成山的时候便失手!
此刻,她更是毫无把握能取沙成山的人头!
因此,便转而问戈二成,义父为何又要沙成山死!
戈二成坦荡的一声笑,道:“不用计谋,更不用什么策划,小乖乖,你看为夫的能耐吧!”
一怔,柳仙儿道:“二成呀,难道你已有杀沙成山的妙计了?”
猛的点着头,戈二成道:“小乖乖,你看我身边的‘沙漠七虎’,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回头看看拜峰高等七个虬髯大汉,柳仙儿抿嘴笑笑,道:“二成,我看他们怕也不是沙成山的对手!”
笑笑,戈二成道:“他们是不行,但某一方面,沙成山却不如他七人中任何一人!”
俏眉上扬,柳仙儿道:“二成呀,你该不是给我吃定心丸吧?”
呵呵一声笑,戈二成道:“小乖乖,我何妨对你直言!”
他指指身后的“沙漠七虎”,得意的又道:“他们七个大胡子,如若在此,也许不是沙成山对手;但如果把搏杀的地方搬移到沙地上,看吧,沙成山就吃瘪了!”
柳仙儿眨着一双妙目,道:“我陪你在大漠住了几个月,怎的就不知道他七个身具什么样的惊人功夫?”
呵呵一声笑,戈二成道:“别提你陪我几个月的事,提起来我就心里窝囊!”
柳仙儿笑笑,道:“可是没有尝到天鹅肉?”
戈二成伸手拉过柳仙儿嫩手,面露无奈的道:“小乖乖,你算说对了。他妈的,美人在怀不能携手步入仙境,急的老子干瞪眼!”
他一顿又道:“这都是方家集那个该死的老郎中害我的,操!”
柳仙儿哧哧笑道:“你是狗咬吕洞宾,那个老郎中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戈二成握着柳仙儿那柔软无骨似的嫩手不即放开,闻言一怔,道:“怎么说?”
柳仙儿道:“你中了我的‘天阴拔阳功’,几乎脱阳而死。其实你本就无救了,沙成山找来老郎中给你大补,告诫你半年之内不能再接触女人,这正是‘天阴拔阳功’的后面备注,我还真的佩服这老家伙呢!”
戈二成道:“你跟我去了大漠,心中仍然记挂着沙成山那个王八蛋,是吧?”
点头一笑,柳仙儿道:“不错!”
戈二成道:“你陪我去大漠,早已知道我不会动你毫发,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是吧?”
柳仙儿一笑,道:“不错,你为了老命,果然每夜只能看着我而不敢欲火燃烧,嘻……”
戈二成吞着口水,道:“想起那段日子,老子就感觉身处火山口,虽然热的难耐,却也不敢往下跳。倒是想起沙成山的时候,就是一股子闷气!”
柳仙儿笑道:“在那种功夫上你尚须加倍努力!二成呀,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忙点着头,戈二成低声道:“那种功夫是你的特长,往后你可得多多指导我呀,小乖乖!”
柳仙儿笑道:“当然,我也需要快活。你如果在三招两式里便像个斗败的老公鸡,那多没意思!”
戈二成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柳仙儿毫不掩饰的也尖声狂放的笑了……
一行九人已到了沙河岸!
不料河对岸却出现一匹乌锥马,马上面当然坐的是沙成山!
沙成山刚刚赶到沙河边。他本来是要赶往方家集的,然而他来到了沙河!
是的,沙河有令他怀念的地方!
沙河也叫他心酸!
柳林深处的一艘小船仍在,孤零零的一艘小船。然而人去船空,丘兰儿不知今在何处!
怔怔的,沙成山望着那艘小船,仿佛小船上的丘兰儿在为自己洗米做饭,仿佛自己的儿子在船上玩耍,仿佛小船上的母子二人在向自己招手……
沙成山怔怔的看着,那小船在微微的动荡,柳绿成荫,柳枝儿轻轻的摇曳,动荡摇曳无声似有声,声音在沙成山的心中呐喊——回来吧,兰妹哟,我们的孩子……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山拗里有了雷一般的马蹄声传来,蹄声把沙成山拉到残酷的现实!
极目望到河对岸,沙成山不由得一阵感动。果然,“大漠红鹰”戈二成与柳仙儿赶来了!
是的,原是说好了的,大家在方家集会合,却不料在方家集二百里外的沙河碰面了!
