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皇太后寿诞日的临近,宫中变得异常热闹起来。幸好有大长公主坐镇,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流云殿里,南宫月坐在一旁看大长公主料理宫务,心里暗暗佩服,不愧是皇祖父的嫡公主,六局二十四司均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
“陛下也该立凤君了,有了凤君,这后宫诸事,也无须我这个外人插手了。”大长公主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抬眸看了一眼歪坐在暖榻上,正怡然自得地喝着茶的美人。
南宫月笑道:“姑母怎么能是外人呢,您可是我的亲姑母,即便是立了凤君,也越不过姑母去。”
“听听,这嘴甜的啊,都把本宫这把老骨头甜化了,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本宫也能使得了。”
“姑母~”南宫月娇嗔了一句,潋滟的双眸微微抬起,鸦羽般的睫毛轻颤,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阿月啊,你这双眼睛真真好看,任谁看了都拔不动脚,未来凤君还不得爱若至宝,日夜缠绵啊。”
南宫月哪里听过这种话,唰的一下,脸就红了。
大长公主进宫以后,渐渐摸清楚了南宫月的脾气,相处起来自然融洽了许多,尤其是自己的幼女庄玄素,深得圣心,时常抵足而眠。
有时候她看南宫月,就像看当年的自己一样。如果命运的转盘可以回旋,她是不是也如南宫月这般,在深宫大殿里,一个人举步维艰,防着前朝的算计,也防着后宫的算计?
未来,是不是还得防着身边人的算计?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怜爱南宫月,小小年纪竟然承受这么多。
“姑母倚老卖老多说一句,凤君的人选,陛下心里可有人选了吗?这人也关乎着前朝局势,还是谨慎些好。”
她凑到南宫月耳边小声道:“听说萧家也有意让萧三郎入宫,如果是萧家的话,太皇太后必定会有所行动,陛下还是小心为上。”
南宫月岂会不知其中的奥妙,自己不愿意,太皇太后还能硬下懿旨不成?
“陛下可知,这凤君人选,只要太皇太后点头,奉常和宗正那边同意,满朝文武不反对,也可不经陛下,就能定下人选。”
南宫月眼神一暗,原来是这样。难怪太皇太后想着拿捏她的婚事,大雍以孝治天下,她又不能明着忤逆太皇太后。
先前,她心里迟迟没有选定凤君,一则是因为北疆战事,她无心他顾,二则是因为她对情爱一知半解,心里更没有喜欢到可以共度余生的人。
不喜欢就无所谓凤君是谁,到时娶进宫,喜欢就让他伺候,不喜欢就晾在一边好了。至于将来的子嗣,如果牵扯前朝势力太多,她宁可不要。
大长公主看她点头,接着道:“陛下以为即便不喜欢,娶进宫也无妨,那就错了。凤君一旦立下,满朝文武就会盼着陛下诞下小皇子或者小公主,陛下不让凤君伺候,御史大夫也会闻风奏事,到时候啊,那些御史就会逼着陛下接纳凤君。”
“不是可以纳侍卿吗?”南宫月不解地问,“凤君可以不经寡人同意,侍卿还不能选合自己心意的吗?寡人不喜欢凤君,难道还能逼寡人与他洞房不成?”
“哎哟,我的陛下啊!侍卿人选须经凤君同意才能选进宫的啊。而且,凤君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夫君,洞房花烛夜,有的是办法上床成事,况且,那种事情,只要他伺候好了,自然就会想着下一次,所谓食髓知味就是这个道理。”
“姑母的意思我懂了,要选一个脾气好,性格好,好拿捏的凤君才行,这样的话,寡人就可以拿捏他,让他同意选侍卿了对不对?”
大长公主愣了一下,她是这个意思吗?重点不是这个还不好!
南宫月却在一旁认真沉思起人选来。
慕凌风脾气挺好的,自己的冠礼还想着让她看一看侍卿的人选,这么贤惠,纳侍卿他定会同意。
逄斯年大腿都抱了,也愿意的吧?
楚瑀不行,最是持正守节,端方有礼,自己有那心思,感觉都是对他的亵渎。楚太傅清流世家的掌权人,左右逢源的老狐狸,绝对不会让楚瑀和她的后宫扯上关系,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别损了他一世清名。
赵宴礼?脾气不好,拿捏不了,连养的猫都不让抱,哼!上次去重华宫吃饭,到最后还是落在北越公主身上,吃得她难以下咽,这几天她都避着他。
“陛下,这是心里有人选了?”大长公主看她脸色凝重,疑惑问。
“没,没有。”
南宫月立刻反驳,她是疯了,才会将赵宴礼纳进自己凤君的名单里,都怪庄玄素夜里那番话。
可这一切焉能逃得过大长公主的眼睛,她会心一笑,亲自给南宫月斟了一杯茶,轻声道:“没有也没关系,总有那么一两个后备人选吧,陛下不妨说来听听,本宫给你参详参详,我好歹是个过来人,各世家的底细还是了解一些的,这人选,不但要家世清白,还需洁身自好吧?”
也对,她所接触的这些人,全部都是在宫里,他们做做样子也是有可能的,在宫外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南宫月虽然心动,却不好意思开口。
大长公主心领神会,拐弯抹角道,“素儿这几天没少麻烦陛下吧,其实本宫也在头疼她的婚事,我说几个人选,陛下不如帮她参详参详。
这第一个嘛,就是号称天都第一公子的摄政王赵宴礼,俊美是俊美,就是性子太冷,又位高权重,无数世家小姐都想嫁给他,奈何又都惧怕他。
再有就是晋国公世孙慕凌风,温润如玉,长得好,家世好,是世家夫人心目中的最佳女婿,美中不足的是,他母亲赵氏为人刻薄,怕将来会磋磨儿媳,因此也有很多夫人打了退堂鼓。”
南宫月心中一动,赵氏为人刻薄?
