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县警察局警务科。只有贝濑的办公桌上的台灯还亮着。稿纸还是一片空白,贝濑连笔帽都没摘,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全是证件被盗的事。
益川是清白的,这一点贝濑可以确信。益川一直坐在挂着文件柜钥匙的墙旁边,在那里的另外几个值班员也是清白的。
益川上过厕所,但上厕所的时候他把钥匙带在身上了。由此可以推论,可能是有人用后配的钥匙打开了文件柜。另外,就算只有几万分之一吧,外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但是,此刻的贝濑已经顾不上那些很小的可能性了。连益川这种最有可能作案的家伙都被排除了,贝濑就像一个在密林中迷失了方向的猎人,走不出去了。
一定要找到嫌犯!如果排除了外部人员和刑警队作案的可能性,剩下的就是警务科了。对!嫌犯就在那里。
傍晚回县警察局以前,贝濑把山崎朝代约到一家咖啡馆,跟他推心置腹地谈了很长时间。贝濑问:“警务科有恨大和田的人吗?”朝代扑哧一声笑了:“讨厌他的人确实有,说恨不是太过分了吗?”贝濑也提到了神谷,不过神谷那天夜里没在署里值夜班。朝代说:“神谷绝对不是那种会恨别人的孩子,大和田对他那么苛刻。可他从来没有说过大和田一句坏话。”最后,朝代也许是为了不让贝濑怀疑警务科,特意说了这么一句话:“用不着怀疑警务科,钥匙一直都在大和田手上嘛!”
贝濑在朝代那里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只好打道回府。
大和田,一层值班负责人,文件柜的钥匙他保管,出事当天也是他把30本证件集中起来的——根据上述情况来判断,大和田具备作案的所有条件。
从朝代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也怀疑大和田。益川也清楚地说出了大和田的名字——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得出的结论。看来很有可能是大和田作的案了。
但是,不管是谁,也说不出大和田作案的动机。
贝濑靠在椅背上,苦思冥想。
动机……
想不出来。不光是贝濑,谁都想不出来。大和田“军曹”,一个严格遵守规章制度的老警察,会把30本证件偷走?
如果真是他偷的,还真应验了警察退休前有个“魔鬼季节”的说法。退休之前的大和田惶惶不可终日,所以才会犯这样的错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魔鬼季节”的魔风已经在大和田心里卷起了狂澜。
即便如此,如果他不是面临进退维谷的窘境。也不会干偷证件这种蠢事……他会面临什么进退维谷的窘境呢?想不出来,实在想不出来。把40多年来始终不渝的信念抛弃,偷同事们的证件,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他大和田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忽然,贝濑被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控制了:“我应该知道这种极其特殊的情况!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不,不应该说是极其特殊的情况,而应该说是一种计划。一种故意制造的事件!就在自己的记忆中!
在哪儿呢?贝濑在记忆的各个角落拼命地搜寻着,流星般的影像一个个闪过。哪个?到底是那颗流星呢?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对不起!”值夜班的警察拿着手电筒推开办公室的门,见贝濑在里边,赶紧道歉,“调查官,您不要紧吧?”
“……怎么了?”
“您的脸色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