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落在她的颈间耳后,姜苒被楚徹温热的气息包围着,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她紧闭着双目似乎想忍住心底深处的排斥和恐惧,可他伸手撕扯开她前的柔缎时,她泪水仍是忍不住的一涌而出。
楚徹瞧见姜苒的泪水一顿,他看着身下哭泣的汹涌的姜苒,她的身子颤抖的厉害,楚徹忽觉无奈,床榻之上的空气有些烫人,楚徹火热的掌心抚上姜苒湿漉漉的小脸,他叹道:“怕什么?你嫁来前没有人给你讲过规矩吗?”
姜苒的美目被泪水的浸满,泪珠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她望着楚徹似乎极委屈的摇了摇头。
楚徹瞧着姜苒这副模样,又是深深一叹。
赭石色的被褥上她的玉体玲珑曼妙,洁白如雪,楚徹的眸色一深再深,最后终是拿了被子将姜苒从头到脚罩在了里面。
周遭一瞬黑暗下来,姜苒能感觉到楚徹翻身在她的身侧躺下,她裹紧身上的被子,平息着内心的紧张恐惧,慢慢冷静下来。
被褥间的空气渐渐沉闷,姜苒忍不住慢慢的从被褥间钻出来,探出了头。
楚徹感觉到身侧人的动作,他转身看向姜苒,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姜苒的身子又是一僵。
“你为何怕孤?”
楚徹的疑问问的姜苒一愣,她为何怕他?
因为前世他带兵灭了中山,杀了她的至亲合族,对她更是百般侮辱,这些都是她怕他恨他的原因。可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只有她一人知晓,父王母后不知,兄长不知,就连他这个罪魁祸首都不知,钟娘更是劝她柔顺争宠,今时今日她的身份处境都极为可笑讽刺。
姜苒对上楚徹的目光摇了摇头:“妾身没有。”
“那那晚你又为何哭?”楚徹逼问,那夜他从城外归,回到临渊阁便瞧见了哭成了泪人的她,他唤醒她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却被她用力的打开,她望过来的目光里满是畏惧。
他承认他厌极了中山,对她这个中山王女亦是冷淡,但他自问她嫁来后他从未苛待过她,为何她总是那样怕他?
姜苒未想到自己对楚徹的惧意已经如此明显,她以为她伪装的很好,她尽全力想要忘却前世那梦魇般的夜晚,却总是在碰上楚徹时,不可控制的心惊肉跳。
姜苒垂下眸,扯了慌:“那晚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妾身想家了。”
她话落,临渊阁一瞬变得寂静,楚徹沉默的看着身边的姜苒,眸中晦明变幻,眼中原本残存的灼热渐渐冷却下来。
姜苒见楚徹不语,心知触碰到了他心底的痛处,果然,楚徹同前世一样恨极了中山,即便此刻她躺在他的枕榻边,即便他愿意替她挡住杀气腾腾的利刃,即便日后他们做着人世间最亲密的事情,但他对中山的恨意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临渊阁内沉寂了许久,原本灼人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凉透。
“睡吧。”良久,楚徹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漠然。
……
翌日姜苒醒时身边的床榻上已经没了楚徹的身影,姜苒看着被子下不着寸缕的身子,昨夜的记忆涌了上来,昨夜她虽暂偷了安全,可最后到底是触碰到了楚徹了怒意。
姜苒穿好衣服出了内室,转出屏风,钟娘正带着云芙几个在长案上布膳,姜苒问道:“殿下呢?”
“公主醒了?”钟娘见姜苒起身:“殿下在书房,奴婢这边备好了膳,正想去唤您呢。”
姜苒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朝书房望去,不知楚徹是何时去的书房,若是昨夜便离去,那她便是真的将他惹怒了。姜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踏出临渊阁向书房走去。
走至书房前,姜苒扣响房门,楚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冷淡:“何事?”
姜苒闻声一顿,她扣门的小手慢慢握紧,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开口。她要是若无其事的唤他用膳,可会太不识趣?但她若不问,他似乎会恼上加恼。姜苒正左右为难,书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楚徹看着站在门前的姜苒,挑了挑眉:“醒了?”
姜苒瞧着楚徹的面色,似乎是如常的,她顿了片刻,开口问道:“早膳备好了,殿下可要与妾身一同用膳?”
