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肯定是有人把消息漏了出去!”

总裁室的门埔一关上,森明美气得面色发白,顾不得仪态优雅,怒气说:“我不信有这么巧!我决定了去找潘亭亭,她就也刚好有了同样的打算?!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都抢!不仅抢了……”

看到越璨似笑非笑的眼神,森明美声音一噎,顿了顿说:

“……不仅百宝尽出迷惑了瑄,还要横插进来高宽我的高级定制女装!抢开业!抢客人!抢风头!现在,就连我的策划也要抢!我一定要找出来,是谁把我的计划案泄露出去的!璨,你知道得很清楚,我早就开始练习潘亭亭了,他这样算什么?!”

“唔。”

随意翻开办公桌上几番需要处理的文件,越璨一边看着,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劳伦斯金像奖这么备受关注的事情,会想到一起也很正常。”

“你说什么?!”

森明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唇色发白,呆呆地看着他,身体渐渐有些发抖,说:

“你是在替她说话吗,璨?……刚才的会议,谢浦都站出来帮她,你却一句话都没有帮我说。你眼看着我被人欺负,不但不安慰我,反倒觉得我心胸狭隘,是我冤枉她?“

越璨瞟他一眼,皱眉说:

“明美……”

“你一直都这样!”胸口有悲凉的怒意,森明美尖叫打断他,“最开始给她插足我的高级定制女装,你完全可以帮我,那时候就直接把她赶出去!可是,你没有!你说什么,她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我轻而易举就可以把她打散,害我放松警惕,使她一步一步做大,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

越璨眼神转深。

“现在,你是不是又要说:‘没关系,她肯定抢不走潘亭亭,她肯定会输给你!’然后,我将会又一次输给她,劳伦斯金像奖的风头再一次被她抢走,对不对?”

声音越来越高,森明美胸口翻滚着愤怒和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忽然意识到,是她错了,当时夜婴还是一只蚂蚁的时候,她就该一脚碾死她,就不至于现在‘MK\'的风头已经超过了‘森’!而一次次,都是她听信了璨的话,变得疏忽大意,放松了警惕!

突然——

脑中闪过蔡娜说过的话,仿佛醍醐灌顶,森明美瞪大眼睛,瞪着越璨,背脊一阵阵冷汗,颤抖的说:

“你也被她迷住了吗,对不对?

那次的餐厅。

她望着夜婴的眼神……

始终像根刺一样,让她无法释怀。

“蔡娜跟我说,是你将所有的新闻都拦了下去,是你在保护夜婴,是你让所有的媒体不报道夜婴曾经入狱的事情!我还不相信,我觉得肯定是她弄错了,你怎么可能去帮夜婴……”

如同在深冷的深井中,森明美颤抖着将很多线索串了一起,看着越璨此刻的神色,她明白了,蔡娜说的是真的,正是越璨破坏了她的计划,错失了又一个让夜婴不得翻身的机会!

“你喜欢她,你爱上她了,对不对……多有,其实你都是在帮她,根本不是帮我——”冷汗一层层,森明美颤抖着失去了控制,尖声地对越璨喊!

“冷静一下。”

从办公室后走到森明美的身边,越璨并没有去马上去碰她,而是过了几分钟,等她自己一点点从失控的情绪中找到理智,身体的颤抖不再那么剧烈,他才眼神微含嘲弄地说:

“明美,你方寸大乱。”

越璨单臂森明美的肩膀,她用力挣了一下,他的手臂坚如磐石,送她坐入旁边的意大利牛皮沙发,又倒了一杯水给她,似笑非笑地说:

“听说,你让蔡娜去放火烧了‘MK’?

森明美大惊,手一颤,杯中的水顿时洒了出来!

“你……”

她的面孔雪白,心跳响如擂鼓。

“你太不谨慎了,”越璨似乎叹息一声,“你跟蔡娜走得那么近,越瑄那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蔡家有过很多放火烧店的前科,越瑄自然警惕,她让谢平对‘MK’严加保护,所以蔡娜没能得手。”

杯中的水剧烈的晃动。

“越瑄既然知道你的意图,他就可以让谢花菱和老太爷也知道,”把水杯从她手中拿走,抽出几张面巾纸,越璨为她擦拭身上的水渍,“虽然老太爷很喜欢你,但是如果知道了烧店和企图爆出夜婴入狱的事情,会对你有什么看法呢?夜婴再不堪,毕竟越瑄跟她走得很近,丑闻多多少少都会牵连到他和谢家。”

“……”

森明美嘴唇血色全无。

“明美,你一直都是优雅自持的女子,你有才华,有自信,”看着森明美石化般僵硬的面容,越璨眼神深深地说,“又必要为了夜婴,就乱了方寸,疑神疑鬼吗?”

