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捉虫勿点

唐毅见宋问忽然诡异走开,才?发?现是宋老夫人来了。

想?去寻找宋问的身影,宋问躲在木柱后面道:“站住,不要动。”

唐毅:“……”

宋问说:“你?过去吧。”

唐毅小声道:“你?不见见她吗?”

宋问沉默片刻,说道:“不见了。我不知该怎样和她说话,先?不见的好。”

那边宋老夫人也看见他,朝他欠身示意。

唐毅犹豫了片刻,抬脚走去。

宋老夫人越过他的肩头,往后面看了一眼:“我方才?似乎听见,殿下在同?谁说话?”

唐毅道:“自言自语罢了。老夫人请坐。”

老夫人在他坐下后才?坐下:“殿下不必管老身,尽管忙自己的吧。”

唐毅道:“倒也没什么可忙的。我来这里不过是打发?时间,这里热闹些?。”

老夫人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向他搭话:“殿下,您与他共事?,肯定是了解他的。”

老夫人道:“我先?前?就说,他与我儿长得像,你?们太傅还说不是。我眼睛不好,他才?是老了。”

唐毅顺从的附和道道:“是,太傅不如您看得清楚。”

老夫人:“他肯定是清楚的,就是装糊涂。”

唐毅:“宋太傅不是装糊涂,只是不想?让您空期待一场吧。”

“为何是空期待?我见见我外孙不行吗?”宋老夫人看向门外道,“他不是你?们这里的先?生吗?为什么现在都?不来了?是因为我在所以不来了?”

唐毅对上她的眼神,不知该如何说,实在不忍让这老妇人难道。心道这麻烦的问题应该是宋问的,怎么辗转就丢到了他手上?迟疑的支吾着答道:“不,其实他今日来过了。”

“那他人呢?又走了吗?”宋老夫人激动的站起来道,“他近几日都?住在哪里?他是不是在怪我们苛责他母亲?他是不是过得一点都?不好?”

唐毅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他是在长安认识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遇到了麻烦,于是他就过去帮忙。来书院不过和学生说了两句话,就匆匆走了,不知道您在这里。”

“是吗?”宋老夫人追问道,“殿下说的当?真吗?”

“他对宋太傅与您,都?很是尊敬,怎么会怪你?们呢?”唐毅点头真诚道,“您不必辛苦来这里等他,下次他回来,我就替您转告。”

宋老夫人恍惚道:“好好,他下次回来,您千万要把他留下来。”

宋老夫人觉得自己在这里,怕是打扰了唐毅,让他拘束。既然听说宋问已?经走了,也不会再回来,便起身告辞。

走出来,路过门口,往柱子后面多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忍不住摇头一声轻叹。

宋问从书院出来,在外面一个?人逛了圈。怕林唯衍太久找不到她要担心,就回了侍郎府。

结果听人打听发?现,林唯衍竟然不在侍郎府,跑商业街玩去了。

泱风正在小院里喝酒,前?面是一颗正待开的梅树。

宋问坐到她的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泱风问好道:“先?生。”

宋问:“哪来的酒?”

泱风说:“管事?给我的。说是天冷了,喝壶酒暖暖身子。”

宋问对她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然后一饮而尽。

两人便无言的开始对饮。

泱风有些?失态,连宋问在看她也浑然不觉。

她低垂着脸,手指摩挲着杯沿,瞳孔里倒映出庭院的残景,和某人一样的眼神。

宋问当?下想?起了一个?人,那半张脸与她隐约重叠。

手指一松,酒杯掉了下去。

泱风听见声响,回过神,抬头看她一眼,弯腰捡起酒杯摆到桌上,唤道:“宋先?生?”

这样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加上泱风执意留在侍郎府。

“没事?。”宋问重新?换了个?杯子,对着她玩笑道:“小师妹啊,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喜欢高侍郎?”

泱风一愣,皱眉道:“不,你?这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妙不妙。”宋问看她这反应,心下有些?了然,八成是真的:“你?会这样答,正说明我说的是对的。”

泱风低下头道:“先?生误会了。您这只是猜测。”

宋问按下她的手,正色道:“我不和你?争辩真假,真假你?自己心里有数。若是假的,你?就当?是随便听听。若是真的,我有几句话要劝劝你?,也希望你?认真考虑。”

宋问:“自住进侍郎府里起,我从未见他给过你?半分好脸色。你?也说了,他是个?拿你?当?麻烦的人,说明你?自己是清楚的。或许是他善于隐藏,你?觉得可能吗?总之在我看来,他是不喜欢你?的。恐怕以后也不会。而且,他是个?已?经成亲的人。”

泱风打断她道:“我知道。我没别?的打算。”

“我知道你?是真心,我能看得出来。但是姑娘,真心也不该做错事?。”宋问道,“何必非要逼自己走上一条痛苦的路,何必如此苛责自己。对自己好一点,不成吗?”

