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封后大典已经过去许久,肖衍求了淮安侯强留在幽州。可是即便他留在幽州,徐陵娇却日日待在府中不出府,肖衍留至今日,也没过徐陵娇一面。

肖衍盼了许久,终是盼到了姜王后生母钟氏的生辰。王上设宴于寿仙宫,宴请群臣,举国同欢。

寿仙宫内肖衍列坐于徐陵娇对侧,今日的徐陵娇似乎精心打扮过,格外的漂亮。

肖衍望着对面徐陵娇,却一直等不到她的回眸,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殿门处,似乎在等什么人。

今日是钟王后的寿宴,徐陵娇不知姜铎可会来幽州给他母后祝寿。可是徐陵娇又不知道即便姜铎来了寿仙宫又能如何。她想见他,她又不想见他,就算她见到他了,却也只有仇恨眼红或是淡漠无言。

徐陵娇内心纠结,手中便酒樽不离手,给徐陵娇斟酒的是个刚提拔上来的小宫婢,小宫婢也是实在,眼见着徐陵娇一杯一杯喝下,她便又一杯一杯的斟满。

寿宴也过了大半,姜铎的身影一直没出现,徐陵娇苦笑了笑,随后身子踉跄的起身,想要出宫醒醒酒。

徐陵娇挥开了要跟着的侍女,一个人朝寿仙宫后的假山处走去,那有一片静湖,月光之下格外的美。

肖衍眼看着徐陵娇喝醉了,一个人出了殿,心中放心不下,连忙跟了上去。果真在他赶到的时候,徐陵娇正在湖水便晃悠,眼看着就要跌下去。

肖衍一个大步上前,拉住徐陵娇,将她护在怀中,她身上满是酒香,迎面扑鼻而来,伴着一双醉眸瞧着向他,在月光下平添了几分迷离。

“你是谁?”徐陵娇忽然打了个酒嗝。

肖衍便知徐陵娇又记不得他了,他叹气:“肖衍。”

“我不认识你。”徐陵娇用力的摇着头。

“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肖衍蹙了蹙眉头:“你可记得,有一年你在王宫甬道上跑,我们撞到了一起?你还对我笑了?”

徐陵娇的眼睛眯了眯,似乎若有所思。

肖衍瞧着徐陵娇的反应,目光中生了期盼。

可肖衍等来的却是徐陵娇奋力的挣扎,她推开措不及防的他:“骗子!走开!”

徐陵娇将肖衍推开,结果自己却是身子一个不稳跌入了湖水中。肖衍目光一凛,想也没想便跟着跳了下去。

肖衍是不熟水性的,可却一直护着扑腾得厉害的徐陵娇,他将她托出水面,自己却早已不知呛了几口水。

徐陵娇离席也有好一段时间,贴身的丫鬟不放心,便去禀告徐陵远,徐陵远听了连忙带人去找。

徐陵娇和肖衍被救上来时,徐陵娇因被肖衍奋力护着仅呛了几口水倒是无大碍,肖衍却因溺水过久,直接晕了过去。

徐陵娇吐了几口水,醉意未消,又迷迷糊糊的睡去,得知徐陵娇无碍后,徐陵远抱着徐陵娇一路回了徐府。

徐陵娇倒是命大心大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徐陵远则一直守在徐陵娇床前,时不时探探她的额头。

徐陵远瞧着自己妹子也是佩服,在冷水中泡了这么久,倒是连一点发热都没有。

徐陵娇睡得舒舒服服醒来,等着她的却是徐陵远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徐陵远先是骂她疯一样的喝酒,又自己跑去湖边可是不想要命了?接着又骂她淮安侯世子为了救他,现在还卧在床榻昏迷不醒。

徐陵娇原是低着头听徐陵远的呵斥,当她听到肖衍为了救她而落水昏迷时猛然抬起头。

徐陵娇愣了片刻,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零碎模糊的画面。

徐陵娇忽然抬手重重的一拍额头,她也顾不得徐陵远那臭脸色,掀了被子跑下床榻,穿上鞋就要向外跑。

徐陵远瞧着徐陵娇身上的中衣,一把将她拉住:“哪去?”