“……”

森明美闭上眼睛,半响,她涩声说:

“高级定制女装是我的心血,也是父亲最在意的,我不能容许它出一点点错,更不能容许任何人毁掉它。璨,以前是我低估了夜婴,她野心勃勃,她在设计上的……”艰难的顿了顿,“……设计上的才华,并比我差。从店面的装修、到橱窗的陈设、到位卡女王的相助,即使她暂时落后,好像也能从容不迫的迎头赶上,她真的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璨……”紧紧抓住越璨的手,森明美恳求的望着他:

“帮帮我,请你帮帮我,这一次我不能再输给她,我一定要赢,我一定要潘亭亭选择我,而不是她!”

越璨挑眉,说:

“你想我帮你什么?”

“潘亭亭?”

听到乔治说起昨天在董事会发生的事情,翠西呆呆的睁大眼晴,愣了一会儿,说:“森小姐冤枉叶小姐了,上个星期叶小姐就让我想办法联系潘亭亭,并不是昨天听了森小姐的想法才临时起意的。”

“你没说起过。”

乔治低头修剪指甲。

“那是因为我始终没能越成功,”崔西羞愧地说,“潘亭亭很大牌,经纪人的电话难得才能打通,叶小姐又让我说话不能失了‘MK’的身份……”

潘亭亭的经纪人曾经暗示地问,若是潘亭亭传‘MK’的服装,‘MK’可以提供什什么赞助。她请示了叶小姐,叶小姐的答复是,没有赞助,但是定制服装可以打九折。

潘亭的经纪人很不爽地挂了电话。

想到这里,翠西担心起来。

她在森小姐手下工作过一段时间,知道森小姐很善于人情世故上的往来,只怕森小姐不仅会免费提供给潘亭亭礼服,还会许些别的好处。这样,潘亭亭在好莱坞的红地毯上选择穿哪家的礼服,就很难讲了。

“我听说,”乔致庸指甲锉慢慢修磨,“森小姐已经约好了潘亭亭,明天下午就会到‘森’的店里,量体和讨论礼服的款式。”

“啊……”

翠西呆住,她慌乱的张张嘴巴,可是又想不出别的主意,赶忙拿出手机来,说:

“要马上告诉叶小姐知道!”

第二天下午,夜婴来到位于银座广场的‘MK’高级女装店,店里,有两位客人正在试穿制作完成的高级女装。

一位是高官夫人。

一袭深紫色的礼服长裙,端庄简约,无比合身,肩胛处一朵缎质的花朵,低调华丽,衬得她肤如凝脂,气质出众。协助她换衣的几位店员小姐,和随她一同过来的两位朋友,看得简直无法移开眼睛。

一位活跃于社交界的名媛。

一袭油画般的长裙,裸肩,走波西米亚风,仿佛金黄落叶般深深浅浅斑斓炫目的色彩,又像金子一样,美丽无比,耀眼无比,腰部是用亮片和水钻订成的蝴蝶造型,既浪漫,有显身材的美好。

乔治坐在高凳上,一面将名媛的头发梳理成俏丽的长辫,一面告诉她与这条裙子相宜的发型、首饰、鞋子、包包的搭配。名媛同他相谈甚欢,店内笑语融融。

“宋夫人,邵小姐。”

夜婴同两位客人含笑致意,看到她们换上定制的礼服后的效果,她的心情也很好。

“好像是真的。”

翠西迎了过来,在叶樱的身旁低声地说:

“刚才我去‘森’看了一下,森小姐、廖修,琼安全都在店里,没有接待其他客人,应该是在专门等候潘亭亭。”

“嗯。”

夜婴的反应却很平静,只是笑了笑,抬眼望向店里墙壁上的时钟。

四点十分。

目光从那粉色的古典座钟上收回,森明美又一次同廖修和琼安讨论潘亭亭的穿衣风格和喜好,但他有些无法专心,不时望向店外的步行街。

过了响午,盛夏的阳光不再那样炙热的嚣张,前来银座购物的人们也越来也多。三两成群打扮入时的女性们陆续走过,也有人想要进入‘森’的店内看一下,都被拦在外面。

已经过了十分钟。

森明美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明星们迟到是正常的,就算迟到了一个小时也没关系。瞟了眼专门为潘亭亭准备的伯爵红茶,精致的西点公主般的粉红色丝绒古典高背椅,以及已经提前彩绘出的几幅设计样稿,森明美渐渐心定。

忽然,步行街上一阵骚动。

街上的人们纷纷扭头向后张望。

“是潘亭亭!”