高举起左手一声吼:“喂!是戈兄吗?巧板了,我们在这儿碰面了!”
沙成山内心在激动,河对岸的人原来都是自己敌人,如今都成了朋友,而且又赶来协助自己,显然是被自己的以德报怨所感动!
不错,人生在世,多个朋友永远比多个敌人要好,而且好的多多!
九匹快马趟过河,很快的围上了沙成山!
柳仙儿笑得宛似河岸柳枝般的柳腰闪晃不已!
戈二成面色泛灰而双目尽赤,笑得有些不自然!
在他们两边的拜峰高七人,便也抖着大胡子笑起来了沙成山坐在乌锥马上面跟着笑……
然而沙成山心中实在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笑,甚至对自己的笑也感到莫名其妙!
“大漠红鹰”戈二成笑呵呵的望着沙河岸的大片沙滩,他对拜峰高道:“拜老大,这地方不就是你们七个的用武之地吗?”
拜峰高抖着大胡子,道:“真是巧板了!”
拜峰高身边一个黑汉怪声道:“主人、少夫人,你二位且端坐在马上,看我七人的了!”
沙成山的笑意几乎僵在脸上,一时间他不知如何才能把笑脸转变过来!
重重的,戈二成道:“沙成山,先向你报件喜讯,柳姑娘已是我戈二成的人了!”
沙成山这才开口,道:“恭喜!恭喜!戈兄得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娇妻了!”
柳仙儿哧哧笑道:“沙成山,你可曾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老实话吗?”
沙成山道:“戈夫人对我说的话不只一句,你是指的哪一句?”
柳仙儿面皮一紧,道:“我得不到的东西,便会毫不迟疑的毁了它!”
沙成山笑笑道:“开玩笑!”
柳仙儿沉声道:“谁同你开玩笑?”
沙成山一愣,道:“好家伙,夫妻上了床,媒人抛出墙!二位,你们真的要把我这媒人抛掉?”
戈二成哧哧笑道:“原是来帮你的,但事情中途有变,沙成山,只好对不起了!”
淡淡的,沙成山道:“看样子不但要把我这媒人抛出墙外,敢情打算要我的命了?”
戈二成的尖下巴抖了两下,道:“沙成山,别把戈某看成小人!当我们决定要取你性命的时候,我们有太多的方法令你不及防备的便取了你的性命。然而我是‘大漠红鹰’,真要取你的命,便必须面对面的一场拚杀,而不是动歪脑筋施展阴毒的手法!”
沙成山笑笑,道:“我是请你二位来助拳的,娘的,没得倒搬来两个敌人!”
柳仙儿尖声叱道:“我们本来就是敌人!这中间也曾给你制造有利机会,可借你不识相,拒我于千里之外!”
沙成山道:“柳仙儿,如果我此刻伸出双手,欢迎你成为沙夫人呢?”
戈二成大怒,道:“沙成山,你找死!”
他敢情真怕柳仙儿会投过去!
柳仙儿嘿嘿尖声冷笑,道:“沙成山,你太藐视我苗疆女人了!我们跟了一个男人之后,此生从一而终。我今已嫁戈二成,‘阎王坡’就是我的家!”
戈二成闻言,双眉上挑,尖笑如枭的道:“沙成山,你可听清楚了吧,我的小乖乖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再妄想破坏我夫妻二人感情,我便同你没完没了!”
沙成山一时间感触良深——柳仙儿的转变也太令人惊异了!想起与她的那夜绸缪,忆及槐树坡大树上的投怀送抱,怎不令人莫名伤感?
自己请来的帮手,转眼之间全成了敌人,说给谁也不会相信!
沙成山想到——如果这二人再像第一次遇见柳仙儿的情形,二人暗中下手,自己又如何能躲过他二人联手偷袭?
尤其是“大漠红鹰”戈二成!
在沙成山的心中,戈二成还算光明磊落,胜要胜得坦荡,败也要败得光荣!
于是,沙成山淡淡的一笑,道:“天有不测风云,瞬息万变;人有旦夕祸福,全凭造化。戈兄,我为你的光明磊落之风喝彩,你仍然不失为一个武士!”
戈二成面无表情的道:“但愿你不把戈某看作忘恩负义之人!”
笑笑,沙成山道:“别说过去,少提恩怨,我所欲做的事情,全凭自己的认知。戈兄,别放在心上,那会妨碍你出刀的!”
