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的大雾真是健康最大的敌人。
我看了看我的朋友,他依然精神高昂,好像丝毫没有倦意一般。
“华生,我们有很久没有做这样随性惬意的旅行了,偶尔离开伦敦到乡下走走也是不错的。”
“天色晚了,我们得早找地方住下。”我提醒他。
“再向前走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就是克兰斯维尔庄园了,我们可以在那里借宿一宿,快些走吧,华生,我可不想天黑后还在荒郊野外瞎转悠。”
我挥舞着手杖,竭力想要赶上我的朋友,可我的朋友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然大踏步地向前走着。
渐渐地,我和我的朋友拉开了距离,浓雾笼罩了我的四周,我感到周身冰冷,双腿早已僵直,迈都迈不动了。我停在原地,手不知不觉地抓紧了那灌铅的手杖,四周依然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什么也看不见。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些怀念起了南亚次大陆那温暖祥和的阳光。
这该死的大雾!
突然,我觉得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我虽然看不见,却依稀听出了一些动静——那东西好像在悄悄地靠近我。
我开始后悔没带手枪来,我用双手抓起手杖,在原地戒备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我也不知道在那里立了多久,可那东西却一动也不动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敏锐的听觉了。
也许真的是我神经过敏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像箭一般蹿到我面前,我连它是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被狠狠地撞倒在地上,我脸朝下,嘴里进了一大块泥。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僵硬的双腿一点也不听使唤。
该死!这时我已经能听见那怪物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重重地踩在枯叶上那“沙沙”的脚步声。
我侧过头,想要看清楚那怪物什么模样,谁知脑后却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发现我朋友那冷漠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关切的神色,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我扭头想看清四周,可不知怎么,我的头好像要裂开一般,根本无法移动。
“华生,你真是命大,要是我们晚来一分钟,你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我?”我摸着自己的头说。
“是吸血鬼,先生,是可怕的吸血鬼!”一个大个子的男人说。
这时我才发现身旁还有另一个人。
“先生,你好,我叫山姆,山姆·霍克,是克兰斯维尔庄园的马夫。”大个子男人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把我扶起来。
“谢谢。”我呻吟着,勉强站了起来,“我叫约翰·华生,这位是我的朋友——”
“什么?”霍克惊奇地嚷道,“你就是那个约翰·华生医生——《福尔摩斯探案》的作者?”
不等我回答,他又毕恭毕敬地转向我的朋友说:“那你一定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了——那位伟大的侦探。”
我的朋友微微抬了抬他的帽子。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福尔摩斯的?”我喃喃道。
“华生,这可都是那些廉价并充斥着无聊戏剧性场面的冒险故事的功劳。”我的朋友冷冷地说。
由于头痛,我并没有去计较他对于那些作品的讥讽。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问。
“我发现你走失后就停下来到处找你,这时我遇见了霍克,他正驾着马车,他告诉我这里有可怕的吸血鬼出没,最好不要傍晚时分一个人在外面闲逛。于是我请求他和我一起找你。幸好我发现了我来时的足迹,循着足迹回到了你我走散的地方,然后我就在旁边的树丛里发现了你。”
“你看清袭击我的究竟是什么怪物了吗?”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说:“雾太浓了,我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于是我大喝了一声,那身影似乎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在浓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一定是吸血鬼,先生们,是吸血鬼。”霍克充满恐惧地说。
“吸血鬼?”我说,“那是不可能的。”
“不,华生医生,你一定不知道克兰斯维尔家族的‘魔鬼契约’吧。”
“什么‘魔鬼契约’?”
“传说克兰斯维尔家族的一位祖先——约翰·克兰斯维尔伯爵——是一个极度贪图财富和权力的人,他企图长生不死,永远拥有自己的财富和权力,于是他和魔鬼定下了一个可怕的契约。他以七个纯洁少女的祭礼为代价向魔鬼换取长生不死的秘药。”
“哦,那位伯爵真的长生不死了吗?”福尔摩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他是变得长生不死了,可是他却成了吸血鬼,”霍克缩着脖子说,“没人能在和魔鬼的交易中占到便宜。”
福尔摩斯轻轻吹了声口哨。
“三百年来那可怕的怪物一直在克兰斯维尔庄园附近徘徊,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吸血鬼是克兰斯维尔家族可怕的梦魇。现在那怪物果然又现身了,我必须报告夫人才行。
“对了,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医生,请和我一起去克兰斯维尔庄园吧,我想夫人会很高兴见到伦敦来的大侦探。事实上,夫人一直是《海滨》杂志忠实的读者,福尔摩斯先生那些惊心动魄的探案故事都是夫人讲给我听的——夫人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女士,对我们这样的下人真是亲如家人。”
福尔摩斯和霍克搀扶着我走到霍克的马车里。马车在浓浓的大雾中前进。我转向我的朋友,说:“你认为那是吸血鬼吗?”
