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上给她带来了一项新的决定。安拿出所有她收集到的有关索耶以及有关她的射击案的资料,将它们整齐地堆在餐桌上。今天早上醒来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决定,要使自己恢复正常生活的惟一方法就是把恐吓她的那个人或好几个人找出来。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克伦的关系毁于一个善于模仿他人声音的某个狡猾的坏蛋手中。
安把大卫的黑板从他的房间拖出来,靠在厨房的柜台上。她不停地从早上工作到下午,只要任何一个细节跳上眼前,或是发现案子中的任何漏洞,她就立刻记在黑板上。其中所出现最大的破绽是关于彼得·陈的背景资料。因为他除了违规停车的罚单之外并没有任何前科,他们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所以他们到底要如何找出他的下落呢?他再也不住在韩德森大道了,然而有没有离开那个区域却大有问题。他毕竟太年轻了,无法离开社区中的家人和亲友,而且他又是个中国人。安非常了解家庭在大多数中国人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摸着下巴,安迅速把笔记重新再看一遍。有人查出彼得·陈曾经有一段时间在长堤州立大学修习化学。但档案里的笔记指出,那间大学提供给他们的所有资料全都牛头不对马嘴。难怪,安一边想着,一边研究注册组传来的传真资料。有嫌疑的学生叫彼得·陈;没错,但那是另一个彼得·陈。他们查询的当时,只拥有彼得·陈的姓名而没有他的出生年月日。学校记录上的出生日期和这个彼得·陈的出生日期不同,而诺亚·亚伯拉罕在他以为拿到正确的资料后,也没想到再与学校联络。
瞄了一下时钟,安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日。周末注册组根本不会有人在。安突然灵光一闪,拿起电话筒拨给查号台。
“请帮我查长堤大学教务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安告诉接线生。
打了七通电话都没人接之后,安打到电脑实验室。这一次终于有人接了。
她连忙问道,教务主任是不是住在校园里或学校附近。接电话的学生告诉安,他是住在学校附近。于是安告诉这个学生,她是缓刑监护员,她有关于某个学生非常要紧的事情必须和教务主任商量。这个男生同意去教务主任家里找他,请他立即回电话给安。
安等待着,手指不停地拍打着厨房的桌子。
十五分钟之后,电话响了。安立刻抓起电话。
那声音说:“叫大卫来听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是她丈夫的声音,但是安不再受骗了。
“索耶,如果是你,你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安坚强地说:“下一次你再接近我五英尺之内,我一定轰掉你他妈的脑袋!”
她停了一下,凝神屏气地听着,听到电话那头有些奇怪的声音,但无法确定那是什么,某种卡嗒卡嗒的杂音。
“你不准备讲话了,对不?你只想一直不断地打来。不管你是谁,你永远都不会得逞的。”这一次安并没有等他挂上电话,就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如果那不是汉克,而且某个笨蛋想骚扰她的安宁,她是不会满足他的!她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只要一听到那个声音,她就干脆把电话挂掉。一旦对方知道安不再上当,这个游戏也就结束了。
几分钟之后,教务主任打电话来。安试图说服他去办公室查出学校电脑记忆库里有关彼得·陈的电脑资料。
“不必如此。”这个男人说,“我的电脑和学校的电脑网路连线,等一下,看看我能找到什么。”他没挂断,把电话搁着,安听到电脑键盘的敲击声。一分钟后,他又拿起电话。
“彼得·陈是个非常普通的名字。你知道吗,这里有好多人姓陈。但我们当然很愿意在警方打电话来时尽量合作。请稍等一下,”他又说了一遍。
“我想我找到了。”他喋喋不休地念着彼得·陈的身体特征和出生日期。安拿着牌照记录加以核对。
“要我把他完整的学生记录档案通通传真给你吗?”
“太棒了!”安说。
“我必须传真到合法的机构,卡莱尔夫人。你也了解吧,不是吗?”