“我要去看看肖衍,是我连累了他。”徐陵娇说得焦急。

徐陵远闻言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他一把将徐陵娇拉回床榻,按坐回去:“看看你穿着什么便往外跑?徐家的脸早晚被你丢尽不可。”

徐陵娇闻言连忙低头,一瞧自己身上的中衣,连忙环胸抱住自己。

徐陵远瞧着徐陵娇那小模样,不屑的哼了一声:“换好了衣服出来,我陪你一起登门道谢致歉。”

……

徐陵娇跟着徐陵远一路去了肖衍的府上,肖衍为了徐陵娇已留在幽州数月,一直住在客栈也不甚方便,便在京中随意择了一处宅子。

徐陵远带着徐陵娇乘马车出府,一路行了小半个时辰,才知肖府门前。果然如徐陵远所言,迎接他们的是肖府上的管家,肖衍依旧昏迷着,几个医士围在病榻前照料。

徐陵娇半躲在徐陵远身后,她看着床榻上的肖衍,心中深觉难过,更后悔自己昨日为何要喝那么多酒。徐陵娇看着肖衍极度苍白的面色,若是肖衍当真有什么不测……徐陵娇这般想着不由得红了眼睛。

徐陵远侧身看了看徐陵娇,眼见着她的眼睛通红泛泪,不由叹了口气,出言安慰:“肖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会无碍的。”

“真的吗?”徐陵娇如今倒是乖了,抽了抽鼻子。

徐陵远却只能又一叹,想责怪徐陵娇,却又不忍。

徐陵远带着徐陵娇回了徐府,随后将府中的几位医士送到肖衍府上,希望肖衍等早日好转。

肖衍是在王宫中落水的,更何况这淮安侯本是楚彻母家的表舅,肖衍也算是楚彻的表弟。肖衍落水后,楚彻连忙召了宫中最好的医士,待情况稳定送回肖府时又命医士一路跟着陪在府上,直到肖衍好转痊愈。

徐陵娇自那次在肖府上见过肖衍后,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着,隐隐的疼,疼得她日夜难安。

终于,徐陵娇下定决心跑去徐陵远那,说要去肖府照顾肖衍。结果可想而知,徐陵远无非是说她去了也只会帮倒忙,还不如乖乖待在府上。

可徐陵娇哪是徐陵远随意说说便能改变的性子。果然徐陵远不答应她便要一直在祠堂跪着,徐陵远自来拗不过自己妹子,眼见着徐陵娇绝食跪在徐贲牌位前,不到一日,也只得许了。

徐陵娇自此每日一早便出府去肖衍府上,傍晚时才归来府上。徐陵娇不懂医术,能做得也只有安静的守在肖衍床边。如此十日下来,肖衍终于在黄昏时分醒了过来。

徐陵娇正守在肖衍床边打盹。肖衍醒来那刻只觉得自己眼睛花了,或是在做梦。

肖衍有些费力的抬起手,想要去触摸徐陵娇微红的脸蛋,他想感受徐陵娇的温度,他想知道眼前的景象并非幻觉。

徐陵娇似乎察觉到肖衍的动作,她一瞬睁开眼眸。

二人的视线相对,肖衍的手悬在了半空。

徐陵娇望着肖衍,愣了片刻,几乎是喜极而泣,她连忙从床榻前起身,跑出去寻医士。

肖衍望着徐陵娇跑出去的身影,原是悬着的手臂缓缓落下,原来……不是梦啊。

……

肖衍虽醒了,但身子仍极虚弱,徐陵娇仍旧日日来肖衍府上,下人煎了药端上来,她便接过,吹得不烫了再一勺一勺喂给肖衍。期初肖衍还不自在,可是他望着徐陵娇,望着他日思夜想了多年的人,只想要将她久久的留在身边。

