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封明月的心彻底冷透,她怔怔的望着那侍婢,却忽然崩溃般嘶吼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屋内破碎声落了一地,任由侍婢如何阻拦,终是拦不住封明月发疯般的动作。屋内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候在室外的仆妇,几人一起才拦住封明月。

封明月疯闹了一阵,身上的力气也耗尽了,她满是颓废的摔在床榻上,她盯视着满地的狼藉许久,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封明月的双眸布满血红,她的双手紧攥着,不惜指甲深陷掌心,伴随着鲜血流出,封明月闭上满含恨意的双目,她必是要杀了姜苒雪耻解恨。

岱山之行结束,姜苒随着楚彻返回幽州。封明月和封明枫如今毕竟是长公主的人,丑事一出,长公主的面子挂不住,自是连续数日不见笑颜。大臣们顾及着长公主心头的怒意,都生了些拘谨。

如此七日行围结束,一众便随圣驾回宫。

封明月早算好了姜苒返宫的时日,姜苒带给她的耻辱她比要加倍奉还,封明月着了面纱,躲过看守的侍女,一路出了长公主府。

白逸修是随着封明月一同返回幽州的,早便留了人盯着,如今封明月人刚踏出长公主府的后门,那边消息已经传到了码头。

“封明月出府做什么?”白逸修蹙着眉问。

“她找了些浪人。”前来回禀的人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身前带着面具的男人。

“浪人?”白逸修的声音一瞬变冷。

那人头垂的更低:“是…是…似乎是朝中山王女去的。”

“那个女人看了只有死了才能彻底消停,”白逸修算了算日子,他勾唇冷笑了笑:“看来我得给王女送上份大礼接风了。”

……

抵达幽州城下天色已暗,楚彻怕姜苒的身子吃不消,便在驿站宿下,打算明早再入城。

姜苒跟在楚彻身后,盘旋的爬上幽长的楼梯,依旧是六层左侧最大的一间房。上次随楚彻来还是两年前,她初到幽州没多久,也是在岱山赏雪的途中。

用膳时全元突然从外进来,他附在楚彻耳边说了几句,随后又悄悄退下。姜苒见楚彻的面色依旧如常,可是从前在楚彻身边久了,她知道楚彻是怀有心事的。

姜苒下意识的咬住筷尖,那日在营帐中楚彻说会调查封明月之事,不知可是白逸修留下了马脚。姜苒正垂眸发呆,眼下忽多出来一双筷子,楚彻夹了菜放入姜苒碗中,他问:“想什么呢?菜不合胃口?”

姜苒回神,她抬眸对上楚彻的目光,她盯看他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没有,是我吃饱了。”

闻言,楚彻扫了扫姜苒端在手中的饭碗,见她其实并未动几口,他的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陪她一起放下碗筷:“城中的酒楼应该还未打烊,我先带你入城?”

姜苒闻言略微诧异,随后再次摇了头:“并非菜色不合胃口,只是有些乏,想休息了。”她说完又道:“燕王不必迁就我,我看右侧还有两间屋子,我同钟娘宿一间。”

姜苒不待楚彻说话便从长案前起身,随后带着钟娘出了房舍,在右侧的屋子住下。屋子虽不较左侧的宽敞,床榻也略窄些,但姜苒和钟娘同宿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边传水沐了浴,钟娘服侍着姜苒宽衣,正要熄灯安寝,房舍的门却响了,全元的声音传进来:“钟姑姑。”

钟娘连忙让姜苒上了床榻,将床幔放下来后才去开门,结果大门一开,楚彻亦站在门外,钟娘望着楚彻正发愣,楚彻已经踏了进来,他向床榻上瞄了瞄随后对钟娘道:“孤今夜宿着,你去左侧的屋子。”

姜苒听到楚彻的话,连忙从床榻上爬起,她坐在榻上抬手将床幔撩开,正要抗议却见全元在外,姜苒又连忙将床幔放下,自己缩紧被子里:“不许!”

此时,钟娘已被全元劝了出去,门被关上落了锁,屋内又只剩下她们二人。

透过床幔姜苒看见了楚彻正宽衣的身影,不由心下暗骂无耻。想着这略窄的床榻,又不禁后悔,她还不如不换房舍。

楚彻一撩开床幔,便瞧见姜苒略带懊恼的小表情,他唇角不由一勾,随后翻身上了床榻。这床榻看着只是小上一些,可两个人并肩躺着拥挤便显现出来,奈何姜苒如何将身子向内锁,仍是躲不过楚彻的手臂,最后他便彻底耍起无赖来,一把抱了过来。

姜苒几番捶打挣扎不成,索性一口咬上去,隔着衣料她那力度对楚彻来说似乎不疼不痒,可楚彻却随着姜苒的动作将她抱的更紧。

……

翌日一早,封明月便带了面纱再次悄悄溜出长公主府,白逸修亲自带人紧随其后,白逸修眼看着封明月转入一个小巷,小巷深处似乎聚集着四五个浪人。

白逸修命人涌上,瞬间将几人围住,封明月望着突然涌出提剑的蒙面人心下一惊,那几个浪人更是一惊。

白逸修面上带着面具,慢慢踱步而来,他瞧了封明月冷笑:“封姑娘,真巧啊。”

封明月警惕的看着白逸修,眉头紧蹙:“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白逸修说着一顿,他上下打量封明月随后快速出手,一瞬的功夫白逸修手上多了一袋颇沉的银子:“只是封姑娘偷偷摸摸的出门又带了这么多银子是要做什么坏事啊?”

封明月看着被白逸修躲在的银子:“你是来劫财的?”

