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响起琴音袅袅,封明月长袖一甩,在堂下翩翩起舞,少女肌肤赛雪、身姿婀娜,舞姿轻盈而飘逸。琴声潇潇,随着渐渐急促的琴音,封明月快步向楚徹跑去,随后水袖长长向前一甩,她的舞衣熏了香,随着她的水袖舞动,阵阵香气从楚徹的鼻息间划过。
她的美目含满了秋水,痴痴缠缠的锁在楚徹的身上,她的水袖在他的身前飘动,似乎在等着楚徹伸手抓住。
楚徹坐在高位上,他嘴角含着一抹笑,他只望着封明月却不见有何动作。
琴音渐息,封明月只得旋转着渐渐远离楚徹回了堂下中央,最后她的水袖向空中一抛,水袖似彩云又似流水从空中滑落散落在封明月身侧。
一舞毕,殿上寂静了几秒。封明月亦是香腮细汗点点,她的呼吸有些局促,眸中骄傲的神色却是清晰可见,她望着楚徹满含期待。
楚徹看着封明月,率先鼓掌,随着楚徹的掌声,堂下掌声雷动。
封世卿极为满意的望着封明月,随后对楚徹道:“月儿年幼,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楚徹闻言笑了笑:“封将军不必谦虚,明月的舞姿在燕只怕寻不出第二个。”
封世卿闻言不由得爽朗一笑:“多谢太子殿下赞誉,能得了殿下的喜欢,也不妄月儿苦练了那么些时日。”
楚徹闻言嘴角的笑容不变,却不再开口只是对封世卿一举酒杯。
封世卿见了也连忙举起酒杯回敬楚徹。
封明月站在堂下,听闻楚徹之言不免心中狂喜,刚刚跳舞时因楚徹未接水袖的失落也随之一扫而空,封明月对楚徹俯了俯身,随后转身退到堂下更衣。
封明月退下后,封世卿又唤了府中的舞姬、乐姬,堂下歌舞不断不知还要到何时,楚徹又饮了几杯酒后,便朝堂下的公孙谋递了个眼神。
公孙谋见了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对楚徹道:“殿下,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楚徹闻言,刚刚端起的斟满的酒杯未再送入口中,他将酒杯放回桌案上,剑眉微皱,似乎兴致未尽:“何时了?”
“已经戊时了,大军还候在城外等着殿下。”公孙谋微微俯身禀告。
封世卿闻言一愣,他不由得从席间起身:“天色已晚,殿下何不在鄙府留宿一夜,明日再走?”
楚徹对封世卿一笑:“路程匆赶,孤此番也是路过渔阳来看看封将军,来日若有机会,定与将军秉烛相谈,请教这天下大事。”
封世卿闻言眉梢一跳,他连忙俯身:“即使如此,臣也不敢多留殿下。来日若有机会,臣定当倾尽所有解答殿下所疑。”
“好!”楚徹将刚刚放下的酒樽又端起,豪爽的一饮而尽,随后从长案上起身。
封世卿连忙侧身让路,随后跟在楚徹身后一路相送,封明枫也跟在封世卿身后,父子一路送至府门前,见楚徹与徐陵远等人上马远去,仍驻足在府门前。
封明枫望着楚徹远去的方向,对站在一旁沉默的封世卿道:“爹,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楚徹前往燕北不忘绕路来一趟渔阳这对封家来说是莫大的荣幸,也从侧面表明了楚徹对封家的重视和有意拉拢。可是楚徹来后不过略坐坐,宴席还没结束就带人离开,这态度又像是不甚重视封家,楚徹如此一番举动让封明枫看不明白了。
封世卿闻言从远处收回目光,他看了看身边的儿子,随后轻叹一口气:“太子终究是忌惮封家啊。”
“那明月……”封明枫闻言有些担心。
封世卿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向封府内走去:“且看月华长公主殿下的意思吧。”
楚徹与徐陵远、公孙谋策马向城外而去,徐陵远有些不解,他向身旁的楚徹问道:“殿下,为何这么早就离开封府?”
出了封府,楚徹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他听闻徐陵远此言并未回答而是问向一旁的公孙谋:“先生以为呢?”
公孙谋闻言捋了捋胡须,他笑着问楚徹:“殿下以为,封家千金如何?”
楚徹闻言眉头微皱,不知公孙谋问这不相及的何故,说起封明月几年不见小丫头确实出挑了,可与姜苒还是差了许多,舞虽舞的婀娜,只是不知她衣服上熏的什么香,过于几分浓烈,楚徹想着那稍不入鼻的香气忽的忆起了姜苒身上那独有的清淡的馨香。
楚徹想着想着勒马的缰绳不由收紧了几分,公孙谋见楚徹似乎陷入了沉思,出声提醒:“殿下?”