戈二成哈哈一声,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下心了!沙成山,你也是个君子,更是一位值得喝彩的武土。不幸的是,我们都无法避免这场搏杀!”
淡然的,沙成山道:“戈兄,好自为之!”
戈二成点点头,大红披风往后一甩,道:“让我们彼此好自为之!”
柳仙儿冷笑道:“哪有那么多的罗嗦!”
沙成山突然愤怒的一瞪眼,叱道:“柳仙儿,你懂什么?这正是处在无可奈何之下英雄相惜的表现。一旦动上刀子交上手,便是舍命一搏!”
“对!是舍命一搏,不过……”戈二成话未完,沙成山已道:“戈兄,不过什么?”
戈二成道:“不过,舍命的是你,而非我,哈……”
沙成山环视两边的“沙漠七虎”沉声道:“戈兄,原来你仍然有仗恃!”
坦然一笑,戈二成道:“沙成山,我太了解你了,如果我不加以安排,戈二成便不会活到今天!”
柳仙儿道:“二成,我等着割下他的人头了!”
戈二成侧脸一笑,道:“也是我们婚后我送你的第一件令你赏心悦目的东西!”
柳仙儿道:“我已迫不及待了!”
沙成山冷冷的道:“柳仙儿,你的转变令人吃惊。就算女人善变,也不像你这般的变法。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次你们‘飞雁堡’之行,你一定又受到冷泉的支使了!”
柳仙儿一声怪笑,道:“沙成山果然机伶!不错,是我们门主——也是我们义父的命令!非取你的项上人头不可。
沙成山,你认了吧!”
冷酷的面上晒然一笑,沙成山道:“原来冷泉收了你们二位为义子女,娘的,说来说去还是会统御人的有高招!那冷泉只是一句话,不但多了一对子女,而且还把他的敌人除掉,只不过……”
戈二成怒叱道:“沙成山,不过什么?”
沙成山道:“不过我虽杀了冷泉二女儿冷若冰,但他曾亲口对我说过不再记恨,如今又派二位取我项上人头,他显然是把朋友当成了敌人!”
他一顿又道:“我以为冷泉必然受到某一方的威胁,而那威胁他的人,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
柳仙儿冷哼一声,道:“一面之词,猜测之言,如何令人相信?”
沙成山道:“柳仙儿,我想知道冷泉夫妻二人的毒伤,如今经过苦练秦百年半部‘百窍神功秘籍’之后,是否真的已经复原?”
柳仙儿道:“早已不再在月圆之夜痛苦哀嚎了!”
到了这时候,沙成山方才体会出什么叫“姜是老的辣”了!
秦百年果然对各方施以小惠,而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怕真的就是山洞内张长江说的什么“大计划”了!
戈二成挥挥手,道:“沙成山,就在这片沙滩上,先由我的‘沙漠七虎’,领教一下你那‘弯月刀’吧!”
沙成山猛吸一口气,他重重的道:“戈二成,沙成山的话你们信得过吗?”
点点头,戈二成道:“闻说你是一言九鼎,句句掷地有声,说话算数!”
柳仙儿道:“不过你再值得信赖,今日你沙成山也别想生离此地!”
沙成山道:“柳仙儿,至少我们有一个时期也算是朋友,难道你真的不通情?”
柳仙儿愤怒的“呸”了一声,道:“我太通情了,不通情的是你!你别以为我陪你睡过,便想用情来打动我!”
柳仙儿这招真狠,戈二成再大方,听了此言也会受不了的。她是有意要激起戈二成的杀机!
是的,戈二成的牙齿如嚼干豆般咯嘣响,连全身的骨节也在响……
沙成山忙淡然的道:“戈兄,看样子今日免不了一战,但沙某却有件事情未了,我不能失信于敌人!”
他一顿又道:“失信于朋友尚可解释,失信于敌人落得咒骂。戈兄,且先听我一言!”
戈二成双目几乎出血的道:“说!”
沙成山道:“我必须赶往方家集办一件事情,而且是非去不可!”
柳仙儿嘿嘿冷笑,道:“可借你这一辈子休想再去方家集了!”
沙成山道:“时也、命也、运也,真的要有那么一天,沙成山便也认了。但,我尚有一口气,便非办完那件事情不可!我希望二位缓缓决斗的日期!”
戈二成挫着牙,道:“沙成山,什么事情你非去方家集不可?”