正为名媛整理着发型,乔治一晃眼看到了,立刻略提高些声音,对身后的夜婴和翠西说。

步行街的尽头,身旁围绕这几个殷勤的助理,一位身穿桃红色雪纺系百褶长裙,腰束金色腰封、脖颈和手腕带则闪亮亮金色饰品的美女微仰着下颌,倨傲地向银座广场走来。那美女艳光四射,风情万种,虽虽然带着遮掉半张脸的超大墨镜,但是那丰盈性感的双唇、瓜子般尖翘的完美下巴,琼脂般白嫩的肌肤,妩媚及腰的如云长发贴在身上的标签一样,几乎所有人都能够立刻认出来那是明星潘亭亭。

盛夏的下午。

在行人么纷纷投注的视线下。

十寸的桃红的细带高跟鞋“蹬蹬”有力踩在街面的石砖上,如重星捧月般,潘亭亭走的旁若无人,妩媚生姿。

“啊……”

翠西心中失落,她一直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不敢去看旁边的叶小姐,她可以想象叶小姐此刻的心情。

“快开门。”

森明美霍然起身,她也透过玻璃橱窗望到了远处越来越近的潘亭亭一行人,眼看着潘亭亭会经过‘MK’的店门前走了过来,她不禁有些得意。

两位店员小姐拉开门。

森明美矜持的轻咳一声,整理一下身上的长裙,带着廖修和琼安大步迎出去。

眼看着潘亭亭越走越近。

越走越近。

前面就是‘MK’的高级女装店。

潘亭亭的脚步声忽然慢了下来。

森明美的心猛地一紧。

摘下墨镜,潘亭亭打量着‘MK’的玻璃橱窗,眉宇间似乎有些犹豫。在无数行人满驻足观望的好奇目光中,有个助理在潘亭亭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潘亭亭点点头,一抬下巴,神态高傲的脚步一转,向‘MK’的店门走去。

“怎么会是这样?”

站在‘森’的店门口,纵使琼安一向沉稳,此刻也有些惊讶。下午四点,已经约好潘亭亭到‘森’讨论设计稿,怎么竟然进了‘MK’的店里。

“去看一下!”

指尖发冷,森明美僵着脸对琼安说。

潘亭亭的助理出示了邀请函,保安彬彬有礼为她们拉开店门。因为这两个保安实在太帅,潘亭亭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才将目光转向店内。看到‘MK\'店内如同艺术殿堂般的氛围,潘亭亭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怎么她也进来了?”

刚才还在满意地对着镜子欣赏的邵名媛,瞟到潘亭亭进来,冷了冷脸,有点不悦地说。乔治笑着打趣了几句,他听说过最近的传闻,潘亭亭身价大涨后频繁出入上流社会的晚宴parry,有一次竟微醺坐到乐邵名媛兄长的大腿上。

“宋夫人。”

一转眼,看到素来在各种晚宴中被奉为贵宾,却总是匆匆一露脸就离席的高官宋夫人也在店内,潘亭亭顿时眼睛一亮,丢下身边的助理们,满脸是笑地凑过去说话。

宋夫人也很客气。

很有礼貌同潘亭亭寒暄了几句,等身上是好紫色礼服包装起来之后,宋夫人同随行而来的两位贵妇离开了。

潘亭亭又同邵名媛攀谈起来。

虽然邵名媛一直神色淡淡的,但潘亭亭并不以为意,笑容如花,说了许多娱乐圈的八卦同她听,终于哄得邵名媛笑了起来。潘亭亭又盛赞邵名媛身上的那件油画般的金色礼服,询问是在什么场合穿,届时肯定会艳压群芳。邵名媛听得心满意足,离开时送了一张自己生日晚宴的邀请卡给潘亭亭。

叮嘱助理将那张邀请卡仔细收好。

潘亭亭这才喘了口气,在店内的黑色沙发中坐下,脸上的笑容收起,重新变得冷若冰霜,倨傲无比。她的助理们站在她的身后,有人为他整理头发,有人在查看行程表,有人在不停地接电话,族拥着她如同女王一般。

“潘小姐,请喝水。”

温和的店员小姐将一杯蜂蜜柠檬水放到潘亭亭手边。

“潘小姐,我是助理设计师翠西,”翠西笑容腼腆的走过来,“很高兴能为你提供服务。”看到潘亭亭忽然拐进‘MK’,她兴奋极了,立刻就要迎上去,但叶小姐却阻止了她,直到现在才出来。

“助理设计师?”