白逸修啧啧了两声,似乎是在笑傻子:“不如我来猜猜,你找这些浪人莫非是想向王女下手吧,以报岱山之仇?”

闻言,封明月的面色猛然一变:“你到底是谁!”

白逸修嫌恶的上下打量封明月片刻,随会撇了撇嘴:“难怪楚彻不要你。”他说完将手中的那袋银子丢给那些同样惊慌的浪人:“瞧着,这人这银子都便宜你们了,你们可懂什么意思?”

那些浪人抱着银子,一瞬明白过来,刀尖在侧,他们连忙跟着赔笑:“明白明白。”他们说着看向封明月的目光渐渐邪恶。

封明月察觉到不对,她尖声喝道:“那是我的银子!是我雇的你们!你们疯了!”

白逸修冷眼瞧着已经被那几个浪人围住的封明月随后对下属道:“你们留下看着。”说罢白逸修便转身离去,一路走出小巷,他已走了很远,似乎还能听见小巷深处那一声声绝望痛苦的尖叫。

……

姜苒是在楚彻怀中睁眼的,她醒过来连忙一把推开楚彻,两人经了一夜的辗转,身上的中衣都生了凌乱褶皱。

楚彻的目光顺着姜苒白皙的颈子一路向下,流连过那截精致的锁骨,随后落在那微微敞开的衣领处。

大清早,楚彻的嗓间一片干涩,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随后又将扑腾着起身的姜苒一把拉入怀中。

姜苒被楚彻禁锢在怀中,正紧贴着他的身子,她正要挣扎,却觉腰上的大手一瞬握紧,楚彻的嗓音沙哑:“乖,别动。”

他的身子似乎有什么变化,姜苒全身上下蓦然一僵,有那么一瞬,头脑间都是发白的。

姜苒咬了咬下唇,随后小手试探的推着楚彻的胸膛:“你放开我。”

楚彻闻言丝毫不动,待姜苒在推他时,他的大手便话落至上衣下摆处,随后贴着姜苒细滑的肌肤一路向上,他的大掌直接握住她的腰肢。

姜苒的身子猛然一震,竟是再也不敢动了,她唯能一双美目埋怨的瞪着楚彻。

楚彻就这般抱了姜苒许久,终是在她哀怨的目光下不舍的放开她。楚彻迅速下了床榻,不待姜苒反应便冲出房间,随后姜苒隐隐听闻外面有备冷水沐浴的吩咐。

晌午十分,楚彻才带着姜苒从驿站离开,入了幽州城后一路返回燕宫。

此次岱山行围姜苒只带了钟娘,云芙和云柒都留在宫中,有她们两个在,临渊旧宫上下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楚彻去了勤政殿,姜苒便由钟娘陪着回了临渊旧宫,刚换了一身常服,便见全元匆匆走进来,他对着姜苒俯了俯身,尽量将语气放缓,似乎生怕吓呆姜苒:“主子…封姑娘自尽了。”

姜苒闻言似乎没有什么意外,只是不解,封明月自尽全元为何会跑来告知她。

“在…在寿仙宫假山处的水池中,陛下已经前去了,长公主也正赶来,因事发生在宫中,陛下怕您知道后受惊,特意叫奴才来瞧瞧您。”

全元的话似乎触动了姜苒什么心弦,姜苒闻言愣了许久,才眼底微红的回神,她瞧着全元故作平淡:“我无事,你去忙吧。”

全元闻言又对着姜苒俯了俯身,随后转身退下离去。

钟娘站在姜苒身后,见全元走后姜苒一言不发,钟娘不由开口:“公主,封氏终于死了,咱们大仇得报了。”

姜苒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平静,心中竟经不起一点波澜,或许封明月死一千一万遍也难以弥补她失去孩子的痛苦。

“钟娘,我累了,想睡一会。”

钟娘闻言眸子不由一红,她连忙扶着姜苒起身向内殿走,钟娘知道,孩子的离去是姜苒这两年心头最难触及的伤,如今封明月虽得了报应,可是却是再也换不回姜苒腹中的孩子。

寿仙宫水池旁围满了人,白布正盖着一个浑身青迹斑斑身子,楚月华望着封明月的惨状再也无力站住,被丫鬟扶着坐在一旁的矮石上。

楚彻面色微沉,似有不快之意,召了宫中巡逻侍卫首领,却连封明月何时入的宫也查不出来。

楚月华握着绢帕哭着,随后对楚彻道:“珟儿,月儿这样显然是被人害了……”

楚彻闻言瞥了一眼楚月华,随后问全元:“仵作如何说?”

全元闻言微微压低了声音:“封姑娘生前的确…的确遭了不测。”

“封明枫呢?”楚彻冷着嗓音。

“被关在府中,”楚月华有些吃惊:“珟儿,这个时候,你…你还怀疑枫儿吗?”

对于封明月的死,楚彻似乎不想多言,若非是死在燕宫中,若非有楚月华这一层不得不敷衍的关系,他甚至连来看一眼也不愿。

“孤还有要事,封氏是长公主府的人,姑姑想如何做孤不会参与,只是有一点,这王宫不该是她来自尽的地方。”

楚彻说罢不待楚月华开口,带着全元离了寿仙宫直奔临渊旧宫。

楚月华望着楚彻离去的背影,似乎更加颓废,楚彻的话似乎是恼怒了封明月在王宫中自尽此举。楚月华望着那被白布包裹着的封明月的尸身,不禁生怨,她这般一死了之,却是将楚彻惹恼,这两年,她和楚彻的情分本就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这怒意还是要算在长公主府头上。

楚月华闭了闭眸子:“将月儿身前贴身的侍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