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再醒来时,只觉得周身粘腻,她身上的中衣似乎换了,但穿的平整,毫无凌乱的迹象。
姜苒只觉得脑袋胀胀的,她一转眸便对上一双熟悉的冷眸。
姜苒明显一愣,她似乎未回过神,她呆看了楚彻许久,忽然忆起,昨日她被楚月华绑至宫中,被强行灌了那药,后来是楚彻赶来,他似乎在望春殿杀了人,抱着她离去,再后来……姜苒便忆不起来了。
楚彻将姜苒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收了目光,随后从床榻起身,正要离去。
却忽听背后一阵动静,随后腰身被人环住。
姜苒连忙从床榻上爬起,她跪坐在床榻边沿,一把抱住楚彻的窄腰。她的小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之上,声音有些急:“别走。”
楚彻的步伐一顿,他微微侧眸,看向紧抱住自己的姜苒:“松手。”
姜苒闻言不语,只更紧的环住楚彻。
楚彻停顿了片刻,随后他转过身子,对向姜苒,他垂眸冷着脸色瞧她:“又想求孤什么?”
姜苒闻言咬了咬下唇,随后摇了摇头。
楚彻瞧着姜苒的模样,嗓音中含了一声冷笑,随后他转身而去。
姜苒瞧着楚彻离去的背影,又跌回床榻之上,她紧拥住被子。
他离去的这一个多月,她想了很多。诚然,她不了解楚彻的。对于他,总是上一世的记忆先入为主。
她恨他、畏他、却又不得不讨好他。
可摆在她面前的现实,却是他放了兄长回国。
楚彻那深浓的恨,她早早的便看在眼里。即便她宽衣解带的求他,也从未奢望过,他会这般轻巧的答应。
甚至昨日,姜苒脑海中的记忆愈发清晰,他为了救她,不惜和他敬重多年的姑母闹僵。
他对她,总是出乎意料的。可她对他,却是那般的不公平。
如若此生,他不动中山,那她可否忘掉梦魇般的前世,敞开心扉,留他身边呢?
……
楚彻接连冷了姜苒数日,他虽夜夜宿在临渊阁,却皆和衣而睡,一指头都不曾碰过姜苒。
他不曾动怒,可神色淡漠,瞧过来的眼神,似乎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钟娘服侍姜苒出了浴,随后替姜苒换了干净的中衣,姜苒跪坐在床榻上等楚彻回来,钟娘收拾好后,便安静退下。
临渊阁的大门响了一声,楚彻快步转入内室,他瞧了瞧床榻上的姜苒,随后收了目光,开始兀自宽衣。
姜苒咬了咬下唇:“殿下,不需妾身帮您宽衣吗?”
她话落临渊阁内再次沉静下来,只剩下衣料摩擦的声音,楚彻换下衣服,直入浴房。待他出来,姜苒还同刚才那般等着他。
楚彻步伐一顿,随后坐在床榻边沿,他的语调冷淡:“又想干什么?”
姜苒看着楚彻,随后忽然伸出小手解开中衣侧的系带,衣料顺着她白嫩的肩头话落至腰际,她肚兜上那几朵玉兰花暴露在烛火下。
楚彻瞧着姜苒的动作,眸色一深,又似乎带了隐隐怒意。
姜苒不待楚彻反应,忽然伸出藕臂环住他的脖颈,她刚沐了浴,周身萦绕着馨香,柔滑的肌肤带了几分撩人的冰凉。
楚彻只觉得细滑如脂的触感刺激着他的脖颈,他的眸色愈来愈深,他冷眼瞧着姜苒:“松开。”
姜苒闻言却反其道而行之,她缓缓收紧手臂,粉唇试探的吻上楚彻的微抿的薄唇。她湿漉漉的吻上来,带着诱人的香甜。
楚彻体内的火一瞬被撩起,他几经克制,突然握住姜苒的腰肢,他推开她。
“又想求孤什么?”楚彻克制着自己,他双臂压在姜苒的肩头,压制住不安分的她。
姜苒连忙摇头。
“不求?”楚彻嗤笑,忽然面色冷了下来:“你不要告诉孤,你在报答孤放了姜铎。”
姜苒闻言一顿,依旧摇头,甚至着急开口:“不,不是。”
楚彻眯了眯眸子,他本压在她肩膀上的一只手,忽然抬起,捏住她的下巴,他问她:“既不求孤,也不报答孤,那你想干什么?”
“这么急切,想干什么?”他又将她的小脸拉近了几分,他压向她低声询问。
闻言,姜苒的小脸嫣然一红,她猛然推开楚彻。
楚彻瞧着姜苒的反应,心上微动,他终于主动向她靠近了几分,声音中带了几分难得的期待:“还是说,你心中有孤?心悦孤?思念孤?”
