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翌日姜苒醒时已时过午后,她忍着酸疼无比的腰肢慢慢起身,屏风处设有一个镜台,姜苒慢慢走到铜镜前,触目的是颈间明显的痕迹,昨夜楚彻似故意般,不顾她躲闪,不停的吻咬她的脖颈,姜苒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上,还隐隐的泛着刺痛。

身上的痕迹,姜苒更是不敢低头去看,姜苒随意寻了一件披风裹住身姿,随后站在屏风后向外探头,楚彻并不在营帐中,只有钟娘正轻声的打扫收拾着。

“钟娘。”姜苒见了,出声唤道。

钟娘闻声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她快步向姜苒走去:“公主醒了?可须奴婢传膳?”

现下姜苒只觉得全身乏力,一点胃口也没有,她摇了摇头:“先备水沐浴吧。”

钟娘应声又出了营帐去备水,姜苒便又回了床榻旁,无力的靠坐在那,如今脑海中依旧混乱一片,昨夜的情景让姜苒忍不住小脸泛红同时又心间羞涩难安。

钟娘命人抬水进来,她瞧见姜苒的面色,担忧的问:“公主可是病了?怎得面色这般红?”

姜苒闻言,小脸一瞬更红,她连忙低头躲开:“无…无碍的。”

待姜苒解下身上的披风,露出身姿来,钟娘总算明白姜苒是何故脸红。钟娘一边替姜苒沐浴,一边不忍啧啧的叹道:“这殿下也太粗鲁些,不懂怜香惜玉。”钟娘说着又叹气姜苒:“公主怎么不知服个软?如此遭罪的还是您。”

姜苒本就羞红的面色被钟娘这几句话说下来,几乎红的滴血,她不由得怪嗔:“钟娘。”

钟娘见此也只好心疼的叹了口气,从前钟娘担心楚彻不宠姜苒,冷落她。可如今钟娘更担心楚彻太宠姜苒,又不知怜香惜玉,惹得姜苒吃苦。

姜苒见钟娘不再说话,亦在心中叹气,她如何没有求饶服软?只是楚彻根本不停她言语,甚至较之前更甚。

钟娘替姜苒更了衣,姜苒特意选了一件领口较小的曲裾,可奈何楚彻是故意留下的痕迹,她如何也无法用衣服全遮挡住,姜苒无奈,只得让钟娘寻些她平日里不常用的脂粉,敷在颈间的嫣红处,只可惜效果不甚明显。

……

姜苒从后山摘回了那稀缺的草药,然后按照药方配好汤药,发至各营中染疫的将士,如今疫情已得了缓解,钟娘说楚彻辰时便去各营间巡视探望染疫将士。

辰时…姜苒闻言微顿了顿,昨夜他将近黎明时才肯放过她,竟辰时便有精神起身。姜苒携着钟娘去王岷营帐,外祖与魏廖已经在王岷处待了半日。

钟老见姜苒来温和一笑,倒是魏廖看着姜苒的眼神有些躲闪。昨日,终归是他有些激动了。

自姜苒嫁去燕地,他未有一日不想她,亦未有一日不挂念她,他时常在梦中惊醒,梦见姜苒满是委屈,泪流满面的小脸,他怕极了姜苒会在燕地,在楚彻身旁受委屈与欺负。

当他得知王上要派他陪钟老来燕地,可以见到姜苒时,他更是兴奋的失眠了一整夜,从中山至燕这一路,他恨不得片刻不停,早日到达燕地,早日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可是当他在楚彻身边见到姜苒时,他只觉得万箭穿心,疼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他们中山最尊贵的王女,他从小呵护至大的女子,竟在楚彻身边活得那般小心翼翼。

她任由楚彻搂着她,就那样低眉顺目跪坐在楚彻身边,满是温顺乖巧,魏廖看着,只觉得双目刺痛,隐隐泛红。整个席间,无论他投去多少目光,姜苒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只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正面色渐冷。

宴席结束后,他终有机会与她并肩走在一起,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浑身冰冷。他停下脚步质问她,惊动了那燕太子,他能清楚的望见姜苒眼中的惧意,她害怕的低头扯谎,满是谨小慎微。

那一刻,他只觉得心被人碾压撕碎,疼得让他失了理智,他捧在心尖的人,竟在燕地活得这般委屈求全,那一刻,他恨不能杀了楚彻,将姜苒带走。

姜苒看了看魏廖,见他躲开眼神,亦垂下眸,她走至钟老身边:“王将军病情可还稳定?”

