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钟娘离去后,楚徹一直紧绷着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如此看他面上似乎还带着隐隐的不正常的微红。姜苒躺在床榻上亦不甚安稳,口中正小声嘀咕着什么,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闭上,一会盯看着楚徹不动,又一会爱答不理的瞥他一眼。

因为饮了酒,她小脸上的红晕不似寻常,格外的诱人好看。粉唇嘟着,楚徹坐在床榻边,他望着那片柔软,刚刚在外帐,姜苒吻过的地方正隐隐泛着麻木。

很快有兵士抬着热水进来,楚徹抬手拿起被子将姜苒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盖住。

待那些兵士垂着头进来将浴桶放好,又垂着头退出去,楚徹才将被子移开。

他一移开被子,便对上了姜苒那双湿润的满含着委屈和埋怨的美目。楚徹的心上又是一顿,他的喉咙上下滚动,随后他抬手将沾在姜苒小脸侧的青丝摘下来,他问:“怎么了苒苒?”

美人只湿着美目盯瞧着他,姜苒是第一次醉酒后这般磨人的,楚徹心间发痒,却也只能无措的克制,他只得又轻声哄着询问:“可要沐浴?我抱你起来沐浴可好?”

姜苒似乎想了想,随后点头。

楚徹深吸一口气,正要替姜苒宽衣沐浴,却见她的小手猛然抓住他,她的小模样警惕的很:“你要做什么?”

醉成这样,也不忘提防他。楚徹无奈,他便这般不招姜苒喜欢?

“苒苒,你要穿着衣服沐浴吗?”楚徹反握住姜苒的小手问道。

姜苒闻言一呆,她想了许久,随后甩开楚徹的大手:“你背过身去。”

楚徹依言背过身去,她醉得连坐都坐不安稳,还要自己宽衣。楚徹望着浴桶内袅袅腾起的薄雾,他走过去探了探水温,姜苒如今醉的不轻,若是水热了只怕一时反应不过来,烫坏了身子。

楚徹正探着水温,却听身后突然‘咚’的一声坠地声,他连忙转身回头,身子却是僵住。

今晚的姜苒绝对是在折磨他。

姜苒身上的衣裙胡乱的宽解开,衣带不知如何缠到了纤细的脖颈上,曲裾凌乱的裹在身姿上,随着她摔在地上又同中衣缠绕在一起。

姜苒缠着衣服跪坐在地上,她似乎被摔疼了,眼眸猛地一红,瞧见楚徹转身更是一声哭了出来。

楚徹强忍着向姜苒走了过去,他将她从地上抱起,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理好,他抱起她,向浴桶走去,再次试探过水温后,他将她娇嫩的肌肤,缓缓的放入浴水中。

钟娘正给全元送了姜汤回来,她一转入屏风,瞧着内里的景象脚步不由一顿,正要再转身出去,却被楚徹叫住:“你来,替苒苒沐浴。”

钟娘又是一愣,她走上前,便见楚徹快步转出了屏风消失不见。

姜苒瞧见钟娘,一瞬笑了起来,似乎乖巧了不少。

钟娘眼瞧着姜苒的醉意:“公主怎得喝了这些酒?”

钟娘扶着姜苒出了浴,替她擦干净身子又换好了中衣,便退出去唤楚徹。

楚徹见钟娘出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卷,这些时辰,他的耳边全是屏风后的水声和姜苒时不时娇娇的笑声。手中握着的兵书竟是一字也看不进去。

楚徹从长案前起身,他缓缓的呼了口气,转入了屏风。

榻上,姜苒早霸道的紧拥住被子呼呼睡去,她倒是睡得舒适香甜全然忘记被她好生‘折磨’的男人。楚徹兀自宽衣沐浴后上了床榻,榻上的被子像个人似的被姜苒搂在怀中,楚徹抬手想要扯出几分,却听姜苒唇间哼哼着什么,抱的更紧了。

楚徹平躺在榻上,待身上沐浴后的热度尽褪更觉几分冷意,奈何身旁的人早不记得还有他这个人。盖不得被子楚徹只能转身将身旁柔软温热的身子环住,暖在心里。

东方初晞,姜苒是在怀抱中醒来的,她一抬眸便对上楚徹的目光,姜苒动了动被紧裹着的身子,却发现楚徹整个身子都在被子外。

炭盆中的炭火燃了一夜,清晨十分早已奄奄一息。姜苒的小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她热乎乎的小手碰上楚徹的衣襟,一片冰凉。姜苒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霸占着被子而楚徹被冻了一夜。

姜苒瞧着楚徹眨了眨眼眸,似乎有些难为情,经了一夜消下的酒晕再次浮上了小脸。

“醒了?”他的嗓音是清晨一贯的喑哑。

姜苒点着头,连忙展开被子将楚徹裹了进来。被子是温热的,暖暖的满是她的体温。在一方被子之下,他身上的寒凉引得她温暖的身子一颤。楚徹索性长臂一伸将姜苒团在怀中。

他的一侧大腿压在她的纤腰上,下颚抵着她头顶浓密柔软的发丝,他的大手托着她的小脑袋,压入胸膛。

很快,他们的温度相织相融,化为一体。

姜苒觉得呼吸有些闷,她挣扎了几番才引得楚徹放开他。姜苒有些恼意的看向楚徹,最终却是在他的眼神里,渐渐消散掉所有埋怨。

他望过来的目光里,是过满而溢的温柔。

姜苒慢慢垂下眸,她的指尖勾勒着楚徹的衣襟:“你背上的伤可好了?”