徐陵娇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精心’照顾肖衍一月,肖衍的病情逐渐好转。肖衍看着徐陵娇生怕自己若是病好了她可否就不来了?便开始偷偷的将煎好的药倒掉,想要延缓病情,结果偷偷丢了几次药被医士发现后,直接引来了楚徹。

对于楚徹,虽是自己的表兄,肖衍还是有几分敬畏的。

楚徹未对肖衍提他偷偷将药丢掉的事情,只是说他府上的用药都是从临渊旧宫中那片药田来的,是姜苒亲手种的。

肖衍望着楚徹说不出喜怒的面色,心上微顿,尤其是楚徹临走时对他一笑,说:“苒苒很累了,孤不想让她再多累几分。”更是看得肖衍直冒冷汗。

全元瞧着肖衍的面色,他生怕楚徹再待下去,肖世子的病会更重。

果然楚徹走后,肖衍不得不开始重新按时吃药。

徐陵娇再来肖衍府上时,肖衍备了许多点心,如今肖衍病好的差不多,徐陵娇再来肖府上,无非就是陪着肖衍聊天。

时日一久倒是反过来成了肖衍照顾她。日日备足了各式点心不说,午膳更是丰盛。如此,肖衍很是成功的留住了徐陵娇的胃,看在肖府的点心上,即便肖衍的病痊愈了,徐陵娇也是日日跑去。

渐渐的,徐陵娇和肖衍的感情愈发的好,肖衍虽是世子,但是肖家开明,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淮安侯更不愿意涉足朝廷纷争,只想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不求立功只求无过。

因为肖家的处事态度,肖衍也是活的安然,诸国还在时,便游历各国求学,相比时下的世家公子,眼界是绝对开阔的。而徐陵娇正好是个喜闹的姑娘,日日听着肖衍给她讲从前在各国经历的趣事,总能笑的开怀。

徐陵娇尚不知自己的变化,倒是被徐陵远给瞧了出来。

徐陵远眼看肖衍病好后徐陵娇还是每日都往肖府跑,有时更是玩到日落十分才回府,每次回来小脸上都挂着美滋滋的笑意。徐陵远心中警惕,生怕自己那个傻妹妹被人给拐跑了,这日徐陵娇刚要出府去寻肖衍却被徐陵远拦住,一路拎回了屋子:“你去哪?”徐陵远沉着面色,似乎想以此唬住徐陵娇。

“去找肖衍。”徐陵娇哪里会怕徐陵远,直接忽略掉他的脸色,回答的自然又真实。

徐陵远瞧着徐陵娇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就头疼:“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日日往陌生男子府上跑,知不知羞?”

“肖衍怎能是陌生男子?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是你救命恩人不假,可对你这未出阁的姑娘来说,他就是个陌生男人。”徐陵远抬手点了点徐陵娇的小脑袋:“你给我乖乖在府中待着,若是敢跑出去打断你的腿。”

徐陵娇听了小嘴一撇,她自是不怕徐陵远的,她抬手拿下徐陵远指点她额头的手,张口重重的咬了上去。

徐陵娇乖乖的留在了徐府,期初几日尚还好,徐陵娇还能自己找些趣乐,可是在府中待的时间长了,却是愈发的想念肖衍。觉得府中后花园的秋千十分无聊,觉得府上的点心不好吃,饭菜不合口。

终于,徐陵娇在消停了几日后,趁着徐陵远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徐陵娇一路跑去肖衍府上,却被告知肖衍几日前走了,离开了幽州。徐陵娇的心上似乎被泼上了一盆冷水,她站在肖府向内望了望,随后转身朝府中走。

徐陵远得知徐陵娇偷跑出去,正气怒的带人出府,想要将徐陵娇抓回来,却不想在府门口便遇到了情绪落寞的徐陵娇。

徐陵娇只看了徐陵远一眼,便垂下头,随后一路任由徐陵远如何询问也不肯抬起头更别说张口说话,只是兀自回了房间,门上落了锁。

徐陵远能明显的感觉出来徐陵娇这几日变得异常安静,他之前命人去肖府上打听过,得知肖衍离开幽州回了邵阳。如今看着徐陵娇这副反应,徐陵远突然有些忧心,他万分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怕这姓肖的小子到底是将先徐陵娇的心给骗走了。