“没问题。”安说,并给他缓刑部门的传真号码,最后深深地向他致谢。安一挂上电话,就立刻抓起她的夹克,并把她的贝勒塔手枪放入皮包里,然后就出门了。
星期日傍晚,四零五号高速公路往杭廷顿海滩方向的交通流量不大,所以安飞快地开着车子。检查一下地图和她记在黄色便笺上的几个地址后,她从海滩林荫大道出口下去,寻找那条十字路口。最后她找到了,便开始留心门牌号码。根据学校的资料,彼得·陈的叔叔住在这里。
这是一幢小而整洁的房子,草坪也剪得很整齐。安敲了门,等了一会儿,并到后院四处看了一下,最后只好离开。车道上堆了好几天的报纸。他们一定出远门了。
下一站是彼得·陈申请进入大学时的保证人的住处。至少有人来应门了,不过他却不是中国人,而且声称他从来没有听过彼得·陈这个人。新的房客,安判断。
在四英里外的罗唐多海滩停了一下,安再度回到杭廷顿海滩,并重新查阅她的地图。在所有已经查访过的地点当中,橘林大道一八四五号应该是其中最没有希望的;那是彼得·陈双亲的住处,这个男孩不太可能藏在那儿。
当她开车经过一幢幢价值三四十万美元左邻右舍的房子时,她禁不住想,这三个卷进非法活动的男孩真是暴珍天物。不像低所得内城区里的小孩,他们得天独厚:美好的家园、良好的家庭,而且还有钱念大学。彼得·陈在长堤州立大学的学业成绩显示出他是个极为杰出的学生。为什么一个如此聪明的孩子会视这一切有如敝屣?
她叩了叩前门等着。一个年龄不大的中国小孩把门稍微打开,并往外窥视。他看起来好小,以至于安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有十岁,但是多看几眼之后,安认为他起码有十四或十五岁。
“嗨!”她说,“我有事情要找彼得谈一下。你是不是他弟弟?”
“他现在都不住在这儿了。”
“我知道。”安说道,“你的父母在家吗?”
“不在。”
“那你知不知道彼得可能会暂时住在哪儿呢?”
“他现在住在凡翠拉。”这个男孩看了身后一眼,又把门拉得几乎关了起来,以至于安除了看到一点点他的脸之外,其它什么也看不到。
“那是不是在韩德森大道?他的地址是不是在韩德森路?”
“没错!”这个男孩很有礼貌地回答着,“你有什么事吗?”
安失望地叹口气。
“没什么。”她说,走下台阶,钻进车子,准备离开。
她打开地图灯寻找下一个停车地点,突然有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前窗的布慢在移动。好啊——她说,发动引擎,安慢慢地驶到街尾停好车,然后她又走到前门,再度敲门。这里可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同一个小男孩又来应门。
“很抱歉又来打扰你!”安说,“但是我在史丹福大学的奖学金基金会工作,你哥哥获得了全额奖学金,但是我们一直找不到他。”
门开了一英寸,她很快和这个小男孩的目光接触,在他还没有发觉到之前迅速地把脚伸进门内。
“真的很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们有我们的规矩。若是一直找不到人,过了一定期限之后,奖学金的资格就会被取消,颁给另一个人。”
安看着这个男孩的脸,他快要上当了。她偷偷地把手放进皮包内,摸到她的手枪。
“当然啦!史丹福是一所声望很高的学校。”
“彼得,”她听见这个男孩叫着,从门口消失。
“你拿到史丹福大学的奖学金了!”
这就对了。
安把门踢开,从皮包里猛然掏出她的贝勒塔。
“躺下!”他对那男孩喊,同时看到后面有一个黑影。
“快!”她大叫,快速前进,并把这个男孩推倒在地。
“彼得·陈,你被捕了。如果你敢动一根汗毛,我就开枪射杀你。我说真的,我想都不会想就会把你杀了。”
一位英俊壮健的青年从阴影中走出来,双手高举过头。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他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安。
她穿着李维牛仔裤和一件厚棉布夹克,看起来简直更像是盖斯牛仔裤的模特儿,而不是一位警察。
这位年轻人极为冷静,前额甚至连一滴冷汗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刚淋过浴那般轻松自在。他注视着上了膛的枪口,眼神投射出一抹冷冷的蔑视与优越感。虽然双手高举过头,彼得·陈依旧想摆出优雅的笑容。
“我想你可以说,我是你最不想见到的梦魇。”安一边说,一边抓着他的手腕,并把他推向门口。
“你?”彼得·陈说。他认出她了。
“你是那个缓刑监护员,不是吗?那个被射杀的?”然后他笑了,“条子都到哪儿去了?”