“我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在没有得到可靠的线索之前,我怎么知道那到底是吸血鬼还是一个拦路匪呢?华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寻线索,有了线索,才有真相。不过我相信,这个事件将会非常有趣。”
“有趣?”我有些不满地说。
“是的,非常……非常有趣。”我的朋友将脸转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克兰斯维尔庄园是一座古老的宅子,那饱经沧桑的石墙大概早在诺曼征服时就矗立在那里了。透过大雾,可以隐约看到一根根手腕般粗细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石墙,冷不丁看上去好像一条条可怕的毒蛇一样,随时会扑过来咬你一口,令人不寒而栗。
“我可不喜欢这座宅子。”我小声地说。
“这可是传说中吸血鬼出没的理想之地啊,”我的朋友仿佛兴致很高,他环顾着四周,“终日被大雾笼罩,鲜见阳光,还有古老的城堡,华生,你说呢?”
“我可不希望碰上那可怕的怪物。”我对刚刚的惊险遭遇还心有余悸。
霍克带我们走进一间宽敞的中央大厅,里面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腐气。
“请你们稍候,我这就去通报夫人。”
我好奇地打量四周,发现这屋子的构造装饰大概从它建成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改变过,在样式陈旧的壁炉上的墙面上挂着很多油画肖像,大概都是这古堡的历代主人吧。我的目光被其中的一幅画吸引了,画中的男子穿着一身骑士铠甲,可是双眼却放射出邪恶、贪婪的目光,此刻那画中人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令我感到很不舒服。我扭过头,不再看那幅画,这时我发现福尔摩斯也在紧紧地盯着那幅画看。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们身后响起。
“欢迎伦敦来的大侦探光临寒舍。”
我们忙转过身去,只见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士正站在我们身后,她有着一头浓密的金发,身材苗条,一双蔚蓝的大眼睛透着聪颖的光,身上不由自主地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我的朋友颇具骑士风度地弯腰深鞠一躬,我也忙着照做。“我是乔治·克林格,这位是拙荆珍妮·克林格。”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上前来,他面色苍白,相貌英俊,有一种天生的贵族气质。
“这位想必就是闻名遐迩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了。”说着他向我的朋友伸出了右手,福尔摩斯和他寒暄一番,接着他又转向我说,“这位一定就是约翰·华生医生了,我和拙荆都很喜欢看你写的小说。”
我受宠若惊,忙不迭地向克林格夫妇表示自己的谢意。
“啊,请原谅我的无礼,两位远道而来,一定饿坏了吧,请赏光与我们共进晚餐如何?”克林格先生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福尔摩斯和我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这宅子虽大,可除了克林格夫妇和刚才我们所见的马车夫霍克以外,就只有管家费尔曼夫妇以及他们的女儿玛丽,所以看上去显得格外冷清。
餐桌上,克林格夫人请福尔摩斯讲讲他的探案故事,福尔摩斯以自己不擅长讲故事为由婉拒了这一邀请,却要我来代他讲。于是在餐桌上我一刻也不得闲,一连讲了好几个福尔摩斯的探案故事。
“这真是太精彩了,华生医生。”克林格夫人不由得赞叹道。
“听说今天华生医生被那怪物袭击了?”克林格先生把话题转到了我的惊险遭遇上。
“天哪,一定是那可怕的怪物,它纠缠我们克兰斯维尔家已经整整三百年了!”克林格夫人的脸色倏地变白了。
“这件事我已经听霍克说过了,”福尔摩斯放下刀叉,说,“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袭击华生的究竟是什么,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事,请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查明此事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福尔摩斯先生,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克林格夫人一脸宽慰地说道。
“那么,在以前有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呢?”
克林格夫人摇摇头,说:“我小的时候常听我父亲讲克兰斯维尔吸血鬼的故事,他说那吸血鬼每隔五十年就会来取一位克兰斯维尔人的性命,天哪,那真是可怕!”
“这是怎么一回事?”福尔摩斯眉头紧锁。
“我父亲告诉我那是家族的梦魇,五十年前,他的一位兄长——他说他叫乔治,被吸血鬼夺去了性命,那时我父亲还很小,大概只有几岁,这是我祖父亲口告诉他的。”
“那位……乔治·克兰斯维尔先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知道详细的情况吗?”
