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祝闻语抱紧双臂,从两侧往来的熙攘人群中穿行,步子越来越快,四下高高挂起的明灯在她眼里化成了模糊闪烁的光点,她低着头,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方向,夜风吹过,披风的兜帽被吹落在颈后,露出她原本的娇艳面庞,祝闻语一惊,连忙伸手捂住,脚步却也在抬眼的倏然间停住。

就在百米之外,她看到了敞开的锦阳城门,此时正不断有人在守卫的监视下进出。

祝闻语默不作声跟上站在最后的一位妇人,赶在这种节日里,即便守卫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流动的人数之多还是让城门前的队伍越排越长。

那几个守卫大抵也是从白日一直忙碌到夜深,不到子时往后怕是难有休息的机会,嚷嚷着的声音越发不耐烦了起来。

队伍中本是人与人紧紧挨着,祝闻语却渐渐和前面的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姑娘,你和她都落开那么远了,你再向前走上几步呀,不然等的时间更久了。”那年轻男子脸上挂着不悦,却在看见祝闻语转过身时候的模样又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污言秽语也随着一起被咽了回去,不自然的微笑道。

“你先走吧,我不出城了。”祝闻语抿唇,思绪此时如一团乱麻,不愿给那男子好脸色,淡淡道了句就从一侧闪出了队伍,那男子被祝闻语落了面子,也不愿再装,冲着她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祝闻语只做充耳不闻,苍穹之下,那暮色比她刚过来时更沉了几分,向着城中去的人已经见不到多少了,只剩下了向城外走的异乡人,拂去兜帽,祝闻语就这般逆着人群缓缓走着。

她与曹裕并不相熟,但在曹府的这段日子,不论是曹裕还是曹府的下人,都对她照顾有加,刚才那守卫的模样勾起了她不太想忆起的过往,把她带回了跟着钱慕出逃的那日。

祝闻语知晓曹裕之于谢晏词的重要程度不同于钱慕,但她不敢赌谢晏词会不会突然发疯,对曹裕也起杀心,她做长宁郡主时,向来不把旁人的死活放在眼里,只要自己过的肆意快活就足够了,大抵是临崇亡了后,身边与她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才让她变得格外珍重那些对她好的人。

“我在这!”曹裕一只手高高举着那袋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在人群里踮着脚拼命用另一只手冲她挥舞,大声唤她。

祝闻语也抬手向他示意了下。

“就这么大会功夫,你去哪了我的姑奶奶,可给我一顿好找。”曹裕挤到祝闻语身边,护着她的肩膀带她到了出宽松的空地,一双俊朗的眉蹙起,那话虽是抱怨,语气里却委屈占了八分,这样说着,还一边捏开了几枚栗子摊在手心里递到祝闻语跟前。

“那边有个卖首饰的摊子,我过去看了几眼。”祝闻语弯起唇角笑笑,神色无虞的用手指挑了枚栗子放到嘴里,一股带着温热的香甜在口中化开,让她沉没的心终于有了一丝鲜活。

这夜眼瞧着就要过去一半,祝闻语终于笑了下,曹裕如释重负,把她挑剩下的几枚栗子一股脑扔进在自己嘴里,手臂搭了祝闻语的肩膀架着她又向那城门口的方向走。

“去哪?”祝闻语慌了神,僵着看曹裕,以为已经被看破了自己原本的意图。

曹裕垂眸,又露出那副虎牙,声音雀跃;“给你买首饰。”说罢扯了祝闻语盘在发间的腊梅枝,少女的发丝散开,带着茉莉香气的发尾扫过曹裕搭在祝闻语肩头的手,也勾起了他心尖的一点痒意,曹裕触电般的收回手。

“你神经。”祝闻语把散开的头发尽数捋到耳后,对着曹裕嗔怒道。

“这腊梅枝寒碜死了,哪配得上我们郡主这千金之躯。”曹裕眨眨眼,开口便是哄她。

所幸那城门口处真的有间卖首饰的铺子,今日热闹,老板特意在店门口支了个小摊子。

那老板在这京中也摸爬滚打了数年,端看曹裕的行头,就知他身价不凡,再看他身边的祝闻语,虽穿着朴素了些,但那气质长相也是样样脱俗,二人一靠近立马配笑着上前,热络的介绍着摆出来的首饰。

“包起来吧,我都要了。”曹裕看不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又扒了枚栗子,递给祝闻语被她摇头避开,满不在意的自己吃了下去,对着老板开口。

“太多了......”

