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包了,林辞遇僵硬一瞬,抬头时满脸疑惑,问:“偷什么师?我做题呢。”
那困惑的表情,跟真的似的。
傅元瑾轻嗤一声,也没再说,拿了草稿纸,列了几个关键步骤。
一道题讲完,没出一声儿,活像是被胶水粘了嘴。
林辞遇黑了脸。
很难想他不是故意的。
方星钰刚想拿着那草稿纸回去再琢磨一下,却是被一只黑色中性笔压住了。
傅元瑾:“自己写。”
说完,拿着自己的草稿纸转了回去。
方星钰愣了下,视线在那瘪嘴皱着脸,埋头努力解题的女孩儿身上晃了下,又看了眼偷悄悄打量人家进度的傅元瑾,无声笑了笑。
明显的气场不对,某人更是反常,她也不掺和,拿着自己的卷子走了。
一模定在了周四周五,正好周末两天可以留给老师们改试卷,这次是四校联考,包括林辞遇之前上的十一中。
晚上放学回了家,另外几人都没回来,只有林辞遇和林安安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
她晚饭没吃多少,跑上楼去复习了。
两科错题复习完,已经接近十二点了,林辞遇又飞速背了一遍常考的古诗词,最后看了看作文,正要收拾东西睡觉时,摸到了书包里的物理卷子。
那道题没做出来,心痒的难受,像是有一只小猫爪子在挠一样。
林辞遇翻出卷子,咬着笔盖凝思,在书桌前枯坐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认命了,掏出手机准备问一下度娘,却是看见有一条好友请求。
名字简单随意,一个小黑点儿。头像则是一只仰着脑袋的小香猪,两只小蹄子扒着一只踩着米色拖鞋的脚,黑色的袜子,劲瘦的脚踝,黑裤子被挠得皱皱巴巴……
林辞遇揉了揉脸。
她有罪,竟然觉得那只脚好性感!
不过,小香猪是眼熟的,明显是傅元瑾那小公主妹妹的坐骑。
这条提醒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了,林辞遇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给他通过之后就退了出去,刚点开度娘,准备拍照搜答案,手机在掌心嗡嗡震动了两下,弹出了消息提醒。
一张图片。
是一张草稿纸,困扰她好久的题目,上面解题过程简洁明了,一个关键步骤被标了红,解法详尽。
那字迹不似乔明屿那般龙飞凤舞,但是笔力遒劲。
林辞遇记仇,慢吞吞打字。
-你是?
消息发送,她也没退出界面,看着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书桌下的腿晃了晃,心情很好。
刚要点开图片,再看看那解题步骤,忽的,图片消失了……
只有一行小字提醒。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林辞遇懵了一下,眨眨眼。
哦,不是她眼花。
手机又震动一下,一条消息跳出界面。
-加错了,删了。
林辞遇倏地瞪圆了眼。
大仇小恨抛诸脑后,手指飞快的敲打手机键盘。
-我错了!
-别删!
-图再发我一遍呗?
那边依旧没有动静,但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删了她。
林辞遇咬咬牙,恨恨的点了点屏幕,又发送一条。
-对不起,我想偷师。
附赠一个九十度鞠躬道歉的表情包。
手机在桌面震了下,消息弹了出来,要自动息屏的手机重新亮了起来。
-我是谁?
你是狗!
林辞遇忿忿的想。
手指在键盘上划拉了两下。
-师傅?
-。
紧接着,被她千呼万唤的图片终于再次出现了。
林辞遇眼疾手快的点了保存,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按了两下,消息发送,联系人拉黑,一气呵成。
台灯下的傅元瑾,盯着手机界面黑了脸。
-你是狗!
-想挨揍?
这条消息没发出去,后面是粗红的感叹号,还有一行小字提醒。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林辞遇一身轻松的躺下时,已经接近两点了,闭上眼睛,努力酝酿睡意,黑暗来袭,被噩梦吞噬。
早上醒来时,眼下两个黑眼圈,开门出去,正好撞上了穿着运动衣出来的乔明屿,对方明显是要去跑步。
“哥哥早上好。”林辞遇先开口。
乔明屿欲言又止,但是本性如此,嘴边的话还是滚了出来。
“怎么,要转变物种去当国宝了?”
这话比直接讽刺她去挖煤好多了。
林辞遇揉揉眼睛,瓮声瓮气:“……没,就是太紧张了,没睡好。”
乔明屿看她的眼神更嫌弃了,说话毫不客气:“什么垃圾心理素质?这还没高考呢,有什么好紧张的?”
林辞遇不计较他这话,脑子嗡嗡的,没见休息多少,倒是很兴奋。
“知道了,哥哥。”林辞遇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说完就先下楼去吃饭了。
乔明屿:“?”
他鼻息哼了一声,“知道个屁。”
骂完也不下楼了,转脚进了游戏房。
林辞遇到了教室,朗朗读书声震耳欲聋,她掏出书包里的作文书放到了傅元瑾桌上。
书是老徐给的,很兢兢业业的在里面挑选了十几篇最佳。
一本书,两人轮流看。
傅元瑾咬着甜豆浆吸管,斜睨她一眼,顿时愣住了,神色一言难尽,迟疑出声,“你……”
林辞遇绷着脸,想起梦里傅元瑾化身蜘蛛精朝她吐丝,还把她变成了黑乎乎的小狗,被蜘蛛丝缠得出不了气的憋闷,气道:“被你吓得!”
傅元瑾轻嗤一声,长腿在桌下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后背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看她,“我是谁?”