楚徹从书房走了出来,顺便关上了房门,姜苒见了,连忙垂下眸。楚徹向来不许她进他的书房,她也不想向内多看一眼,惹了楚徹不快。
姜苒随楚徹回了临渊阁,这些日子里姜苒不必像从前那般在一旁侍膳,大多与楚徹同桌而食。楚徹还与往常一样会时不时的朝姜苒碟中夹菜,但是今日却沉默了一早,别说笑意就是连眼神都未投来一个。
姜苒暗下瞧着楚徹,猜不准他到底可有恼她。
早膳后,楚徹留在了临渊阁内的书案前批阅着什么,姜苒在药田忙了片刻,便秤好药材用瓷瓶装了拿去小厨房煎药。
楚徹的态度总是让姜苒心中难安,一个失神,姜苒将药炉打翻,煎的滚烫的汤药洒在她白嫩的小手与手臂上,姜苒不由得惊呼。
候在门外的钟娘闻声进来,见如此场面,连忙跑到姜苒身前,钟娘看着姜苒被烫伤了手臂心疼不已,连忙取了冰凉的井水冲洗。
相较于心疼忙乱的钟娘,姜苒只静静的望着手臂发呆,待她回神时,终于感受到了手臂上那灼人的疼痛。
极疼,疼的她想掉眼泪。
姜苒将手臂从冷水中拿出,上面通红一片,血液翻滚肿胀,传来隐隐的持续的刺痛。姜苒将衣袖放下,堪堪遮挡,她留了钟娘收拾碎片,要回临渊阁再取些药材。
钟娘看着姜苒的伤揪心,要姜苒回临渊阁休息,她来煎药。
姜苒听了摇了摇头:“烫伤而已,我涂抹些药就好。还有…不要和殿下提起。”
钟娘闻言更是心疼,却只能依了姜苒,钟娘点头:“奴婢知道了。”
姜苒出了小厨房回临渊阁,她的药箱与一些医书都放在了书案旁,书案前楚徹正执笔批阅着什么,神情专注,姜苒静悄悄的走过去,不敢打扰。她走到药箱前称好药材装入瓷瓶,又转身静静的退了出去。
楚徹见姜苒就这样安静的来又安静的走,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他,握笔的手指不由得紧了几分。他不怪她昨夜失了规矩,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倒是沉默了一早不语,现今全然将他视如无物。
楚徹望着姜苒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不爽。
姜苒从药箱中寻了治烫伤的药膏涂抹在手背与手臂上,随后将备好的药材放入新的药炉中,她坐在一旁手持着团扇,看着火候。
待药煎好后,姜苒正要拿起药炉将汤药倒入瓷碗中,一旁的钟娘突然冲了上来,她拿起药炉对姜苒道:“奴婢来,公主日后切莫碰着药炉。”
姜苒瞧着钟娘着万分紧张的模样心头一暖,她只笑了笑,却未答应也未否定。
姜苒一手端了汤药放在楚徹的书案前,楚徹瞧着姜苒的动作,不由得蹙了蹙眉,她倒是愈发不敬了。
楚徹抬眸看向姜苒,却发现她一如往常般温顺的瞧着他,他平平的扯了扯唇角,随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姜苒见楚徹用了药,便单手端起药碗想要离去,她正要转身,楚徹却忽然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臂,他的大手紧握在她烫伤的臂腕上,姜苒忍不住低低的惊呼一声。
楚徹瞧着姜苒忽然一抖的身子,发现了不对,他松开了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随后轻轻的将她的衣袖推了上去,她纤细的手臂上,一片红肿突兀的出现在她似雪般洁白的肌肤上,好似皑皑雪山上突然生出的赤红罂粟。
楚徹的眸色一深:“怎么回事?”
因他刚刚无意用力握在了她的伤口上,本就疼痛的伤口被他如此一握,姜苒的眸子不由得一红。
闻言,她慢慢的从楚徹的手中抽回手臂,放下衣袖,随后将手臂藏在了身后:“无意间弄的…无碍的。”
楚徹瞧着姜苒那微红的双眼,想着她那被烫伤不轻的手臂,她倒是真倔,眼睛都红了却还嘴硬着,他倒真不知该说她坚强还是说她傻。
楚徹从姜苒的药箱中找到了治烫伤的药,随后在她的手臂上涂抹开。
“煎药烫的?”
“嗯。”
“怎么不小心些?”他又问,姜苒闻言垂下了头,楚徹见了叹了口气:“疼吗?”
姜苒想了想,点头道:“嗯。”
他在她手臂上涂了厚厚的药膏,他抬眸瞧了她半晌,似乎有些妥协:“下月孤去燕北,你同孤前去。”
楚徹这话说的突然,姜苒有些不解,她疑惑的望着楚徹。
楚徹见了,先是将她的衣袖放了下来,随后他对着她道:“不是说想家了?”
姜苒闻言一愣,她缓和了许久终是反应过来,楚徹口中所说的燕北她虽不清楚,但在这燕地她唯一的亲人便是长兄姜铎,按楚徹之言长兄现在应是身在燕北,她就知道楚徹没有如此早的对兄长下手,兄长并非码头之人所说,兄长还活着。
他刚刚说,要她下月同他前去,是不是许她见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