徐陵远变了法子的想哄徐陵娇开心,就连下月的狩猎都答应带着她前去,结果徐陵娇的反应平平,基本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或是独自在后花园中荡秋千。

徐陵远瞧着茶饭不思的徐陵娇,也唯有深深叹气,有时他又有些后悔,若是前些日子他不拦着徐陵娇可会好些。

徐陵娇不知消沉了多少时日,这日她贴身的小丫鬟突然跑过来,急急忙忙的说道:“姑娘,不好了,将军和肖世子打起来了。”

徐陵娇心上一惊,她连忙起身冲出屋舍,一路跑去徐陵远的院子。

徐陵远果然和肖衍打起来了,且是真刀真枪,徐陵娇气息一凛,她喊道:“哥!肖衍!你们在做什么!?”

徐陵娇的声音让肖衍一时失神,徐陵远察觉到肖衍迟缓的动作,目色一凛,抓住机会下手毫不留情,肖衍手中的剑被徐陵远挑落,左臂亦被徐陵远所伤。

肖衍退后了一步,随后连忙顿住步伐。

徐陵远看着肖衍,收了剑,声音冷淡:“你输了。”

徐陵娇眼见着肖衍被徐陵远所伤,眸子下意识的红了。

肖衍闻言低垂下头,他顾不得还在流血的左臂,满是落寞。到底是他学艺不精,配不上徐陵娇。

徐陵远将肖衍的神情瞧在眼里,他似乎扯了扯唇角,声音填了几分郑重:“聘礼我收下了。”他说着眼见着肖衍愣住,却不待他回神,只是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陵娇,随后转身离去。

肖衍愣了许久才猛然回神,他转头看向几步之外的徐陵娇,看着她湿红的眼眸,几步冲到她身前,一把将徐陵娇抱在怀里。他本以为此番是娶不到徐陵娇了。那日他得知徐陵远将徐陵娇扣在了府上,不许她出门。他也知道日日将徐陵娇骗来府上很是唐突,更是名不正言不顺,若再传出些什么更是对徐陵娇不利,便下定决心要去徐家提亲,即便不成功也要一试。

所以返回了邵阳向父亲言明了自己的心意,想要求娶徐陵娇。知子莫若父,肖衍停留幽州至今,他的心思淮安侯怎会不清楚,肖衍话刚出口,淮安侯便命人将聘礼抬了上来。

肖衍又日夜不停的返回幽州,赶往徐府提亲。

他早就想过徐陵远怎舍得将妹妹嫁给自己,当徐陵远提出比武时,肖衍并无意外,肖家虽开明,但文武之事亦不可落,他自幼刻苦学习,虽不敢夸口必能战胜久经沙场的徐陵远但拼尽全力总会是个平手。却不想他还是为了徐陵娇的声音一瞬失神,他输了,按照约定是没有资格求娶徐陵娇的,却不想徐陵远竟会答应自己。

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失而复得。

肖衍紧紧的抱着徐陵娇,他听着徐陵娇的埋怨:“你跑去哪了?不是说好了一直留在幽州陪我玩吗?”

“因为我想一辈子都陪着你,所以我来提亲了。”肖衍望着徐陵娇红红的眼眸,忽然情不自禁的轻吻上去:“我不辞而别的那几日,便用我的余生来偿还好不好?”

徐陵娇听着肖衍的话,只觉得这几日空荡荡的心被什么填满,她奋力的点头:“好!”