潘亭亭用眼角斜了翠西一眼,不耐烦地说:

“你们店主打的设计师是谁?叫夜婴对吗?喊她出来。摆什么架子,又不是真的什么了不起的大牌,你们那一套吊胃口的手段别用到我身上。快点!喊她出来不出来我就走了!”

乔治慢悠悠地走过来。

“叶小姐正在忙,”翠西不安地看向关上的设计室,“可能你需要再等二十分钟。”

“让我等?!”

潘亭亭勃然大怒,从沙发上起身,向门口大步走去,边走边怒道:“拽什么!如果不是赞助商千拜托万恳求,你以为我会进来你们这家店?想让我穿你们的礼服走红地毯,是你们要拜托我、请求我,居然还给我摆谱!”

“潘小姐,潘小姐,请您再等一等!”

翠西焦急万分,眼看着潘亭亭就要走出去了,哀求看着乔治。

“宋夫人和邵名媛也是如此,并不是特别对您怠慢,”乔治出声说,“宋夫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叶小姐刚刚开始画设计稿,宋夫人等叶小姐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潘亭亭的神色变了变。

“叶小姐常说,设施灵感是最重要的,只有尊重设计灵感,杜绝其它一切干扰,才能为客人打造出最合适的时装。凡是来‘MK’定制服装的客人,都是要用在最重要的场合,客人不在意是否等待,只在意是否最好。”乔治笑着解释。

潘亭亭瞪了他一眼。

心中几个起伏,潘亭亭板着脸又坐回了黑色沙发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潘亭亭脑中闪过方才看到宋夫人和邵名媛的那两套礼服。

她在上流社会的宴会中看到过宋夫人几次,宋夫人性格严谨,无论穿怎样漂亮高雅的礼服,总是有点呆板和不易亲近的感觉。而今天这条紫色礼服裙,令宋夫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不仅端庄美丽,而且温和可亲。邵名媛那条油画般灿烂的金色礼服裙,也让她惊诧地看到了邵名媛以前从未显露过的浪漫气质。

指针过了二十五分钟。

店内的设计室的门打开,潘亭亭应声抬头,看到从里面走出白色宽衣长裙的年轻女郎,她黑色如缎,垂在面下两侧,唇色很淡,肌肤如白,映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如深夜闪着波澜的潭水,美得令潘亭亭心中一惊!

\"潘小姐。“

那年轻女郎淡淡的对她点头示意,就再没说话,只用一双黑瞳淡漠地打量着她。从上到下,从桃红色胸前百褶领口系蝴蝶结的雪纺长裙、到闪亮的碎钻发簪、到渐变色的墨镜、到金色珍珠色的项链、到金色的粗手镯、到桃红色的手包、到金色的宽腰封、到桃红色的细带高跟鞋,被那年轻女郎的目光严苛地审视着,潘婷婷如坐针毯,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请站起来。”

年轻女郎淡声说。

潘亭亭挣扎了一下,从沙发中不情不愿地站起身。那年轻女郎走进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摘下他头顶的碎钻发簪在,扔到了一旁,看了她一眼,仍旧皱眉说:

“把项链、手镯和腰带都拿下来。”

那种微带不屑的口气,使潘亭亭陡然有了火气。可是,年轻女郎身上有股冷漠到强大摄人的气势,犹如一位强权在握的女王,竟令她莫名又有些犹豫。

等潘亭亭取下项链和腰带。

年轻女郎自一个饰品柜子拿出一条细长纯白色小牛皮腰带,帮潘亭亭系在腰间,又找出一双裸色的罗马细带高跟鞋让她穿上。

“身上的重点太多,会让人不知道该看哪里。”审视着重新穿戴完毕潘亭亭,年轻女郎淡淡地说。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看着落地穿衣镜中的自己,从出门时的美艳妩媚,顿时变得有了清新高雅的气质,潘亭亭微窘地咳嗽一声,仰起下巴对那年轻女郎说:

“你就是夜婴?”

