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很有钱

宋问一手一个雕制品,左右看了看,难以抉择,便问道:“你选哪个?”

唐毅别开脸:“你自己留着吧。”

“见者有份啊。”宋问道,“而且你也劳苦功高嘛。”

唐毅:“……”

唐毅怒道:“此事与我无关!你自己留着!”

“拿去送礼也是很好的。我知道,你们的同僚们嘛,没事就喜欢摆摆宴。生孩子要摆,娶妾要摆,百日宴要摆,什么都要摆。你能不送礼吗?”宋问将两个都塞到旁边的小箱子里,大度道:“我的也送你了!”

唐毅:“……”

春风楼二楼。

掌柜的目送的宋问等人离去,噔噔冲上二楼,立在一旁问道:“请问客官,哪位叫李洵?”

李洵疑惑转过头。

掌柜的道:“方才走的那位客官说,麻烦您结账。”

李洵:“……”

众学子:“……”

众学子瞠目结舌的望向他。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李洵淡定的继续吃道:“没带银子。身上分文没有。”

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公子……莫不是在玩笑?”

冯文述心眼灵活,最先反应过来,摊开手道:“我这也是,刚放完堂出来,身上分文没有。”

孟为埋怨道:“先生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呢?”

掌柜冷汗涔涔:“殿下似乎不大舒服,他走的急。只说让一位叫李洵的人结账。这……”

李洵继续淡定道:“既然如此。请人去御史府,找我爹来赎我吧。”

张炳成一听,脸色瞬间白了。

御史大夫是谁?掌监察执法。

李伯昭是谁?出了名的廉洁不阿。

他不来自己的麻烦,已经是谢天谢天。

哪还有自己凑上去送死的道理?

如此奢华无度的一餐,叫御史公子请客,不是正是活腻歪了吗?

张炳成立马道:“我来付!谁也不用与我客气。哪有让小辈付钱的道理?这顿,算是我请。”

掌柜道:“可……那位客官交代了,您是他的贵客,决计不能让您付钱的。”

李洵擦擦嘴站起来:“还是去我家拿的。这点银子……大概是有的。”

“不不不!”张炳成按住他道,“我请,我请。”

掌柜又道:“不敢不敢。”

张炳成怒然拍桌:“管你敢不敢,我说了我请!”

赵主簿也知事情严重:“大家不必冲动,不要伤了和气。这顿饭……原本就该是老爷请。宋先生为百姓出了良策,老爷爱才惜才,想感谢他,所以才来赴宴。这原本就是老爷的本意嘛。”

张炳成吐出一口气道:“不错不错。”

起码名声先给挣住了。

张炳成朝他套近乎:“贤侄啊……”

冯文述这猴精一拍脑袋道:“我险些给忘了!院长说今日要亲自给我们授课的。这可跑不得。快快快,都别吃了!还要回一趟书院,赶不及就要宵禁了。”

梁仲彦收到他眼神示意,拍着手站起来,拍掉旁边孟为的筷子道:“还吃?这时辰已经不早了。还不快走!”

其余学子纷纷放下碗筷,起身。

李洵出列,朝他致谢道:“如此多谢张县令款待。”

其余学子也跟着齐声道:“劳县令破费了。”

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一群人携手散席,酒桌顷刻便空。

张炳成仍旧呆坐在原地,和赵主簿面面相觑。

款待?

破费?

人已离去。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总不会……

赵主簿终于回过神来,拍桌,心道:“着道了!”

好他的宋问!

好大的胆子!

他是万万没想过这种可能的。

这长安城里,竟然还有敢这样诓骗他们的人。

这宋问不过一介商贾之后,初来京城,不敢相信有这样的胆量。

是以他虽然觉着奇怪,却不曾放在心上。

赵主簿偏头看了眼张炳成,不知道他回过味来没有。

也在迟疑要不要告诉他。

多是他们坑人。怕是第一次,被人坑了。

还偏偏,说不出别的话来。

张炳成问:“多少银子?”

掌柜:“五百二十一两。这零头免了,五百二十两。”

张炳成:“什么?!”

不多不多。

也就他十年的俸禄而已。

虽然他不是靠俸禄过活的。

张炳成白眼一翻,几欲晕倒。

赵主簿在后面也是抽了口气。心道还好没叫御史公知道。

一顿饭吃它个五百多两,陛下都没有这样的排场。

外间传出去,他们是有口难言。

只是……

张炳成抖着手道:“你哪来那么贵的菜?你春风楼这是什么?欺客吗?你看清楚我是何人!”