楚徹闻声猛地回神,他的眉心不由得又蹙紧了几分,他为何要响起姜苒那女人,在他面前装的温柔顺意,却背着他半夜偷跑出去与男人私会,他不休了她已是大恩。
“与孤何关?”楚徹侧眸看向公孙谋。
公孙谋闻言一笑:“刚刚席上,封世卿的表现已很是明显,他想将女儿许给殿下,想与殿下联姻。”
“殿下若是娶了封家千金,那渔阳封家便为殿下马首是瞻。可殿下若是不娶封家千金,那本就摇摆的封家就不一定投靠殿下或是祁王。”
“这道理殿下一定比微臣还明白,所以殿下对明月姑娘又是何想?”公孙谋再次出言问道。
楚徹闻言陷入了沉默,他车马走在前面,他思索了良久,随后对公孙谋道:“再议。”
公孙谋闻言捋了捋胡子:“是。”
……
云芙从小厨房回来,面色有些委屈,正被一旁的姜苒瞧见了,姜苒叫住云芙:“怎么了?”
云芙看了看姜苒,面上更加委屈,可听姜苒如此问,云芙又有些犹豫了。
“到底出了何事?”姜苒见云芙这副表情,便知定是有事,又问道。
云芙咬了咬嘴唇:“钟娘早上吩咐奴婢将咱们从中山带来的燕窝做些给公主补身子,奴婢明明将燕窝放在锅中,不过走开一会儿,那锅中的燕窝竟没了。”
“云柒看见王婆子进去过小厨房,奴婢与云柒找她理论,她衣襟上还沾着咱们的燕窝,她不仅赖不承认还动手打了云柒。”
“云芙!”钟娘略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苒抬眸见钟娘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她走至云芙身边呵斥道:“谁许你在公主面前碎嘴的?”
云芙被钟娘这么一喝斥,眼圈不由得一红。
“不过一碗燕窝,咱们还缺那东西?全当赏那馋了嘴不要脸的疯婆子。”
姜苒听了钟娘与云芙的话,明白原是有馋嘴的仆妇偷吃了燕窝。姜苒看着云芙愈发红的眼圈叹了口气,随后解下身侧的丝帕,伸直胳膊用丝帕给云芙点了点脸蛋:“我知道了,莫要哭花了脸蛋。”
“你帮我看看云柒,伤的可重?让她一会来临渊阁领药,我帮她瞧瞧。”
云芙因着姜苒的动作有些受宠若惊,原本要流出的眼泪也生生压了回去,她闻言俯了俯身:“奴婢知道了。”随后又对钟娘一礼,转身退出了临渊阁。
云芙退下后,钟娘望着姜苒有些担忧,姜苒见钟娘这副神情安慰一笑。
“云芙那丫头太不懂规矩了,竟跑来公主这里碎嘴。”
“不怪她,是我非要问的。”姜苒说着一顿,随后又道:“意料之中的事,钟娘何必放在心上。”
她嫁来燕地这些时日,从未敢有下人来她这里偷东西吃更别说伸手打她陪嫁的侍婢,因为下人们都知,她虽名分为良娣却日日住在楚徹的临渊阁中,表面上看着都以为她备受宠爱。
楚月华寻到了她的错处,让她惹怒了楚徹,她绝不会单单挑拨了她与楚徹之间本就不深厚的关系就收手,楚月华既然想针对她,必然是想尽办法,这东宫既有她的眼线就有她的人手,她下些绊子,做些手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那仆妇敢如此猖狂,不是有了楚月华的授意便是楚月华将她激怒楚徹的事情传了出去,让东宫上下以为她失了宠,墙倒众人推,自是有王婆子那样想尽办法推上一把的人。
“安慰好云柒几个,至于其他的不必理会。”姜苒继续拿起手中的医书,她在燕地本就没有根基,如今又将楚徹惹怒,楚徹从燕北回来后回如何对她姜苒还不得知,现下对位高权重的楚月华,她能做的唯有一退再退,寻得机会以退为进。
“还有,咱们的膳食一切入口的东西都不要让外人沾手,你们几个辛苦些熬过这段子日。”
钟娘闻言有些心疼姜苒,重重点了点头:“是,奴婢记下了,公主放心。”
……
公主府
司桦对坐在妆奁前试戴新打的首饰的楚月华禀报:“临渊阁并无波澜。”
楚月华将一支镶了红宝石的金钗拿在手中打量,随后又抬起在发鬓间比量,听了司桦的话,楚月华的柳叶细眉不由得微挑,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似乎不甚满意,她将手中的钗子丢掉复拿起一支继续比量。
“哦?姜女忍下来了?”
“是,”司桦微微低头:“姜女毫无波澜,还有她从中山带来的钟氏也极为稳妥,主仆二人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楚月华又将手中的钗子丢掉,金钗在妆奁上发出叮当声响:“倒是本宫小瞧她了。”楚月华望着妆奁前摆满的金饰,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