沙成山如何肯说出槐树坡山洞中有个秦红?他重重的直视戈二成道:“这件事必须我亲自去,二位是否放行?”
用力的摇着头……
戈二成见柳仙儿摇头,便也跟着摇头,道:“沙成山,别再磨蹭了,如果你真的有要事非办不可,那就告诉我,我会代你办妥!”
愤怒的一瞪眼,沙成山道:“二位看样子,算准我今日非死不可了?”
戈二成哧哧一笑,道:“你连一线生机也没有!”
柳仙儿指着拜峰高七人,道:“你们可以准备宰人了,事成之后,每人一干两银子!”他侧面对戈二成道:“也算是赏给他七人的见面礼吧!”
七个人就是七千两,戈二成心中虽然一痛,却还是笑呵呵的对拜峰高七人,道:“老拜,还不快谢你们少夫人的赏?”
拜峰高七人齐齐抱拳施礼!
拜峰高喝道:“谢少夫人的赏!”
柳仙儿一笑,道:“别谢了,动手的时候干净利落,早早把姓沙的人头割下来才是!”
七个虬髯大汉猛古丁齐声高吼!
就在吼声如雷中,只见七人腾身离开马背,半空中每人手中各握了两把尺长的宽刃短刀,直往沙地上落去!
戈二成伸手对沙成山道:“沙成山,我夫妻暂不出手,你请吧!”
遥望五丈外的七个毛脸大汉,沙成山摸摸自己泛目的粗胡子——柳仙儿就不止一次的摸他这些青胡茬子!
缓缓的翻身下马,沙成山低垂着双臂,缓缓的走向迎面七人站的大半个圆圈!
惯常有的血腥味似已闻到,冷酷的连心也感到冷飕飕的,沙成山无奈的站在沙地上,他真的不再开口了!
河岸边,戈二成笑对柳仙儿道:“看吧!‘沙漠七虎’就要发动攻势了!”
柳仙儿道:“二成,我们也要戒备。你这位新女婿,这是你报答义父最好的表现了!”
缓缓的伸出双手,“大漠红鹰”戈二成道:“小乖乖,你看,我的兵刃早已握在双手了!”
柳仙儿笑道:“好,我们今天夫妻档,非杀死沙成山这王八蛋不可!”
五七丈外,只见拜峰高的双刀平举,倒着身子开始游走起来……
七个人绕着沙成山越走越快,快得几乎看不到谁是谁,分不清究竟有几个人在绕圈走!
就在这时候,拜峰高猛古丁一声暴喊:“掀沙!”
沙成山还以为是姓拜的“先杀”,却不料突然一团团的黄沙漫天飞起,每个人的周身尽被弹起的黄沙所掩,几乎已看不到拜峰高七个人的影子!
沙成山无法睁开眼睛仔细看!
他所能感受到的,便是四周似刮起七个小型龙卷风,在飞沙走石中往他的身上罩过来!
出刀无从,闪击不定,沙成山第一次遇上这种怪异的打法,不由得目闭口呆!
突然间,七堆沙子往他身上洒来,拜峰高猛古丁大叫道:“杀!”
沙成山不再犹豫!
是的,他不能再有所考虑!
头上三丈处也是一片黄影!
于是,沙成山怒吼了,只听他厉喝一声:“寒江月刃!”
青莹的寒芒陡然间宛若穿射入云中的万千烈阳极光,恁般锋利的穿射向每一团黄沙之中,做着诡异狠辣的穿刺,仿佛是一声恶魔的诅咒!
于是,七团黄沙中有了鲜血的迸溅!
于是,更传出了凄厉的咒骂声!
啸叫之声此起彼落,七个幽灵也似的黄影驾驭着黄沙一片,洒着鲜血往上扑,黄影中刀光霍霍,矫劈卷掠,快得不能再快的移动中,恨不能一下子便将沙成山大卸八块,分他的尸!
这七人还真像大漠中出现的七只疯虎!
沙成山闭着眼睛出刀,“弯月刀”布起一层刀山,便滚动在七个沙旋石柱之间,青莹莹的刀锋在沙成山的手上吞吐着电火也似的掣闪冷芒!
宛似他手中握着一把滚动着的尖刀巨伞,一波波交叉攻杀的虬髯大汉,立刻在电光中嚣叫着斜掠暴退!——
旧雨楼扫描,anxiousman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