“就是你,想为我设计参加劳伦斯金像奖颁奖礼的礼服?”潘亭亭用眼角睨着他,高傲地说。

“原本是的,”夜婴平淡地说,“但现在,我觉得也许您更适合别的品牌。”

“你——”

潘亭亭的耳根一下子涨红了,她当然能听出夜婴话里话外的意思。

出道以来,她一直视为花瓶。

虽然接演的电影作品很多,但向来都是男明星的点缀。而且因为容貌太过美丽妩媚,各种绯闻不断,在世人心里她的名字简直就是妖媚、狐狸精的代称。好在因为出色的外貌,她接下无数支广告代言,算是跻身一线女星行列。

世人都看死她永远的花瓶,她自己也有些气馁。知道年初她接拍好莱坞导演戴维。郝伯电影《黑道家族》,在里面出演一个吸毒的亚裔女子,蓬头垢面、绝望放纵,戏份不多。谁知此部电影却大热,她本人也大爆冷门,入围劳伦斯金像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这是有史以来华人第一次入围劳伦斯演员类提名。

她听到的全部都是赞扬之声,新接下的广告代言更是无数,所有的厂商都捧着她、赞美她,哪里还没见过这种冷遇。

“你是说我配不上你们‘MK’?!”

潘亭亭气得杏眼圆睁,狠狠瞪着夜婴。

“当然不是,”夜婴摇头,静声说,“只是能看出来,潘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人。而我设计的服装,也一向完全只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并不与客人讨论,恐怕潘小姐无法接受。”

“而且,凡是‘MK’的顾客,倒要预付30%的定金。”夜婴淡淡一笑,“您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无法接受,我们也很理解。”

盛夏的下午。

当潘亭亭离开‘MK’,终于走进‘森’的店里时,已经接近五点钟。潘亭亭板着一张脸,对‘森’的店员们的殷勤笑容视而不见,她郁郁的喝了半杯伯爵红茶,才心情略微平复了些。

“气到了吗?”

森明美莞尔一笑。

自从那次有越璨出面,正是介绍她同潘亭亭认识,后来她又单独约了潘亭亭几次。每次她都带一些别致美丽的裙子,和时兴的饰物给潘亭亭,再加上刻意迎着潘亭亭的兴致说话,两人俨然如闺中好友一般。

“让我猜一下,是不是夜婴让你等她了,”森明美低低地笑起来,“等的时间还不短,对不对?”琼安在‘MK\'的店外,看到潘亭亭一直坐在沙发里枯等。

“你怎么知道?”

潘亭亭惊讶地看着她。

“这就是她的老把戏了啊,”森明美笑着抿一口茶,讲笑话一样地对潘亭亭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嘛。”夜婴啊,好像曾经攻读过消费心理学,最擅长吊人胃口。她常常在公司说,顾客也是女人,骨子里都爱犯贱。越是怠慢她们,冷着她们,她们越适合觉得这个牌子高贵得不得了。只要把顾客的气焰打压下去了,顾客就会像小狗一样,乖乖地听话,然后随便画一个设计图,做一件衣服给她们,她们都会觉得是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

潘亭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刚才她在’MK定了现金,负责帮她量体的却是那个助理设计师翠西,夜婴只是仍就那样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进到设计室去了,再没有出现过。

“不过,你怎么会进去‘MK’的店里呢?”森明美状似好奇地问。

“……是有人拜托,我就随便进去露个面。反正到时候穿什么礼服,终究还是我自己说了算,谁还能强逼着我不成?”

说着,潘亭亭眼睛一瞥,看到了放在森明美手边的一叠设计稿,那都是彩绘地设计稿,里面的模特长发如云、身材曼妙,可不正是她自己吗?

“礼服的设计图你都已经画出来了啊。”

饶有兴味的翻看着,潘亭亭发现这几张全都是明艳妩媚,夺人眼球的颜色,明黄、浅粉、正红、淡紫,都是她平素出席各种颁奖礼和宴会时最爱穿的礼服颜色。款式极尽华丽,碎钻、水晶、珍珠、珠片、羽毛,点缀的这几款衣服像童话中娇美的公主一样,如梦如幻。

“太美了!”

潘亭亭越看越喜欢,欣喜地放下手中的水杯,指着那件浅粉色礼服长裙说:“胸口这里再低一点,要低一点才能更性感更吸引人。”

森明美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唇角的笑容依然保持温婉,说:“这几张设计稿只是用来给你做个参考,看看是否是你喜欢的风格。”

“嗯,喜欢。”潘亭亭笑得眼角生春,睨着她说:“明美,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穿什么好看。”

“劳伦斯颁奖这样的场合,仅仅只是好看是不够的,好莱坞的那些明星们,个个都是精简的美人。”敛起唇角的笑意,森明美正色说,“这是第一次正式亮相好莱坞,又是如此引人注目的身份,必须让别人能够记住你,牢牢地记住你!记住你的美貌,也记住你的名字!”