姜苒着实一愣,她愣看着楚彻,不知如何回答。
她心中有他吗?她不知道。
心悦他吗?她不知道。
楚彻瞧着姜苒愣住的样子,眸色淡了几分,他缓缓抬起身子,声音又恢复了冷淡,似乎不想再等她的回答:“睡吧。”
……
楚月华向东宫递了无数消息,终于在半个月后等到了楚彻的身影。
望春殿内的游凤石雕只剩了单单一支。
楚彻坐在楚月华对面,楚月华亲自递了茶盏至楚彻手边。
楚彻看了看楚月华,又看了看她递来的茶盏,终是双手接过:“多谢。”
“珟儿可还生姑母的气?”楚月华率先开口:“姜氏那事姑母想过,确有不妥之处。”
“可是你知道,姑母不喜她,因她是中山人,姑母甚至恨她。”
“她不过女子,姑母为何容不下她?”
“可你为了她,放走了质子姜铎。姜铎是中山太子,是中山王膝下唯一的公子,他如是在我们手中,我们便轻易握住中山的命脉。可你为了姜女,竟放了姜铎,你让姑母如何不急?”
“难道你忘了你父王与姑父之殇吗?”
“我没忘。”楚彻说着一顿:“灭了中山,是迟早的事。姜铎即便手段通天,也做不了逆天改命,更何况,他还没那本事。”
楚月华闻言停顿了片刻,随后她对楚彻道:“姑母为了你,容下姜女也可。只是……明月一直是姑母为你看好的妻子。”
楚彻闻言,剑眉微蹙,随后他似乎想到什么,他看向楚月华:“封姑娘从前不是说想去东宫拜访苒苒,即是如此,让她小住一阵也可。只是姑母这,想来是没人陪伴了。”
楚月华闻言一喜,楚彻虽未答应婚事,可是同意封明月入东宫小住,已是极大的让步。
“姑母这里无妨的,你若愿意,姑母这就命人让人为明月收拾行李。”
楚彻闻言笑了笑:“好。”
自他从渔阳回来,姜苒向他示好数次,可他到底无法确定,这到底是姜苒的真情还是她骗弄他的假意。他想知道姜苒的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如若东宫再多出一个女人,她可会向其他女人那般为他争风吃醋?
封明月躲在屏风后,听闻楚彻此言,小脸忽然染上红霞,心间是抑制不住的小鹿乱撞。她万没想到,楚彻就这般接纳了自己。
临渊阁内姜苒正同钟娘一起整理药材,却见王福快步进来,他朝姜苒俯了俯身:“良娣,殿下让您去宫门外迎接。”
姜苒闻言微微诧异,楚彻让她迎接?倒是难得,这些日子他更衣宽衣都无需她动手。
姜苒放下手中的药材,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裙,随后带着钟娘,同王福一齐朝宫门处而去。
姜苒至宫门时,又略等了一刻钟,便见楚彻的马车缓缓的朝宫门而来,姜苒有些意外:“殿下乘车出的门?”
除非入宫参宴,或是带她出门,楚彻大多时都是骑马而行,乘车倒是少数。
王福闻言只能点了点头。
姜苒瞧着渐近的马车,她虽不知楚彻是何意。自他从渔阳回来也有一月,亦冷了一个月,如今到底是有了缓和迹象。
姜苒缓缓的上前迎了几步,便见马车停在了大门前,车门被推开,楚彻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他几步踏下马车,站至姜苒身前。
姜苒看着身前的楚彻,面上扬了笑意,她正要俯身,却听马车内传出一声娇柔的女声:“珟哥哥。”
说不上陌生的声音,让姜苒面上的笑意微僵。
封明月的身影从马车内转出来,她望着兀自下了马车的楚彻,有些怪嗔:“珟哥哥怎么不等等明月?”封明月站在马车上朝下望了望,叹道:“好高。”
楚彻看了一眼姜苒,随后回身伸出了手掌:“孤带你下来。”
封明月闻言娇羞一笑,她有些害羞的递上了小手,楚彻将封明月带下了马车,待她站稳后,松了手。
姜苒看着楚彻同他身边的封明月,面上的笑意彻底僵住,她愣看向楚彻。
楚彻将姜苒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只淡淡的扫了姜苒一眼,随后携着封明月大步跨入宫中。
明月瞧了瞧愣在原地的姜苒,轻蔑一笑。
姜苒将封明月挑衅的目光看在眼里,随后缓缓的低了头。
远远的,她似乎能听见楚彻对王福吩咐,将清荷园收拾出来,让封明月住下。
清荷园,是离临渊阁最近的宅院。
楚彻此番去渔阳,想来诸事顺遂,同手握兵权的封家联姻,在燕地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对楚彻来说,是门不错的婚事。
原以为,是他气她,因为那晚之事一直气她。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并非是气她,而是弃了她。
色衰爱弛,她虽尚未色衰,但楚彻先腻了她。姜苒自嘲的笑了笑,她早该有自知之明的,楚彻一月来一碰不碰她,她又如何这般不知廉耻的留在他床榻上。
想来,无需多久,她便可搬出临渊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