泱风一手按在桌上,神情严肃道:“别?说了,宋先?生。我只是觉得他真有危险,所以才?留下来保护。保护他,也是因为师父的遗命。等此事?了结,我就会回去接任门派掌门。他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我心里很清楚,我们是两路人。”

宋问看着她,发?现自己指点江山是个?失礼的行为,低头道:“抱歉。是我逾矩了。只是看见你?,想?到了某个?故人。她犯过一次傻,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我不希望你?走上和他相同?的路。”

泱风:“她是你?很重要的人?”

宋问苦笑道:“其实是一个?,我并不很了解的人。她走的太早了。”

“人总有离分。”泱风给她倒了一杯,“珍重。”

“虽然我这样说很冒昧,可我还是不大能理解。”宋问道,“你?究竟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对你?不好,还比你?大十多岁的男人?”

泱风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宋问:“人是会变的,所以不应该迷恋过去。哪怕他变了,你?也喜欢他吗?”

泱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变了,我也不是迷恋,我只是有些?难以释怀。”

泱风用手指蘸了点酒,然后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泱风道:“是他教我识字的。他告诉我,一个?人读书识字,不是为了学大道理,不识字的也可以做好人。仁义是一个?人的本性?,和品学无关?。可是识字不一样,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见到更多的人,知道更多的事?。文?人识字,就跟我们武人游历一样。”

宋问:“他教你?念书吗?”

“教。”泱风说,“他人是很好的。从不看不起谁,也从不偏袒谁。我对他来说,连妹妹也算不上。他比我大太多了。”

宋问沉默。

“我对他是什么想?法已?不重要。我如今只想?弄清师父的死?因。”泱风顿了顿,端起酒一口闷下:“或许其实我是知道的。”

宋问真的无言以对了,只是觉得一阵心疼。

数日后,刑部尚书一案落下帷幕。证据确凿,他从家中被抓至大理寺关?押。

这官场风雨真是难料,不到半月前?,他们还在风光大婚,京城权贵无不道贺。如今却已?狼狈入狱,人人避之不及。

照先?前?说好的,刑部尚书一案落槌定音,他们就要搬离此处。

宋问荡到高裶的书房外面,想?向他请辞。却听到了两夫妻争吵的声音。

倒不是她真想?听,是说的太响了。而且一句话就说完了重点,这听不听都?一样,于是宋问就继续听了。

“难道你?不要吗?你?来找我,不是要拿这个?吗?”高裶道,“莫非你?想?受我牵连?还是事?到如今,忽然想?与我共患难?”

“高裶!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无情的人!”张夫人哭腔指责道,“我嫁你?的时候,你?甚至还不是刺史,在硖州那些?年,我跟着你?吃过多少苦?我想?这么多年也过去了,我们一定可以走到底,你?却从不顾忌我的感受!你?做这些?事?,怎么对得起我?你?自己想?想?,若不是我,你?能调到京城刑部吗?”

高裶那边沉默片刻,然后道:“是我对不住你?,今生难还。你?若是恨,稍微再等等。”

紧接着东西砸碎了声音,宋问听着像瓷器。

张夫人道:“我的确是恨你?,可是若你?死?了,我就会高兴吗?你?当?我是什么人!”

宋问觉得不好再听了,抱怨也没没什么好听的。于是去外面逛了一圈,再回来书房。

还没走近,就听高裶道:“进来吧,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宋问摸摸眉毛,从门外走出来:“我刚刚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高裶:“非礼勿听。做完了小人,才?来问是不是不够君子?”

宋问告罪道:“那小生先?走一步,不给您添堵了。”

高裶:“她何时离开长安?她究竟什么时候走?”

宋问回过头:“谁?”

高裶:“你?的小师妹。”

“哦……”宋问摸摸耳朵道,“她走不走,你?却来问我,是什么意思?不如我去帮你?叫她?”

高裶看她一眼:“不用这样阴阳怪的说话。既然事?情已?结,你?也赶紧离开我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