潘亭亭听着有些呆住。

“今天我亲手帮你量尺寸,”森明美莞尔一笑,将凝重的气氛淡化掉,“然后我和我的助理设计师们会先出几个正式的设计方案,同你进行讨论,毕竟你最了解自己穿什么最美丽。”

眼珠一转,潘婷婷笑着问:

“那需要我先付些定金吗?”

“说这种话,”森明美微嗔地横她一眼,“你能在红地毯上艳压群芳,让我们‘森’也跟着出风头,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那就都交给你了。”

潘亭亭心满意足地笑着,等森明美亲自为她仔细量过身体各部位尺寸,又聊了一会儿闲话,这才走出店去。望着潘亭亭一行人渐行渐远,森明美回身对廖修和琼安说:

“开会!”

虽然在她脑中已有大致的方案,但是集思广益总是没错的,她必须要让潘亭亭对她设计的礼服无比满意。

把其他所有的事情全部推掉,连续几天开会,森明美几乎日夜留在设计室中,同廖修与琼安反复讨论,设计方案修改了一稿又一稿,夜空渐渐发白,天际闪出第一道晨曦,设计室中的森明美和廖修、琼安还在紧张着研究着各种布料。

阳光灿烂的上午

设计室内,夜婴望着空白的画纸思忖着,提笔,勾勒出几笔线条。翠西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看到她的设计初稿,惊得连连摇头,说潘亭亭应该不喜欢这个颜色。夜婴笑一笑,凝神静心,用整天的时间来完善设计稿,知道越瑄打来电话,问她是否在家里用餐。

几天后的下午。

森明美要请潘亭亭来‘森’,看到绘制好的正式设计图稿,半成品的礼服,潘亭亭惊喜不已,连声赞叹。森明美还帮她穿上半成品衣服,将礼服的尺寸调整到每一寸都完美贴合潘亭亭的曲线,为她讲解全部完成后将会呈现出的效果。

潘亭亭手扶着礼服的胸部,兴高采烈地在试衣镜前左右欣赏,提出自己的一些修改和建议。森明美意义含笑记下,同她商量着如何将这些细节加上去。

离开时经过‘MK’。

戴着墨镜,潘亭亭找里面望了一眼,店里除了电源校门之外,只有那个耳朵、鼻翼、嘴唇全部穿了洞的年轻男人和几位贵妇、名媛,仿佛没有人意思到她正从店外路过。仰起头,潘亭亭冷哼一声,在助理们的租用下打不走远。

傍晚。

晚霞的霞光自玻璃窗洒照进来,礼服裙的大致廓型已经出来了,夜婴将手绘的图案覆在需要的部位。一枚枚的水钻密密麻麻、细心精致地钉上去,夜婴负责胸部,翠西负责裙摆。抬起头,看到翠西深埋着头,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钉着每一颗水钻,夜婴的唇角弯了弯,继续自己手中的工作。

几天后的夜晚。

在高级刺绣工的几个通宵赶制下,礼服裙的刺绣工作已经完成,手指轻轻拂过那片精致美丽的刺绣,森明美满意极了,她可以想象潘亭亭见到时的欣喜若狂。水钻和珍珠已钉了上去,整件礼服美丽辉煌、令人过目难忘,廖修和琼安亦相视而笑。

翠西亮眼已熬得通红,将最后一枚碎钻钉好在礼服的裙角,在同夜婴一起,小心翼翼的把礼服裙套好在立模的身上。看到全部完成的那件礼服,翠西呆呆地张大嘴巴,半响,才如梦初醒般呆呆地看向身旁的夜婴,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

望着晨光中的那条礼服裙。

夜婴静然一笑。

让翠西先回家休息,她自己略微收拾整理了一下设计室。整整熬了一个通宵,此时却格外有精神,她关上灯,反手锁好门,转身正准备离开,忽然心生异觉。猛地抬头——

晨曦中,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逆光而立!

“嗨。”

那身影仿佛压下来一般,如一座山,将夜婴的光影全部笼罩住。她的心脏瞬时攫紧,迅速后退一步,后背顶到设计室紧闭的房门上!

“呵,你在害怕?”

低哑得近乎性感的声音逼近她,逆光的晨曦中,越璨的面颊隐约有微青的胡须痕迹,身上混合着浓烈的烟草、酒精的气味,仿佛一夜未眠,他这样似笑非笑地逼近着她,散发出无比危险的气息,眼底似是嘲弄又似是冰冷。

“……是你。”

后背紧抵着房门,夜婴吃力地侧过头,试图拉开同他的距离,然而他的呼吸依旧在耳畔,滚烫的,一下一下的呼吸,灼热危险的仿佛一点就着!