“尚算稳定,多亏了你每日施针替他续命,否则他熬不到我来。”

“孙女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王将军的病只能靠您了。”

钟老掐算着时辰,随后对姜苒道:“你按照我的房子抓药,去侧营中煎好,那些军医,我信不过。”

姜苒闻言称是,随后抓了药,带着钟娘去侧营中煎熬。因为王岷病了多时,一直在营中煎熬,致使营中总是高温,影响病情,楚彻便命人将煎熬的各种药炉都移至侧营。

钟娘在一旁生了火,然后看着姜苒将药草倒入药炉中,姜苒拿了团扇在一旁控制着火候,煎药着实是个磨人的活,若不时时看着,一不小心便会影响药效。外祖不信那些军医,也是有原因的,楚彻营中的军医也都是些医术较高之辈,外祖让他们煎药,他们自是不愿,就交给仆从,而仆从又多不懂医术,往往煎失了药效。

姜苒静心拿着团扇在药炉前望着火候,慢慢的扇动着。钟娘亦静心的陪在一旁,忽然侧营紧闭的门帘被撩开,有脚步声踏进来,姜苒闻声抬头,便见魏廖走了进来。

魏廖先是看了看姜苒,随后目光落到钟娘身上:“钟娘,我与公主有话要说。”

钟娘闻言一顿,随后她回头望了望姜苒,姜苒看了魏廖片刻,随后对钟娘点了点头。待钟娘退下后,侧营内只剩下姜苒与魏廖,空气一瞬陷入了寂静。

良久,魏廖向姜苒走去,姜苒也放下团扇,从矮椅上慢慢起身。

“昨日是我太过冲动,你可有怪我?”魏廖站在姜苒身前,温柔的声音中透着自责。

姜苒瞧见了魏廖面上的愧色,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魏廖闻言原本微垂的眼眸抬起,他望向姜苒的小脸:“那燕太子可有……”魏廖的话突然一顿,他的目光全部顿在姜苒白皙颈子上那一个个嫣红的痕迹。

姜苒感受到魏廖的目光,她一瞬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抚上脖颈,遮挡住。

营帐内的空气又一瞬恢复寂静,药炉上蒸汽滚滚,盖子正被翻滚的汤药顶起又落下,深色的药汁顺着炉壁不住的淌下。慌乱间姜苒想寻绢布将药炉拿下,可如何也寻不到,汤药正不停的顺着炉壁留下,姜苒下意识的想用素手去端,那滚烫的药汁便迸溅在她素手上。

那药汁灼热,疼得姜苒一顿,魏廖见了连忙拉过姜苒的小手,她的衣袖上亦溅满了药汁,魏廖握着姜苒的左手,随后将她腕间的衣袖推上,她的藕臂洁白.粉嫩,一丝瑕疵也没有,魏廖望着,心间忽然一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如若他没记错,姜苒的守宫砂就点在左臂上。

多年前在中山王宫,姜苒只有三岁,钟王后亲手为她点了守宫砂,那时姜苒年少不知事,她跑到他身前,将衣袖拉起,将那粉嫩柔软的小胳膊递给他看,似乎在炫耀什么稀奇的玩意,还硬要拉开他与姜铎的衣袖,看看他们有没有……

魏廖紧握着姜苒的手腕,他的眸色一深再深,亦同他手上的力度,姜苒被魏廖捏的生疼,她下意识的就想抽回手腕。

“魏哥哥,放…放开我。”姜苒挣扎着想要挣脱开魏廖的禁锢。

可魏廖只怔愣的望着姜苒那一截洁白的手臂,他手上的力度不减,任由姜苒如何挣扎,也不放开分毫。

魏廖望向姜苒的小脸,那是他牵挂了近二十载的容颜,魏廖的眸中满是难忍的痛色,下一刻,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禁锢住。

楚彻从染疫的营中巡视完,一路赶回帅帐却不见姜苒身影,守帐的侍卫说姜苒带着钟娘去王岷处了,全元问楚彻可需备膳,因他从辰时用过早膳后便一直忙碌至今。

楚彻闻言脚步未顿:“先去王岷营帐。”

全元跟在楚彻身后一路赶去王岷营帐中,营帐内钟老一人,楚彻寻问了姜苒去处,又一路寻去侧营。

姜苒被魏廖紧紧的禁锢在怀中,她娇软的力气,终究是抵不过成年的魏廖,姜苒挣扎无果,她不想伤了魏廖,只能安静下来劝说:“魏哥哥…你放开我,你这样,不合规矩。”

魏廖见姜苒不再挣扎,将她搂得更紧,他忽略了姜苒的话:“苒苒,让我带你走吧,天涯海角,我们隐姓埋名,我定会尽我全力爱护你。”

“我不忍你在楚彻身边这样小心翼翼的度日,我舍不得你终日的伏低做小,就让我护着你好不好?”

“我后悔了,真的很后悔,我不该放任你来燕地,不该让你嫁给燕太子。”魏廖紧紧的抱着姜苒:“我可以舍弃中山左相之职,可以舍弃魏家,我可以不忠不孝,只要你答应让我带你走,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所。”

魏廖的怀抱是颤抖的,姜苒的心又何尝不是。

“魏哥哥,我只当你是兄长,从未有过儿女之情,你放开我好不好?”

“那你对楚彻就有儿女之情吗?”魏廖闻言质问。

姜苒不由得一顿,她对楚彻有男女之情吗?

魏廖不待姜苒回答:“我知道你不爱他,也知道…你不爱我,但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想带你离开燕地,离开燕太子。”

楚彻走到侧营处,见钟娘等候在外面,楚彻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良娣在里面?”

钟娘见楚彻来不由得一顿,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还有……”

楚彻未等钟娘回话,率先撩开营帐的帐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