“星期日晚上放假。”安说,她的枪抵住他的背。彼得·陈冷酷得像北极刮来的风,而她却浑身都湿透了:衬衫、长裤、头发、身体的每一英寸肌肤都汗如雨下。她简直有点害怕枪会不小心滑掉。在她的犯人面前来回巡逡之后,安解下了他的腰带带扣。
“不,彼得,”她靠近他的脸轻声说:“我不是要和你口交。”然后她猛力抽他的皮带,把他转过身,双手交叉在身后,用皮带牢牢地绑住。
离开之前,她转身对他的弟弟柔声说:“你叫什么名字,小弟?”
“西恩。”他温驯地回答:“你要把我哥哥关进监狱,是不是?你骗我上当。”
“西恩,你去打电话给爸爸和妈妈,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说你哥哥因为制造和贩卖麻醉药被下令逮捕,他会被关进凡翠拉郡拘留所。他们可以打电话到那里,不然彼得在几个小时内也会打电话给他们。好不好?你能把这些事情全都记起来吗?”
“他没有真的获得奖学金,对不对?”这个小男孩说道,避开他哥哥严厉的注视。
“当然没有,白痴!”彼得厉声说道。
安用膝盖撞击彼得的背,然后转过头对他的弟弟说:“西恩,听我说。你才是以后会获得奖学金的人。要从今夜这里发生的事学到某些教训。你将来赚钱要赚得光明正大。我相信你父母也是这样赚钱的。你听清楚了吗?”
“是的。”他垂头丧气地说。一秒钟后,他变得既兴奋又活泼,“彼得,如果你进了监狱,你的Lexus轿车可不可以给我?那真是太棒了!”
彼得·陈没有回答。
“小孩子!”安说,把彼得推出前门。永远不要认真地对小孩子说道理。彼得的弟弟有兴趣的只是他的车子。
回警察局的路上,安试着让她的犯人开口说话。可是他太聪明了。他一言不发地坐着,脸孔好似花岗岩般冷峻。为了掩饰自己,她拿起放在皮夹子中的卡片,把上面所写的有关他可以保持缄默的权利念给他听。就她目前所知,当缓刑监护员的优点之一就是拥有完全的羁押权,不必轮班,或穿着难看的制服到处巡逻。
等红灯时,她打量着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修剪得很整齐,每一绺都落在正确的位置上,眼皮底下是聪明而刚毅不屈的眼睛。他穿着非常昂贵的丝质衬衫和宽松长裤,除了遮住纽扣和领口上手工缝制的花边之外,全都是黑色的,右耳上戴了一颗至少两克拉的钻石耳环。他是一个极为英俊而又自信的青年,不像他们在监狱里所常见到的那种类型的家伙。
“你到长堤多久了?”安问道,想他也许不肯回答与案子相关的问题,但有可能会被诱哄因而愿意闲聊一下。
但他的头动也不动,只用眼睛盯着安。她可以看到他嘴里红润而且平滑的舌头滑过齿间。安无可奈何地颤抖着。彼得·陈是个好看的家伙而且也许很聪明,但却心怀恶意,非常生气。她可以感觉得到,甚至可以闻得到。这不是她那天晚上一开枪就在她的走廊里把大便拉到地板上的那个男人。安相信就算她把枪抵住他的耳朵,他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不过彼得·陈却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切掉某个可怜女孩手指的人。那女孩到底做了什么?安纳闷着,感到一股邪恶之气从邻座的年轻人身上散发过来。她是否无意中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冒犯了他的男性尊严?他是否就为了这样的事就无缘无故切掉她的手指?