“你来干什么?”

心头的波动勉强一直下来,夜婴恼怒于自己刚才的失措,她又将头转过来,唇角勾出一抹浑不在意的笑容,眼睛亮油油的直视着她,说:

“莫非大少是来做间谍的,要看看我设计出的礼服能不能比得上森小姐的作品?”

越璨眼神古怪地回视着她。

“你一整晚熬夜,就是在做潘亭亭的礼服?”

“否则呢?”她笑笑说,“难道我在这里一整晚,就是在等你来找我吗?”自从大雨滂沱那晚,这是她第一次单独见到他。那晚他说过的每句话,她还记得非常清晰。

“潘亭亭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居高临下将她牢牢困在房门和双臂之间,越璨缓声说,“根本不是想到了一起,而是你知道明美想要用潘亭亭打开知名度,就故意去跟她抢。”

“哈哈。”

夜婴笑了,她笑的斜睨他。

“还真让我说着了,大少果然是为了潘亭亭的事情来的。怎么,森小姐担心潘亭亭会选择我的设计,专程请你来当说客的吗?没错,那次在餐厅里看到潘婷婷同你们一起吃饭,我就猜到了森小姐的意图。所以,我也偏偏要用同样的企划案,偏偏就是要同森小姐抢,怎么样呢?”

越惨面色沉郁。

“心疼了?”夜婴笑容妩媚,“可惜,就算是你来当说客也不行,我不会把潘亭亭让给森明美的。我就是要把森明美看中的东西全部一件一件的抢走!我就是心狠手辣!我就是喜欢伤害’无辜‘!我就是已经整个人都扭曲了!怎么样呢?!”

清晨的店内。

越璨的面容现在阴影里中,她的笑意盈盈却仿佛金黄色的晨曦点亮。她的笑容是挑衅的,他沉怒地咬了咬牙,极想伸出手来一掌捏死她,却又想就这样紧紧挨近她,看她睫毛的颤动,呼吸她身体的温热的芳芬。

“你答应越瑄什么?”

闭眼忍耐了一下,越璨声音粗嘎地问。昨晚,听到谢沣的汇报,他一夜无法平静,最终还是按耐不住,来到这里直接找他问个究竟。

“嗯?”

话题转的太快,夜婴愣了愣。

“昨天,越瑄让几天珠宝店的经理过去,”越璨深吸口气,直直逼视着她,“说是要挑选钻戒……”

“哦.”夜婴眨眨眼睛,笑了,“原来你是来问这件事情的。”

“你……”

他怒瞪着她。

瞅着他,她连眼角都是笑着的,轻飘飘的回答他说:“是的,我答应了越瑄的求婚。”

手指一紧,越惨的面色瞬时苍白。

“都怨你,越瑄应该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的,现在被你破坏掉了。”她埋怨似地说,回眸一笑,“不过,我会假装不知道,省的辜负了他的苦心。”

“你说的是真的?”

眼神有些恍惚,越璨想装作毫不在意,然而血色一丝一丝从他的面容退去。

“难道你以为是假的?”夜婴好笑的看着他,仿佛并不在意他无意思的双手一惊将她的肩膀握得咯咯作痛,“你不是说早就说过,我为了复仇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吗?既然如此,越瑄喜欢我,我答应他的求婚,有什么稀奇?”

“夜,婴!”

越惨目喷怒火

“谢谢,你终于喊对我的名字。”她笑得眉眼弯弯,“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呢?”

“你——”咬牙克制住扼断她的喉咙的冲动,胸腔急剧的起伏着,他深呼吸,沙哑地问:

“你喜欢他?”

“谁?”

“越瑄!”

“唔,”她笑了笑,“喜欢。”

眼神阴厉,越璨不敢置信地瞪着她,随即“霍”地一声,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般狂然全身,他面色铁青,对着她的面孔高高扬起右手!被禁锢在房门处无处可逃,她惊得刚刚闭上眼睛,耳边就掠过一阵凌厉的风声,脑中一片空白,脸颊却没有火辣的痛感。她正想略松口气,自头皮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的十指插入她的发间,狂怒的纠缠拉扯着她的头发,痛的她整个人要裂开一样!

“咝……”痛的头皮要炸开,夜婴在他的双掌间挣扎喊:“痛!放开我!”

“你也知道痛?”

