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愉闻声,偏头朝一侧看去。
然而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就算她解释自己没有偷听,显然也没有多少可信度。
况且,狡辩也不是她的风格。
“抱歉。”
说到底是自己破坏了人家的气氛,简愉不太好意思地碰了碰鼻尖,索性认了:“我不知道你的话,是别人不能听的。”
“……”
这下换楚影懵了。
一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承认,二是她这话,摆明了是在说自己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这才害怕被人听见!
她蓦地涨红了脸,瞬时染上哭腔:“不管能不能听,你也不该偷听啊!”
“……”
简愉有些招架不住,又朝从乔看了一眼。
他仍然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不知为何,从始至终都不曾从她身上偏离。
这是在赶她走?
也好。
美人落泪,她这也算重新制造了氛围,哄一哄还能增进感情不是。
这么想着,简愉迅速朝两人点了点头:“我这就走。”
就麻溜地闪人了。
……
楚影其实是害怕和简愉作比较的。
因为往往是比什么就输什么。
且她赢了,还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这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会儿见人爽快的走了,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她吸了吸鼻子,坚忍地重启了先前的话题:“加入文艺部的事,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从乔目送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情绪始终不大明朗。
像是意外拾获的不确定因素,让他原本打算直接离去的想法,在一瞬间有了改变。
他漠然回头,声线比面色更冷,答非所问道:“我弹的是《A小调奏鸣曲》。”
钢琴考试分为10级,其中1-6为初级,7-8为中级,9-10为高级。
A小调奏鸣曲,是钢琴5级考试的曲目。
也就是说,一个正常的小孩,只需在课余时间练习1.5-2年的时间,就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楚影作为艺术系的学生,哪怕学的不是音乐,也应该有这样的认知。
他这话的言下之意是:我的演出优秀在哪里,需要你特地发出邀请?
“……”
没想过会被这么直白的戳破,楚影的脸色瞬间红透,尴尬地无所适从。
最终也只能张了张嘴,硬着头皮找补:“……就、就是舞台效果还挺好的,我看大家的反响也不错,所以才、才……”
从乔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比起这个。”
他眸色愈深,带着穿透人心的压迫:“我更想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表演名单上?”
元旦晚会由文艺部负责。
而他,根本没有报过名。
从乔径直回了寝室,一言不发地到阳台洗漱。
虚掩的门内传来室友们不算友好的议论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去参加表演,还真是爱出风头。”
“人家可是学神,省状元考进来的,学校重点关注的好苗子,就算不复习,期末还能吊车尾不成?”
“那可说不准,考进来成绩好的一大把,最后毕不了业的案例又不是没有……”
元旦晚会没有要求强制出席,但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多好热闹,没什么事都会去看看。
但要说出席人数最少的专业,那必然是八年制临床医学。
八年制本博连读,毕业就是博士学位。
能进入这个专业的学生,基本都是学霸级别。但考上却并不意味着一劳永逸,相反的,他们要面临超高强度的课业压力,以及残酷的淘汰分流制度。
但凡有一门课不合格、学分绩点不达标、作弊或是受到处分等等,随时都有可能从八年制被刷下来,分流到普通的五年制或是改选其它专业。
然而选择这个专业,对从乔来说,既不是因为热爱,更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而是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从这条路上离开。
从乔冷着脸立在寒风中,脑海中不时浮现着刚才那双清透的眼睛。
周身气压一度降到冰点。
洗漱完,他一把拉开阳台门,冷风鱼贯而入,蹿地室友们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邓希杰正要破口骂些什么,扭头对上那张冷脸,又不由有些发憷。
从乔把门合上,仿佛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整理了一下桌台就上床睡觉去了。
邓希杰看了看表,才十点!
一个为了出风头没有复习的人,刚过十点就敢上床睡觉,这根本就是把他们这些挑灯夜读的人的尊严都按在地上摩擦。
他终于忍不了了:“真以为自己是第一名考进来的,期末就还能考第一吗?这要是被刷下去,脸都不知道得往哪儿搁!”
沈嘉豪补充:“人家可是学神,哪那么容易被刷下去,不就是……”
期末来临,学习压力大需要排解可以理解,但这些伤及无辜的话未免酸的太过。
即使颜顷和从乔关系一般,也有些听不下去了,终于出声打断:“行了!不是还要复习吗,都少说两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