接下来的行程就在沉默中度过。
安没有先行电话回报,她想带着她的犯人一起走迸凡翠拉警局。她的父亲会以她为荣的。
但安的隆重登场与她心中所期待的却有出入。里德和威塔克都出外勤去了;诺亚·亚伯拉罕则已经回家;局子里惟一穿制服的警员是那个代理值班警官,一个因腿受伤而改坐办公桌工作的摩托车警察。安以前从未见过他。
她把彼得·陈交给他,把这项羁押的法律地位与性质向他说明,然后就步出警察局,没有得到任何人拍拍她的背或给她一句小小的赞美。
安告诉自己,这种情形惟一的好处就是,至少她不用听汤米·里德的长篇大论,说她那样做是如何危险和莽撞。此外,重要的是,她已达成任务了。
“一个人?你自己一个人去那里?”克伦·霍普金斯叫道。她一到家,他的电话就来了。
“他很可能杀了你。”
“克伦,”安说道,“已经事过境迁了,还谈这个有什么用。最近发生了这些事,我得把自己完全投入工作里;而且,既然所有事情我都能死里逃生,我相信我一定比彼得·陈还要长命。”
“他有没有说什么?”
“我原先也是抱着这种希望。”安说道,“如果你愿意和他谈条件,或许他会一开尊口。这个家伙很冷漠,克伦。如果要我和人打赌这三个人之中谁最暴力,我认为一定是陈。如果有人切断了某个女孩的手指,那很可能就是他干的。”
克伦沉默了。
“我想见见你,安。”最后他终于说道,“我很关心昨晚的事,你跑出房子的那个样子。”
“不行!”安说道,“大卫随时会从魔术山回来。”
“你是不是为了什么事生我的气?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
“不,不!”安很快说道,“我只是觉得不太舒服罢了。听着,克伦,你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说真的。你说索耶与汉克相似有可能是真的。”
“你告诉过其他人吗?”他的声音低沉,“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你应该通知侦办本案的警员,甚至让公路巡警队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安一股脑儿坐在沙发上。
“那不算什么,克伦!”她说,“索耶的案子愈来愈有头绪,所以……”然后她突然想到德韦修和他交给她的信封。她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
“审判进行得如何了?德韦修那件案子?”
“看起来还蛮顺利的。”他很有自信地回答,“被告已经辩论完毕了,星期一陪审团就开始慎重讨论。你怎么会问到这件事呢?”
“前几天他打了一通电话给我,说想见我。”
“哦,真的啊?他为什么想见你?”克伦轻蔑地问道。
“我想我让他产生一种以为我是他的同志之类的印象。”安笑道,“很有趣吧?”
“不要再去那里了。”克伦生气地说,“我说真的。德韦修非常狡猾。他是个他妈的禽兽,一个杀人凶手!看在老天爷分上!”
“嘿!别那么激动嘛!”她说。她原本想告诉他德韦修宣称自己无辜的事,但知道这只会使他更生气,所以就没有提起这件事。
“他还在拘留所里呢!你没忘了吗?”