“不敢不敢啊。”掌柜的低下头快速道,“只是,那客官还拿走了我镇风水的两座木雕,他说也算在账上。那雕品,出自名家之手,选材,雕工,那都是上佳。有价无市啊。”

“宋问……”张炳成咬牙,“好他个宋问!”

走出春风楼的几位,各个眉飞色舞。

孟为摸着肚子大笑道:“早知道是那张县令付银子,我就该多点它几道菜!我还能吃!”

几位学子纷纷附和:“我能再多吃一顿,吃撑了不怕。”

赵恒:“难怪先生总叫我们快吃快吃,多吃多吃。可我还颇为忐忑。”

冯文述见好友有些沉默,靠过去问道:“李兄,怎么?”

“为何先生要得罪张县令呢?”李洵蹙眉,不得其解道:“他似乎并不在意,得罪他的后果。”

冯文述也是困惑道:“这长安城之中,谁敢得罪国师?有的是叫人死无其所的法子。怎样说张县令也是国师的远亲,几次三番,倒觉得他是故意的。”

马车内,唐毅也在问宋问这个问题。

“就是我不得罪他,他也讨厌我。何况我就想知道,他能对我做什么。”宋问笑道,“看他是能给我下咒,还是能让恶鬼附我的身了。”

唐毅:“要人死,多的是办法。何况你一无官职,二无家世,谁给你的这信心?”

宋问:“嗯?自然是因为有恃无恐咯。”

唐毅:“你恃什么?”

宋问耸肩道:“我是人啊。”

唐毅翻了个白眼,不欲和她说话。

宋问哈哈笑道:“我是人,自然是恃才咯。没听说过恃才傲物吗?”

唐毅道:“恃才傲物的人大都死的早。三国许攸,西汉杨辉,你想做哪个?”

宋问打开折扇朝他笑道:“我可是打定了主意,要抱殿下大腿的。你总不能踹开我吧?”

唐毅哼道:“我为何要让你抱?”

“我有钱呀!”宋问理所当然道,“我非常有钱!”

唐毅挑眉。

宋问嘿嘿笑道:“先前,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之前,我找主簿,以一千两,在未来的商业街上,买了十六间商铺十年的租用期。他还送了我十多个空余的摊铺。等那边建设起来了,我就用五千两一年的价格全数转租出去。转眼间,我就可以赚四千两。明年,我再提个一番价,就能赚到一万两,乃至更多。十年之后,我就有赚了九万四千两!”

宋问搓着手,越想越高兴,仰头大笑道:“我父亲在江浙做一辈子的生意,恐怕也赚不到我这笔钱!”

唐毅看着她,又一次生出此人有病的想法,哼了一声道:“转眼你就想赚个一百番?你觉得会有人买吗?你知道什么叫做,痴人说梦吗?”

这想赚钱的心,也未免太狠了。

宋问拍手笑道:“哈哈,殿下,您不知道房地产的魅力。只要是有钱赚的,就一定有人租。这行商嘛,历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唐毅摇摇头道:“别说你父亲。我一辈子,也赚不到,一万两。”

宋问:“这我是知道的。但我父亲,一万两还是有的。”

唐毅朝她一瞪。

宋问赔笑道:“我可以借你嘛,我会赚钱啊。你可以跟着我买买买,我保管你赚钱。”

唐毅断然拒绝:“不必了。”

宋问凑过去道:“殿下啊。根据马太效应。有钱的人,会越来越有钱,而穷人,会越来越穷。譬如说殿下您。我先前去您府中看的时候。啧啧啧,那是真穷呀。一点都没有您身份的尊贵感。”

唐毅怒道:“我不认识什么叫马太的人!我也不认为他说的是对的!我府中是素朴!素朴!”

“成成成,素朴。所以我现在想劝您奢华起来。”宋问安抚道,“殿下啊殿下。你那么素朴,当真不考虑考虑?我又不收您银子。”

唐毅被她气乐了。

前面马车停下,已是到了王府。

唐毅率先下去,将人甩在身后。

“殿下~殿下哟~”宋问笑哈哈的追去,“殿下——!”

唐毅回头,指着她道:“你回去!闻乐,送他回去!”

宋问扬手:“回见!下次见啊殿下!”

唐毅脚底下一个趔趄。

不。

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