……

姜铎如他所期盼那般,周游天下,一路上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文人墨客。他只说自己是中山人,在外游学。

这大半年来,姜铎自咸阳起,游历了曾经整个西秦的国土,如今决定南下洛阳。洛阳的风景醉人,姜铎一停留便是数月,他安于一地,便和姜苒与魏廖通起信来,前不久魏廖来信说,已同齐柔在中山完婚,望他哪日能回来,把酒畅谈。

姜铎望着信上的内容,嘴角勾起,对于魏廖,他终于安心了。如今妹妹幸福了,自己的好兄弟也幸福了,他们终于无需他再来操心了。

姜铎再给姜苒的家书中提及了魏廖成亲一事,姜苒读信时楚徹正慵懒的揽着姜苒的腰肢看书,眼见着姜苒的身子有些颤抖,他抬眸,瞧见了姜苒颤抖的小手和微湿的眼眸。

楚徹心中一凛,以为是姜铎出了什么事,他从手中拿过信,却不过是魏廖成亲了。

楚徹顿了片刻,魏廖成亲了!!!

楚徹只觉得今日刮得冷风都是甜的,他抱紧姜苒,瞧着她微湿的眼睛,有些吃味:“怎么哭了?不舍得?”

姜苒将手中的帕子丢到楚徹身上,知道他又在这里吃飞醋,她懒理他,只说得认真:“我是开心,魏哥哥终于找到了自己爱的人。”

楚徹闻言挑了挑眉,魏廖找没找到他爱的人他不感兴趣,他只知道,如今魏廖也是有妇之夫,再也无法对姜苒心怀觊觎。

姜苒当着楚徹面给魏廖写了家书,言贺他新婚之喜,随后又命人筹备了丰厚的贺礼一路送往中山。

魏廖在接到姜苒的来信时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定是姜铎所言。魏廖看着姜苒简短却字字的珍重的来信,她的字里行间唯有祝福,魏廖笑了笑,他将姜苒的信折上放回匣子中,随后留在深柜之中。

外面天色不早,他要去钟老府上接齐柔回家用晚膳了。

魏廖出了房门,他驻步,又向柜子的方向看了看,随后转头,一路头也不回的出了魏府。

这一刻,多年的夙愿,似乎当真彻彻底底的放下了。

……

姜铎似乎爱上了洛阳,一停留便是半年之久,洛阳的酒香醉人,姜铎倚在楼台上,望着远处的山峦,手边酒壶中的酒还剩有大半。

这几日,姜铎总是隐隐想起,想起在燕地时,在燕地的那个姑娘。

那个为了不让他喝酒,从他手中夺过酒壶不惜将自己灌醉的姑娘。只是不知,那个姑娘现在如何了。可还活得那般天真恣意?

终究是他对不起她,是他害了她年少失了父亲。

楼上风急,吹得姜铎眼眸微湿。

姜铎一口一口的斟着壶中的酒,有侍从自楼下上来,递来从幽州送来的家书。

姜铎展开信,他望着信上的字迹,身子渐渐顿住。他似乎随着时光一同静止了,有风过,吹得他身子一冷。

姜苒在信上说,徐陵娇大婚,嫁给了淮安侯的世子肖衍。肖衍痴恋徐陵娇多年,如今总算没有辜负一片痴心,抱得美人归,对徐陵娇更是万般珍重。而徐陵娇也终算嫁得良人,有了好归宿。又问他洛阳的景色如斯醉人,可有遇到心仪的姑娘?还说她和母后都很想念他,盼望他年下时可以来一趟幽州。

姜铎失神了许久,待他回神将信平整的折好,随后贴身放入怀中。姜铎拿起手边酒壶,他倚在高楼长廊畔,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回到中山的这些年来,姜铎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如今心里似乎被什么填满,有些酸涩,有些疼。

可是在那溢满了的疼痛过后,他心上却是彻底的空旷,多了那一抹空白,永久的再也无法弥补的空白。

姜铎手中的酒壶滑落,顺着百丈高楼坠落,不知将会落到何处,摔成怎样的粉身碎骨。

姜铎觉查不出心间的滋味,他只是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傻姑娘,会对着他的臭脸依旧挂着笑颜,会怕他伤身而从他手中抢过酒壶,然后毫无防备的硬生生的将自己灌醉。

姜铎了下了高楼,他并未给姜苒回信,只是于次日离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