“离他远一点就对啦!”他厉声说道。
“我明天再和你连络。”安说道,“我想我已经听到大卫在门口的声音了。”
星期一上午,安拿起放在办公桌的档案夹,准备去参加一个判决听证会时,忽然看到了兰迪·德韦修交给她的那个信封。她答应过他,要将他的工作时间表上的日期与犯案日期核对,但她忘了这么做。出自无所事事的好奇心,她将信封打开,开始核对日期。
“哦!我的天……”
就在这里,白纸黑字写着:伊丝黛尔·萨默被强暴的那一天,兰迪·德韦修一直在工作。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个错误。安瞄一下她的表。她只剩十五分钟了。但是她一定要把它查清楚。她打电话到那家公司,却打不通。
于是她检查信封上的地址,看见那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寄发的。安便打到查号台询问它的电话号码,一接通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表明她的身份,并说明为什么这件事情关系重大。
“这个嘛!我们只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一个中年妇女答道,“前些日子那家录影带贩卖公司宣告倒闭了。”
安推断这就是德韦修原先未能与这家公司联络上的原因。
“但你显然有那家公司的员工记录。听好,我一定要查清楚那个男人在某一个特定的日期有没有去上班。”
这位女士要安在线上等,几分钟之后她又回来,“根据工作时间表显示,他那一天一直都在工作。”
“这一定搞错了!”安说道,“他可能是在上班之后又离开了,不过没有人要他打卡完毕以后才下班。”
“这不太可能。”这位女士笑着道:“他们的老板荷包看得很紧,我的意思是说,虽然他们公司现在垮掉了,但即使在他们公司还没有发生困难以前,他们对许多事都斤斤计较。我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没去上班,谁也拿不到薪水。员工们午餐休息时公司也不肯付薪水的,甚至连一般规定的喝咖啡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下子可好了!”安被这新发展所苦恼。克伦拼命要让这个男人定罪,她最好维持现状,别节外生枝。
“他们现在在接受劳工局的调查,因为一些员工提出控诉。”这位女士继续说道,“无论如何,他们都用打卡机。德韦修先生早上八点上班打卡,下午五点下班打卡。他是一位临时工,完全是以工作时间计酬。”
安仍然无法相信。随即想起伊丝黛尔是在下午三点被强暴的。
“午餐时间呢?他有可能花了很长的时间出去吃午餐。”
“不可能!”这位女士说道,“他没有打卡出去吃午餐。大多数低级工人从来没有午餐休息时间。他们通常只是在外面的货车上吃个三明治之类的东西而已。如我刚才向你说的,他们午餐休息时间公司也不肯付薪水的。”
一定会有个合理的解释,安想。
“他是否自己一个人在某处工作,譬如可能是在后面的储藏室里啊!在那个地方,他可以溜出去而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这女人又推翻了这种想法,“根据档案资料显示,德韦修先生和其他所有工人一起在仓库里工作。这家公司经手二手货的录影带。他们让按日计酬的劳工把录影带盒子拆开,清洁过后再把它放在架子上。这就是德韦修先生被雇用所该做的工作。”
安谢过这位女士的帮助后,匆匆绕过隔间,走到克劳黛的办公室。
“我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要告诉你,但我现在必须立刻赶到法院去。你中午的时候有空吗?”
“现在就告诉我。”克劳黛好奇心大起。
“现在不行。”安说道急忙走出办公室之后,沿着走廊跑过去,前往法院。
由于安的迟到,她该出庭的案子在她出现时已经被重新排在下午时间表的最后面。他们已经进行程序完毕了。布尔史东姆法官瞪着她,对方律师也是。由于不知道其它案件会多快就结束,所以她必须留在法庭上等。如果她离开,而在他们再次宣布本案开庭时她又不在,事情就不妙了。
坐在公设律师旁边,安开始想着兰迪·德韦修。他们即将定罪的是个无辜的人吗?关于那案子,她并不知道其它任何事可以支持她这样的假设。但她没有时间去阅读每一份文件。于是她集中注意力在德韦修的犯罪记录、他的心理状态资料以及任何会将他和杀人连上关系而加重其刑责的条件上。
即使克伦企图说服陪审团,但却缺乏明确的身份证明。安知道强暴犯在头上套了一副丝袜面罩,而被害人也仅仅根据身高和体重提出概括性的身份描述。而他又戴了保险套,所以无法找到精液。随着警方的科技日渐复杂,罪犯也更加狡猾。犯罪公诉单位发现越来越多的强暴犯使用保险套。他们知道将精液射入被害人体内,有可能就是使自己被定罪的关键。精液是体液的一种,可以作为基因指纹的鉴定。
就她所知,检方的所有证据落在德韦修持有被害人的所有物这件事实上头。安困惑地摇摇头,完全忽视了法庭内正在进行的案子。她问着自己,兰迪·德韦修会不会只是个小偷而已,仅仅偷了那些东西?或者有可能是那位真正的强暴犯丢了那些东西,而被德韦修捡到。
“卡莱尔夫人,”法官说道,“你愿陈述贵机关在这件审判中的立场吗?”
安抬起头,开始匆忙翻阅她的笔记。她是如此专注在思绪中,甚至没有听到他们宣布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