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惠比寿车站前的椅子上正在等后辈的到来。晚上九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发现这里下班赶路回家的有各种各样的人,还有一群马上要去参加宴会的公司职员,其中有一个人斜披着一条布带子,上面写的是“我是今天的主角”,这一般都是在东急Hands宴会专用品货架那边买来的。对我的人生来说,这实际上只是配角中的配角。也不知为何,有的人好像在搞笑,他是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已经放松了呢?看上去像个变态,对这类事还是注意点儿好。
有个年轻人正在售票机前买票,一个腰弯得很厉害的流浪汉上前打招呼,估计说的是:“能给我点儿钱吗?”年轻人的表情虽然有点儿困惑,但还是给了他一些钱。流浪汉向年轻人双手合十。
流浪汉也许在低声说:“实际上,我是神哦。”年轻人说:“是吗?那我捐钱。”然后把钱给他,接下来坦白:“实际上,我也是神哦。”流浪汉听罢,也许才这么一边说“是吗”一边双手合十。我光看这样的光景就看了三十分钟,不厌其烦。
四人一组的女孩子们走了过来,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左右。号称“导演”的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摄像机,把一个空罐儿放在椅子上,开始拍摄三个女孩子面无表情捡空罐儿的场面。这也许是一部以环保为主题的独立电影吧。三人面无表情地捡空罐儿,一边凝视远方一边从眼前走去,这个编排所传达的意义固然深不可测,但实在是太令人烦躁了。跟无语、无表情的演技截然相反,剧情太做作了。
接下来,导演把空罐儿放在售票机的前面,这里的人流最大。除了导演之外的三个人在摄像机没拍的时候,显得很活泼很伶俐。可一旦导演喊“三、二、一”时,三人从远处突然变成了无表情,迈步向空罐儿走来。三人就这样无语地捡了空罐儿后离开吗?
这个时候,我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原来从另外一个方向,刚才的那个流浪汉也开始冲着空罐儿走来,而且比她们三人先到,顺手把空罐儿捡走了。这是一个让人震撼的瞬间,因为流浪汉把空罐儿剩下的饮料全给喝下去了。导演和她们三人发出了悲鸣。
女孩子们以为是垃圾的空罐儿,但实际上,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是垃圾。这一不可预料的结果使得她们的作品变得意义深刻了。
后辈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我旁边。他说:“你刚才笑了吧?”于是,我们一起走开了。
失去了垃圾的她们还会捡什么呢?当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独立电影的演员们。她们问:“你是Peace的人吧?”与此同时,导演从远处一直在拍摄。谁是垃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