克林格夫人摇摇头,说:“我也是听我那已故的父亲说的,可那时他也只有几岁,后来我祖父又严禁家人谈论此事,所以我们都不太清楚详情,只知道我那可怜的叔叔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孤身走进庄园后的墓地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大约一个星期后,人们在树林里发现了他面目全非的尸体,血流得到处都是,喉咙早已被撕裂,天哪,这一定是魔鬼的诅咒!”
“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福尔摩斯手指相抵,陷入了沉思之中。
“掐指算来从那时起到现在正好是五十年,本来我很害怕这个,想暂时去伦敦避一避,可乔治说那只不过是乡间的迷信而已——我那可怜的叔叔很可能是被强盗杀死的——于是我就留在了克兰斯维尔庄园,可没想到今天却让华生医生碰上了那可怕的怪物,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克林格夫人瑟瑟发抖。
“珍妮,请相信福尔摩斯先生和华生医生一定能妥善地解决这件事,他们毕竟是整个大不列颠最优秀的侦探,我们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克林格先生温柔地说。
我回应以一个轻松的微笑,那位可怜的女士在我们的安慰下看上去好了一些。可是没有想到就在今天晚上可怕而悲惨的事竟真的发生了!
晚餐后克林格夫人把我们带到二楼,给了我们一人一间温暖舒适的房间。我累坏了,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的大脑一片混沌,四肢好像也不听使唤似的,我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忙下床打开门。
“华生医生,不得了啦,你快来看看吧,是、是吸血鬼,上帝啊,真是魔鬼的诅咒!”霍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脸惊恐的表情。
“冷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吸血鬼……吸血鬼又来了……医生,这……这真是太恐怖了!”
看来不能指望此时从霍克的嘴里得到什么情报了,我转身披上外套,跟在霍克身后,沿着走廊来到了克林格夫人的房间。霍克站在门口,迟疑地看着我,不知里面有什么恐怖的场面让他不忍卒睹。
我朝霍克点了点头,示意他在门口等着就可以了。我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只见我的朋友早已站在那里了。
克林格夫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白皙的颈部有一个明显的伤口,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把洁白的床单染成了殷红色,她早已没了气息。由于失血太多,克林格夫人的皮肤变得像纸一样白,丝毫没有血色,和被血染得殷红的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华生,这是一场谋杀。”我的朋友简短地说。
我俯下身,检查克林格夫人的尸体。
这时,克林格先生也来了,他看到眼前的惨状,不禁大叫一声,几乎要晕厥在地上。福尔摩斯上前架住克林格先生,并示意霍克把他扶出去。
“克林格夫人是被扼死的,她的颈部还留有很明显的扼痕。”我草草检查了一下尸体,发表我的结论说。
“是的,颈部的伤口是被锐器割开的,华生。”福尔摩斯走到窗口,“凶手是从这里进入的。”
这时我才有时间仔细地打量这个房间,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屋子,除了床和一张梳妆台外没有多余的摆设,此时窗子大开着,窗帘随着风飘向窗外,好像一个飘散的幽灵。我走到窗边,福尔摩斯指着窗台边的泥印给我看,说:“你看华生,要顺着窗外这些藤蔓爬上来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凶手可以把脚踩在那些墙砖的缝隙里。
“这是一件残忍的谋杀案,我们必须通知警方。”福尔摩斯走出去,叫来了霍克,让他马上赶着马车到镇上去找警察。管家费尔曼是个高个子的红脸爱尔兰人,此时他哆哆嗦嗦地拿来了一条白被单,给克林格夫人那冰冷的尸体盖上。
“克林格先生和克林格夫人是分房而居的吗?”福尔摩斯问道。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费尔曼回答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呃,有一段时间了。”
“那么,请原谅我问一个私人问题,你认为克林格夫妇的关系如何?”