看着她惨白着脸疼痛的模样,越璨眼底狂怒,双手更加死死的揪着她!他想让她痛,他要让她痛!即使她再痛上千万分,也比上上他此刻的万分之一!乌黑冰冷的发丝在他的指间,他死死地揪着她,怒瞪着她,突然粗暴地凑上去,吻住了她。

那是野兽般的吻法。

她啃咬着她的嘴唇!啃咬着她的脖颈!啃咬着她的肩头!他用牙齿死死地咬住她!把她咬出血来!他让她痛,要让她哭,再让她再也不敢!鲜血的腥气在他口中的口齿间弥漫,如同满腔的怒意和沉痛有了发泄的出口,他从她的肩头又一路吻上来,死死吸允翻搅住她滚烫的唇舌,要将他体内所有的水分都吸干一般,危险愤怒如嗜血的野兽!

被他这样地吻着。

她痛极了。

那如火山喷发般的灼热,黑发的头颅在她胸前、肩颈狂烈的吻着,他仿佛在痛意地燃烧,也燃烧着她,连周围的空气都燃烧起来!被他死死按压在房门上,他的身体紧绷火热,呼吸中是万物焚烧的气息,她的呼吸也开始紊乱,就像少年时,就像那蔷薇花盛开的深夜,她的双臂渐渐拥上他的颈背,他吻着她。体温烫到极点,他紧紧得贴在她的身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身体某个器官的变化!

“你是故意的……”

极力压抑的喘息着,越璨挣扎的拉开一点同他的距离,理智渐渐回来,他眼神古怪地瞪着她那被咬肿的双唇,低低自嘲地说:

“你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我,对吗?你以为我会上当?你以为——”

手指用力的揉搓着她滚烫的双唇,他眼底翻涌出残忍地戾气。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害怕?就会妥协?就会屈服?你以为我还喜欢你?你以为你撒这种谎,我就会心神大乱,从而任由你摆布?夜婴,你也未免自视太高了?”

晨曦映亮店内的空间。

玻璃橱窗外,清洁工人已经开始打扫步行街,街面上的地砖还染有夜间的露水,深深浅浅的湿痕。

面对着越璨。

胸口还有隐隐的起伏,双唇残留着暧昧的红肿,夜婴却眼瞳幽黑,仿佛刚才那个被激烈吻住的人并不是她。她细细地打量着他,如同在欣赏他此刻的表情。

“我哪里敢这样想,我还没有那样自做多情。”

夜婴随意地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大少早已经将过去忘得干干净净,只是嫌我碍了你的眼,才一心只想将我赶走。不过你也不用那么生气,即使越瑄跟我订了婚,也未必会回到谢宅。我不会出现在的眼前,让你想起……”

“够了!”

越璨怒声喝断她。

“你究竟要怎么样?”声音仿佛从干哑的嗓中挤出来一般一般,缓缓地,带着令人窒息的威胁感,“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不清楚?”夜婴嘲弄地说,“大少,你不帮我,还不允许别人帮我,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越璨盯紧她,面无表情地问:

“你只是想让他帮你?不是因为喜欢他?”

夜婴没有回答他。

“好。”思忖良久,越璨下了一个决定,眼神沉黯地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赌一把。”

“赌?”

她抬眼看他。

“就以潘亭亭这件事。”低头看着她,越璨缓缓地说,“劳伦斯颁奖礼上,如果潘亭亭走红地毯的时候没有穿你设计的礼服,那么,你就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放下一切。”

“这么想让我走啊……”夜婴嘲弄地说。

“如果潘亭亭穿了你的礼服,”沉沉吸了一口气,他的双唇在她的发顶,“那么,我会认输。”

不再阻止她。

不再试图让她远离这一切。

“你以为有我有多蠢?”

勾了勾唇角,夜婴回答他说:

“无论是潘亭亭是否会选择我的礼服,越瑄都会支持我。我为什么要冒风险,来跟你打这个赌吗?”

“那你赌吗?”

继续将她压紧在房门上,越璨鄙视着她的眼睛问,他的声音极轻,充满了危险的胁迫感。

“嗯。”

回视着他,夜婴点一点头。

“好,虽然没有这个必要,但是,我跟你赌了。”

看着夜婴挑衅般地朝他勾出小指,越璨审视着她,缓缓用自己的手指勾住她那根洁白的手指,于是赌约生效。

越璨声音暗哑地说:

“你输定了。”

“未必。”推开他的胸膛,在万千金黄色的晨曦中,夜婴对她灿烂一笑,“但请你记得,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