翻旧账的意图明显,林辞遇立马缩回了座位,坚决不搭腔。
傅元瑾哼笑了一声,也没穷追不舍的问,扭回头两口吃掉了面包,翻开了桌角的作文书。
这场考试,完全是一场高考模拟,一群同学在教室外排队,金属探测仪查全身,教室广播播放注意事项,就连试卷密封都挑了学生上去签名证明。
八点五十,答题纸发了下来,九点,试卷发了下来。
林辞遇检查完试卷后写名字,先翻到了后面看作文题目,顿时眼前一黑。
‘学历不是敲门砖,是我下不来的高台,是孔乙己脱不下的长衫’,最近的热门话题,戳到了社畜的神经,一周了,热度高居不下。
再回想自己昨晚看的作文范例,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着啊!
林辞遇抬头,看了眼第一排那人圆润的后脑勺,低头答题。
考场很安静,黑板墙上的钟表声都被放大了无数倍,滴滴答答的踩在了一众考生的心上。
两个小时过去,没有人提前交卷,写完的都在检查,像林辞遇这样还在赶作文的实在不多。
直到刺耳的铃声想起,监考老师喊停笔,所有人起立。
答题纸,试卷,草稿纸,一一被收走。
语文考试结束。
林辞遇像是渡了一场劫,身心俱疲。
走廊上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倦鸟归巢后的肆意,三三两两的同学结伴去吃饭。
下午数学考完,上了一场自习课后,走读生回家。
林辞遇照例去烧烤店接林安安。
“他在家呢。”林苗苗把烤串儿给客人端上桌,抽空说了一句。
林辞遇点点头,推开门走了。
她上次厚着脸皮推销,效果显著,最近天气回暖,烧烤店生意很不错。
林辞遇原以为是赵姨在带林安安,没想到却是乔明屿。
大少爷今天罕见的在家,穿着浅白色的家居服坐在地毯上,一条腿曲着,看起来无所事事。
小孩儿板板正正的盘腿坐着,一脸认真。
林辞遇看着那俩搭积木的人有些诧异,脚步一顿,乖巧打招呼,“哥哥好。”
乔明屿赏赐似的瞥她一眼,胡乱的嗯了一声。
不热情,但是相比起第一天见面时的白眼儿,林辞遇已经很满足了,她踩着楼梯要上楼。
“游戏房桌上有卷子,去拿。”乔明屿懒懒的出声,随手捡了一块似的,堵了一个缺口,却偏偏严丝合缝。
什么试卷?
林辞遇不明所以,但笑眯眯的道谢,“好的,谢谢哥哥。”
乔明屿没应,屈指在那白嫩小孩儿脑袋上敲了下,“快点,超时了。”
林安安小朋友,视线在一堆积木块儿里乱晃,急得抿唇。
林辞遇把书包放回房间,按照乔明屿说的,拧开门把手进了游戏房。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虽然小乔阿姨说,如果她想玩儿可以来,但是寄人篱下的分寸感还是要拿捏的,乔明屿对她不算坏,她自然也不该打扰人家的生活。
游戏房空间很大,两台大屏幕的电脑摆在桌上,墙体做了嵌入式,摆了满满一面墙的手办,有大有小,都被玻璃罩罩着,另一侧是投影墙,上面是暂停的两只熊动画片,茶几上还有没吃完的果盘和小鱼仔零食。
林辞遇扫了一眼,没再多看,在电脑桌上找到了他说的试卷。
透明文件袋装着,一模二模三模的各科试卷,姓名一栏写着三个字,乔明屿。
林辞遇:“……”
这就是传说中的嘴硬心软吗?
这次模考,明显比上次周考的题要难上许多,不过也正常,四校联考嘛。
幸运的是,物理部分的那道电路题,是林辞遇偷师学到的,换汤不换药,只是数值和第一小问不同。
考完英语,教室里吵闹声一片,对答案的,呼朋引伴去打球的,结伴去小超市买零食的,老师们忙着阅卷,也顾不上这边的闹哄哄。
林辞遇刚把因考试腾桌子而堆放到后面纸箱里的书搬回来,厕所小分队郑雪说和鹿邑过来了。
“走啊。”鹿邑招呼道。
林辞遇疑惑:“做什么去啊?”
郑雪说:“去看他们打球!傅元瑾上场了!”
林辞遇:“?”
那细胳膊细腿儿好看吗?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好啊!”林辞遇笑吟吟的,与学校里每个青春时的女孩儿一样,围观着一场荷尔蒙运动,欢呼送水递毛巾。
当然,后面两件事她没做,毕竟是要花钱的。
林辞遇一手烤肠,一手奶茶,十分享受。
郑雪说和鹿邑也一样,不过,这俩人比她多买了瓶水。
篮球场上,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好多人,残阳洒在绿茵草地和一张张稚嫩又兴奋的面孔上。
篮球赛还没开始。
林辞遇跟着郑雪说,前面鹿邑打头,硬生生挤了进去。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正在脱校服外套的人。
男生身姿挺拔,肩颈平直,带着少年气,身上的黑色圆领卫衣外,兜头套了一件球衣背心,25号。
林辞遇咬着烤肠,视线在那身影上仔仔细细打转一圈,又慢悠悠的往下,扫过胸膛,滑过腰腹,再往下,停了一瞬,然后落在了踩着球鞋的脚上。
校服裤很宽松,遮住了脚踝。
没看到想看的,视线颇为遗憾的一寸寸的往上挪,却是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林辞遇咬着烤肠的动作一顿,瞬间被心虚感淹没。
他看见了没?
他没看见吧……
傅元瑾看着那视线游离着躲开,心虚得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人,舌尖顶了下腮帮子,无声的吞下了几个字。
小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学历不是敲门砖,是我下不来的高台,是孔乙己脱不下的长衫。来自网络,请勿深究,感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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