“陛下有所不知,赵氏和晋国公世子感情不和,两年前因嫉被老国公罚去了涿州老家,难为赵氏的一双儿女,也跟着去了涿州。近日安南王老太妃传出病重,才准许她回天都侍疾的。
晋国公世子还有一房贵妾,听说是世子的表妹,育有一子,甚是得宠。这次赵氏回府,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可惜她的一双儿女,婚事多半被拖累了。慕凌风再好,有这样的婆母在,我是不愿意素儿去受这个罪的。”
“晋国公府这么复杂?”南宫月附和。
“这都不算什么,陛下要是选了慕家郎君,料赵氏也不能生事,她还能进宫摆婆母的款不成?”大长公主不以为意,接着往下说,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安南王府赵家,大雍唯一的异姓王。以往每朝每代世袭的爵位都是赵家嫡长子,可到了本朝,赵宴礼这个嫡孙,越过了他大伯--赵家嫡长子赵奢,承了爵,这个中缘由,众说纷纭。”
这个南宫月清楚,那年父皇病重,病榻前召见赵宴礼,亲自下的承爵诏书,父皇为何这么做,她那时候年幼,并不知晓,难道是为了有个身份,好辅政自己即位?
大长公主:“现在都说安南王府之所以还是王府,都因为老太妃还在,如果老太妃驾鹤西去了,安南王府也就成了赵宴礼的了,赵奢一家子,恐怕会被赶出去。”
南宫月:“这是为何?”
大长公主:“听说赵宴礼和他大伯赵奢有龃龉,赵宴礼幼时随着父母驻扎在西戎边境,后被带回宫,由你父皇抚养长大。
其实,他从西戎回来后是住在王府的,直到老王爷病逝,你父皇去府上吊唁,发现他病弱不堪,似遭到了虐待,才将他带回宫中的。你看他现在宁肯住在宫里,都不肯住在王府呢,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怨怼。
哎,他幼时住在留庆殿,我还时常见到他,瘦瘦弱弱,沉默寡言的。”
南宫月一下子想到,在奉天殿初见赵宴礼时,他整个人都冷若冰霜,就像是出鞘的刀锋,凌厉,冰冷。
“赵奢如今官职不高,他的嫡幼子赵勋礼今年也十六了,倒是很长进,文韬武略都很不错,可惜,有赵宴礼这个堂兄比较着,显得黯淡无光许多,听说赵夫人正在给他相看,也不知会娶到哪家的女郎。”
“照姑母所说,这人着实不好选呢?”
“人好选,两厢情愿很难,还需家族长亲同意,凤君入后宫后,不能轻易出宫,对许多世家而言,嫡长子承担着阖族的荣耀,不会参选……”
南宫月默了一默,慕凌风正是晋国公世子的嫡长子!
大长公主叹息一声,“你父皇在时,给你物色了很多伴读,那时你父皇就存了心思,将来的驸马人选必会从中择选一位,可惜他病逝得早,要不然,早就给你安排好了。”
南宫月闻言灵光一闪,父皇还让赵宴礼当她的骑射师傅,难道也存了这个心思?不能吧?
等等,赵宴礼护着她登基后,在宫中形影不离地陪伴了她两年,就连晚上就寝,也时常睡在她殿中。
还有上次,她将他藏在凤栖宫,他也是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地霸占着她的龙床,难道也是有那种心思?
那为什么在重华宫又拒她千里之外呢?是她想多了吗?
“如果想要没有亲族长亲的拖累,摄政王倒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长居宫中,无亲长能制衡得了他,他身边也无丫鬟侍妾,洁身自好。
况且,立他当凤君还有个妙处,可以夺他权。只怕他自己不会答应,他的野心,路人皆知。除非他心甘情愿,否则谁也奈何不了他。”
“那,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呢?”南宫月问。
大长公主倒茶的动作一动,慢慢放下茶杯,看着南宫月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认真道:“旁人或许不行,如果是阿月的话,或许一试。”
“怎么试?”南宫月追问。
“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无外乎四个字,用心,用身。”
“用……用身?”
难道要她睡服赵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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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安城少城主越朗廷,是出了名美男子,亦是出了名的纨绔。
他极爱繁华,好精舍,玩花弄月,却有个不举的传闻。
眼看到了十八岁,越朗廷只能将裹胸布勒了又勒,生怕被人发现是个女儿身。
她可劲作践自己的名声,可还是挡不住女郎们一窝蜂往身上扑。
媒人来了又去,阿爹逼她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她摸着被勒得生疼的胸,忽然灵光一闪,要不,找个人生一个?
这日,庆安城来了一队外地客商,为首之人,竟然是个偏偏少年郎,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一眼,越朗庭就确定了,孩儿他爹就他了。
风月楼里,越朗庭一身火红女装,香肩半露,将少年郎按在身下,魅惑地说,“公子,江湖救个急,春风一度黄金百两,如何?”
游历到此的太子殿下,眼神微暗,“一度,百两黄金?”
越朗庭媚眼如丝地点点头。
多年后,她后悔这个头点早了,后来的一度二度三度……差点度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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