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读课。
各科试卷连同答题纸和草稿纸一起发了下来。
钱槐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成绩单,念一个人的成绩,发一套卷子,完全的公开处刑。
“傅元瑾,总分七百零一,班级第一,年纪第一。”钱槐说。
众人:“哇——”
呱唧呱唧!
傅元瑾面色无波,从座位上起身去拿试卷,回来时,就对上了一张酸得冒泡的脸。
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挑眉问:“怎么,想膜拜师傅?”
那包子脸立马闪过些嫌弃,扭到了另一边。
傅元瑾:“……”
方知南注意到那俩人的动静,掬一把辛酸泪,说:“爸爸,我想膜拜。”
言辞恳切。
傅元瑾轻嗤一声,把试卷袋拆开了。
里面有一张他各科成绩的成绩条。
语文,一百零六。
“林辞遇,总分六百八十二,班级第三,年级第四。”钱槐照着单子念。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不文明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语气惊叹。
没别的,林辞遇跟第二名只差了两分,而比她上次的考试成绩进步了八分。
林辞遇心里也惊了一下,但面上不显,一副宠辱不惊的姿态,上讲台领试卷。
钱槐一脸欣慰,“考得不错,继续加油。”
“谢谢老师。”
路过傅元瑾,林辞遇笑眯眯,“师傅还满意吗?”
傅元瑾霎时脑子一空,浑身一怔,木愣愣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喊他……
女孩儿声音轻灵,带着些不加掩饰的小骄傲。
傅元瑾避开视线,摸了摸鼻子,她已经坐回到了座位上。
“十九分,市状元加油。”他脑袋侧了侧说。
林辞遇拆试卷袋的手一顿,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俩的分差。
“好呢~”甜腻腻。
那脑袋僵了一下,转了回去。
说话就说话,撒什么娇?!
林辞遇先看了作文成绩。
三十八。
这个分数,别说全班,就是放在全年级,也算是低分。
在考场上时,她犹豫过,这个题目好像更适合些记叙文,但是想起徐清风教育傅元瑾的那些话,她又打退堂鼓了。
她没跑题,但是问题出在,她有论点没有论据,更确切的说,是没有合适的论据。
甚至,其中一个论据故事,还是她胡编乱造的。
没有深度,写得又散,拿不到高分在情理之中,但她又急切,想要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
好在古诗词鉴赏部分答得还可以,现代文阅读的失分也在她可承受的范围内,倒是不算一塌糊涂。
而物理,有了傅元瑾之前那道相似题的加持,涨了五分,基础题没丢分,这是她唯一能松口气的。
林辞遇像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在年级里名声大噪,甚至学校贴吧里,专门儿开了个帖子,赌她二模是要守擂,还是去摸老虎屁股。
至于把蝉联第一的傅元瑾拉下马,没人敢想。
郑雪说趴在桌上跟她讲这些八卦时,林辞遇正在奋战物理卷子。
电路是她的弱项,人家随便绕个圈,她就摸不着北了。
“林辞遇,门外有人找。”一个女生端着水杯进来,在过道喊了一声。
郑雪说比她还积极,立马坐直了,“谁啊?”
林辞遇摇摇头,“我出去看看。”
她一离开座位,后面就跟了条小尾巴,兴冲冲的。
林辞遇:“……”
门外走廊上,有几个站着醒神的同学,还有两个上完厕所站那儿等人的,但是都过分的安静。
没等林辞遇左右看看找她的是谁,一声学姐已经响在了耳边。
林辞遇回头,突然觉得牙疼。
一束火红的玫瑰杵在面前,她都不知道他怎么带进学校的。
“学姐,我们谈个恋爱呗。”男生笑着说,露出一口白牙,少年气中夹杂着几分痞气。
林辞遇漂亮吗?
红唇黑发,梨涡轻浅,一双星眸亮晶晶,自然是漂亮的。
但她不仅仅是漂亮,比起惊艳的长相,她更乖软一些,光着看着就让人觉得好欺负,又不忍心欺负。
天气暖了,身上厚重的冬季校服脱了,男生蓝白配色的薄校服外套穿得松松垮垮,散着一股野劲儿。
这样的学生,林辞遇在之前的学校也见过,但可能是因为她的成绩太好,学霸光环加持,让那些人自惭形秽,没人到她面前说这种话。
而那些被她压在第一宝座下的男同学,矜持内敛,也有写小纸条表达喜欢的。
林辞遇收了,却是没有回应,一副没事发生的样子,都是聪明人,同样爱惜着自己的羽毛,对方接收到她的态度,也不纠缠,大家还是一起讨论题目的好同学。
而现在……
林辞遇视线扫过他身后一群没见过的男生,又落回到他脸上,笑眯眯:“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不好好穿校服的男生。”
她长得乖,一笑梨涡就出现了,拒绝的话听着并不坚定。
男生嬉皮笑脸,顿时扯着拉链一把拉到了头,“现在能谈了吗?”