“爷有钱着呢。”祝闻语正要拒绝,却被他捂着嘴拉到了身后,曹裕挑眉示意老板继续包。

“公子真是阔气又会疼人,夫人好福气。”那老板包完首饰,嘴角的笑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一边递给曹裕一边道。

“我不是他夫人。”曹裕听了老板的恭维,沉默着没开口,祝闻语只能尴尬的笑笑解释,从前跟着谢晏词时,便总是会被人误解关系,谢晏词每次都像是哑巴了一样,怎么曹裕也是这般。

“对不住对不住,瞧我这,看公子小姐郎才女貌,乱点鸳鸯了!”老板面上也挂不住,连连道歉赔礼,曹裕接过他递来的包裹,顺手扔了个沉甸甸的锦袋给他,留下一句“她是我妹妹。”就带着祝闻语离开了。

那没能踏出的城门终究成了祝闻语心里的一根刺,自那天夜里之后,天渐渐回暖了些,白日里也有日光从厚重晦暗的云雾之中透出,就连院中攒了一冬的积雪都化了不少,祝闻语却还是日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反复自我怀疑着,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你在屋子里吗?”有人从外面轻轻叩了叩门,曹裕关切的问询声传来。

“在,进来吧。”祝闻语头捂在锦被里,闷声应他。

他久久不出声,祝闻语扒开被子看,曹裕并未进屋,只是倚在门边上看她,不像谢晏词总爱穿黑色,他又换了件青色的骑装,英挺的身姿像林间的青竹,潇洒肆意。

“你出来,给你看个好东西。”见她终于探头出来,曹裕勾了勾手指。

“什么。”怏怏的爬起来,祝闻语从桌边拿了根宝石簪子盘发,慢悠悠踱步到曹裕跟前。

前几日曹裕买下的首饰里,那根红色的宝石簪子最合她心意,这几日便一直带着,红色向来最衬她,露出的一截脖颈愈更显纤细白皙。

“谁会在这冬日放风筝......”看着曹裕在门外那只手掐着的风筝,祝闻语哽了下。

“天气这么好,怎么不能放风筝了,你这大病初愈,多出来走走,别总在屋里闷着。”曹裕硬拉着她到了院中,祝闻语习惯了曹裕这种说来就来的热情,无奈的接过来,将那线抖开,小跑了几步,风筝就着风飘浮到了天上,祝闻语驻足抬眸。

那风筝向着望不到边界的远方越飞越高,祝闻语勾着线的手一点点松了力,放任它彻底离开,但冬日里的天总不会一直那般温和,一道强劲的冷风压下来,刚刚被松开的风筝线就不偏不倚的被挂在曹府院中的槐树枝上。

祝闻语抬着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眼泪先一步掉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曹裕急匆匆的到她身边,弯腰去看她的眼睛,祝闻语固执的别过脸,不肯给曹裕看见。

“你是不是,不喜欢在阿辞身边,不想回宫里。”曹裕撑着膝盖,保持着那个弯着腰的姿势,轻声问她。

“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祝闻语苦笑,越过曹裕的身子又去看那被树枝困住的风筝,就像在看自己的命运一般。

“曹裕!”祝闻语突然被蹲下去的曹裕架到了半空中,她骑在他脖子上,那点伤情之感都被憋了回去。

“它被困住了,帮它离开就是了。”曹裕依旧是笑着的,说的话却格外认真。

祝闻语抹掉眼泪,听着曹裕的话,伸手去够那挂在枝子上的风筝线,曹府这棵槐树生的太高,饶是被曹裕架着,想碰到也十分费力。

她用力伸长指尖,距离那根挂着它的枝子只差了一厘。

曹府的大门被砰的踢开。

巨大的响声让祝闻语吓得缩回手捂住了耳朵。

曹裕皱眉看去。

身着重甲的士兵呈两列灌入,很快将整个曹府包围住。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士兵让开的路之间缓步踏入院中,面若春晓,眉若墨画,这天地间的万物在那人身边顿时失了颜色。

“曹裕,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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