如今虽三月有余,但这三月里却是从未停止过的奔波,更甚是阵前厮杀。

他握住她那撩人心意的小手:“大好了。”

姜苒闻言微顿,神色间似乎有些不信。

楚徹看着姜苒的反应突然一笑:“不如,你替我瞧瞧?”

钟娘和全元都识时务的候在了帅帐外,钟娘眼瞧着时辰久了,又等了好一会儿问全元:“这时辰合该起身了,我们可要进去伺候?”

全元听了眸子不由得一大,飞也似的摇头。钟娘见了一叹,只能陪着全元等。

屏风后,姜苒和楚徹下了床榻,她的小手轻解,慢慢脱下他的上衣,男子壮硕的胸膛展露在眼前。姜苒快速了瞥了一眼,迅速躲闪开目光,她低头绕到楚徹身后,去查看他背上的伤。

如他所言,的确大好了。

那伤口在楚徹背上填染了一道长长的刺目的疤。

只是那疤痕瞧着尚新,应是刚刚愈合不久,他走了已有三月,果然在这三月之间他的伤口断断续续的愈合又撕裂,在旧伤之上又加了一道道的新伤。

姜苒的眼睛一红,她的小手慢慢离开他背上的伤疤。楚徹一转身便瞧见姜苒通红的眼底,他的眸色一深,他的大手握着她柔软的肩头,低头询问:“怎么了?”

姜苒红着眼睛看楚徹:“你为什么要骗我?”

楚徹微愣。

“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骗我!”那眸中的酸胀再也忍不住,如穿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的一涌而出。

楚徹原本不解的神色慢慢变得深重,他看着姜苒,似乎察觉到什么。

“谁告诉你的?”他叹了一声,不知是负担还是解脱。

“徐将军。”

“陵远!?”楚徹又是一愣,除了他和徐陵远知道此事的唯有公孙谋,白逸修和徐陵娇。

姜苒刚刚所言之时,他曾猜想过又是徐陵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也许是白逸修那小子又向着姜苒‘背叛’了他。却不想,告诉姜苒的,竟会是徐陵远自己。

“徐将军离开幽州前来宫中找我,告诉了我实情。”

“那你可恨他?”楚徹的眸中有些沉痛。

“恨啊,切肤之痛谁能不恨?可我又有何资格去恨呢。”

楚徹的心上一疼,他将姜苒纳入怀中:“是孤的错,苒苒,是孤对不起你。”

楚徹的话,姜苒靠在他怀中却是一笑,许是好笑又或是解脱:“无论是我父王还是徐贲将军,都与你无关,恩怨你中山先挑起的,怨也只能怨我求你将兄长送回国……”

“你明明从未做错过什么,为什么全都要扛在自己肩上?”因她,他对不起自己的臣下,生了愧疚。因为愧疚,他务必护住自己的臣下,宁愿将这盆污水浇在自己身上。

从前她所怨的,无非是楚徹欺骗她,承若救助中山却借机害死他父王,已来报仇。可是那日,当徐陵远说出,楚徹为保姜铎又亏欠徐贲之故宁愿自断一指时,她才知道,她错怪他了。

从最开始,姜铎背信弃义害死徐贲的开始,他便已经护着她护着她的母国。

“我只想护着你,亦不能负了陵远。”他紧抱着她,压在身上数年的担子似乎落了地。

姜苒的心上一颤,满满的血热。她缓缓抬手回拥住楚徹,她问他:“你不怕我恨你?”

“怕,怕极了,怕此生见不到你,怕你的心上被别人强占,苒苒,其实你从未真正的离开过我,你身在中山却住在我心里,我派了人到你身边照顾,我知道你的一饮一食,知道你午夜梦回时流了多少眼泪……还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所以平定燕疆之后,我便南下来将你‘抢’回来,你是我的。”

他的声音很温柔,不同从前的冷冽,话语却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所以,这些年来,你一直监视我?”她靠在他怀中问他,却没有恼意。

“不,”他否认:“你住在我心里,只是我瞧不见我的心,所以填了双眼睛。”

姜苒被楚徹的话逗笑了:“你倒是说得好听,分明就是监视!”

“这样我们便会吃到同样的三餐,如从前那般同桌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