“这个……”费尔曼犹豫了几分钟,最后好像下了决心似的说,“虽然作为下人的我不方便多说,但既然福尔摩斯先生是为了调查案情,那说说也无妨。据我观察,虽然克林格先生和夫人的关系表面上看很亲密,但其实私底下是很冷淡的。有一次我路过克林格先生的房间,门没关严,我向里瞥了一眼——那绝不是故意,我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看见克林格先生在用夫人的照片当靶子练习飞镖。”
“一个悲剧性的家庭,不是吗?华生。对了,请你到大厅里去照看一下克林格先生,等会儿我还有问题要问他。”
打发走了费尔曼,福尔摩斯对我说:“是霍克发现的,他说由于今天白天的事件,他夜里一直睡不着,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突然听到窗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于是他打开窗子,抬头看见二楼克林格夫人的窗户开着,窗帘被吹出窗外。霍克来到二楼,敲克林格夫人的房间却没人答应,他马上敲开我的房间,我让他去叫你和克林格先生,我情急之下把门撞开了,眼前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当我们来到大厅时克林格先生已经清醒了,他躺在沙发上,面色苍白。
“克林格先生,相信你也同意我的推断,这是一起残忍的谋杀案件,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福尔摩斯说。
“请问吧,福尔摩斯先生,只要能抓住杀死我妻子的凶手,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你的。”
“那么,请问你是在哪里和尊夫人认识的呢?”
“那是在多佛到加莱的渡船上,我们一见如故,后来就渐渐交往起来了。”
“你除了尊夫人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亲属吗?”
“没有了,我是一个孤儿,我父母去世前给我留下了一小笔遗产,使我能接受教育,长大成人。”
“听你的口音,你不是在不列颠长大的吧,是在美国?虽然你的伦敦腔很地道,可我还是听出了一丝根深蒂固的美式英语的痕迹。”
“是的,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福尔摩斯先生。我是在美国出生的,在英国接受的教育。”
“请允许我问一个失礼的问题,呃……你和尊夫人的关系如何?”
克林格先生盯着福尔摩斯看了一会儿,回答道:“虽然我们结婚才两年,可我们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分房而居呢?尤其是最近——克林格夫人显然很害怕吸血鬼的传说,而身为丈夫的你却依然和她分房而居。”福尔摩斯紧紧盯着克林格先生。
“……”
“恐怕你和你妻子之间存在着什么芥蒂吧。”
“看来的确是瞒不过你,福尔摩斯先生,”克林格先生苦笑了一下,“是的,最近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小矛盾,我不想把夫妻之间的这种小事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才对你隐瞒,请你不要介意,我不是故意的。”
“我希望如此,那么尊夫人生前立下遗嘱了吗?”
“是的,她立了一份。”
“我能知道遗嘱的内容吗?”
“那是一份很普通的遗嘱,我们两人各自都立了一份,大致的内容是如果我们两人中有一人先去世的话,那么他(她)的财产则全部由活着的那个人继承。”
“的确是一份很普通的遗嘱,”福尔摩斯促狭地一笑,掏出怀表看了看,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分,事件发生时大约是凌晨一点半左右,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怎么霍克还没有回来?从这里到镇上乘马车的话只需要三十分钟左右,霍克应该回来了啊。”
“可能是路上马车出了什么故障,耽搁了。”我说。
“克林格先生,马厩里还有马吗?”福尔摩斯说。
“有的,庄园一共有四匹马,现在马厩里还有两匹马。”
“华生,我们骑马去镇上找警察,顺便找找霍克。克林格先生,我已经吩咐费尔曼把克林格夫人的房间锁起来了,在警察没到之前,请不要随意进出那个房间。另外庄园里的人也不准出去。”
“好的。”
“走吧,华生,我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我们在路上发现了霍克的尸体,还有那撞得七零八落的马车,两匹马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福尔摩斯留下来检查现场,我则去镇上叫来了警察。镇上的警官叫罗伯特·萨瑟兰,是一个瘦削的年轻人,他一听福尔摩斯的大名就立刻虚心地请求福尔摩斯全权调查此案。第二天法医来检查了克林格夫人的尸体,也没得出什么新的结论。
“福尔摩斯先生,你看这个案件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死了两个人,这真是不吉利。哦,对了,福尔摩斯先生,距此六十英里的地方有一个海斯丁疗养院,上个星期那里有一个精神病人逃走了。”萨瑟兰警官说。
“是吗?”福尔摩斯显然来了兴趣,“一个精神病人?”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你看,事情很可能是这样:那个精神病人逃到了克兰斯维尔庄园附近,先是袭击了华生医生,然后又在夜里顺着藤蔓爬进了克林格夫人的房间,丧失理智的病人把克林格夫人残忍地杀害了。我已经让我的手下在这附近搜捕这个逃脱的精神病人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说。
“你同意我的推断吗?”萨瑟兰警官高兴地问。
“不,事实上,你的推断并不正确。我在霍克死亡的现场找到了这个……”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个是……”萨瑟兰警官接过来看着,突然他张大了嘴巴,说,“你是说,这一切都是——”
“是的,真相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