林辞遇脸上的笑僵了僵,脑子像是被泡泡糖黏住了,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委婉拒绝的话,犹豫片刻,刚想直接说不谈,那群小弟铸成的肉墙外响起一道声音。
“卧槽!这干啥呢?”方知南咋咋乎乎。
林辞遇转头看去,就见那父子三人组买面包回来了。
哦,今天不是面包,是煎饼。
她的视线勉强从那金黄加蛋加肠加里脊肉的香喷喷的煎饼上挪开,就撞进了傅元瑾眼睛里。
玫瑰花,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一群围观者。
只要长点儿心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情况。
“哟!表白呢?”方知南兴奋,紧走两步,过来问,视线在那男生的脸上打量几圈,又低头看他胸口校服上的铭牌,“高二的?”
那男生刚要开口,就被一道冷淡的声音打断了。
“学校禁止早恋。”
围观群众神色各异的看向傅元瑾。
林辞遇瞪圆了眼睛。
傅元瑾这样看着她干啥!
她又没有早恋!
“站这儿,是想等我去告诉教导主任来处理?”傅元瑾又说。
对视两秒,林辞遇果断转身进了教室。
背影单薄,却又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那男生伸手就要拦,却是冷不防的被方知南勾肩搭背的往栏杆旁带了下,指尖划过校服袖,没抓到。
“两位学长,不地道吧。”那男生黑了脸,看了看方知南,又看了眼傅元瑾,语带威胁。
傅元瑾瞥他一眼,没答。
当着他的面儿,从兜里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教导主任的电话。
“引诱备战高考的同学早恋。”
“嗯,高二的男生,平头,黑脸,细竹竿儿。”
“还拿了玫瑰花。”
“春天了,该抓校纪校风了。”
电话挂断,傅元瑾看着面前这位想要跳起来打人的同学,嗓音透着极致的淡,“这样,还满意吗?”
周围一片死寂,众人一脸复杂。
就他妈离谱!
都高中了,竟然还有人跟老师告状!
还这么光明正大!
男生被傅元瑾这话激得咬牙,立马就要扑上去揍他,却是被身后的一众小弟拉胳膊拽腿儿的死死拉住了。
“铮哥,别动手!”
“哥哥哥!不至于!”
“卧槽!别动手啊!这人你打不起!”
“我还打不起?!”那人一听,气红了眼,脖颈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这是主任的命根子!”
“上一届学生会会长!”
“傅家!傅家的啊!”
一人一句,又急又小声。
傅元瑾像是没听见这些话,瞥了他们一眼后,转身进了教室。
方知南抱臂站在旁边,吃饼吃得嘎嘎香。
爸爸就是爸爸,拆散小情侣的手段都这么清新脱俗!
教室里,趴在窗户上壁虎的众人,唰的一下都撤了回来,三三两两坐着,偷悄悄打量那神色自若进来的人。
傅元瑾往座位走,窗外的阳光洒在那埋着脑袋做题的姑娘身上,那模样,像是外面的事与她丝毫没有关系。
突然间,堵在胸口的郁气散了。
路过她时,他伸手,在她卷子上轻敲了下,不符合多管闲事的凉薄语气,“第二小问就错了。”
林辞遇立马抬头,哭丧着脸,“这题好难!”
暗示意味十足。
傅元瑾在座位上坐下,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视线扫向那眼巴巴的人,冲她勾了下手指。
林辞遇立马会意,端着卷子和草稿纸放到他桌上,恭敬道:“您请。”
傅元瑾斜睨她一眼,把桌上的笔推给她,“你先划已知条件。”
求人办事,林辞遇很乖,拿过笔,慢吞吞的在题干上找已知条件,嘟嘟囔囔:“我觉得,这题有点问题,已知条件缺了点儿。”
傅元瑾轻哼了一声,不客气道:“是你脑干缺了吧。”
林辞遇笔尖一顿,憋气,忍气吞声的不言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她先偷了师,再……哼哼哼!
晚上放学前,鹿邑跟林辞遇八卦,“上午跟你表白的那个,被教导主任发配去扫厕所了。”
林辞遇咬着烤肠,诧异的看她。
鹿邑笑得像只狐狸,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一个月。”
郑雪说差点笑喷,“还真别说,顶着傅元瑾的那张脸告老师,一点儿都不违和。”
林辞遇汗颜。
事情不止如此,教导主任好像是被傅元瑾那句,‘春天了,该抓校纪校风了’,说到了心坎儿上,新一周的全校大会上,那人被喊上去念检查,由于态度不端正,加罚一个月厕所清扫,明显的是在杀鸡儆猴。
就连学校里巡逻的老师都多了不少,尤其是在晚饭时和晚自习后。
这些事林辞遇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全部都是即将到来的二模,不但不抵触徐清风单独给她和傅元瑾开小灶,要求他们每天都要写一篇作文并且点评之外,还积极主动的找他挑了好些阅读理解和诗文赏析的题来做,奋发图强的学习态度惹得老徐险些垂泪。
她积极主动,傅元瑾被卷得够呛,他总算是体会到了方知南的痛,一张酷脸逐渐变得麻木。
“傅元瑾,一起去找老徐啊?”林辞遇笑眯眯,晃了晃手里的作文本。
傅元瑾咬牙:“……好。”
好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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