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赵宴礼伸手想扶住她,却不想她一头栽了进来。
他的大手隔着丝滑单薄的衣料,扣住了她的腰。
一股馨香夹杂着淡淡的酒气,猝不及防袭来。
赵宴礼垂眸,望着脸颊绯红,眼神迷离的南宫月,想要责她喝酒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今早她匆匆离开,夜幕沉沉方归,在上林苑不但收服了一匹汗血宝马,还收服了慕凌风吧?
傍晚他收到信报的时候,恨不得即刻动身去上林苑,将南宫月扛回凤栖宫。
他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南宫月就是立了慕凌风为凤君。难道他们是在上林苑定情的?
他不准,他不允!他抑制不住自己那颗想要杀人的心!
如果这次她还是选择了慕凌风,那他重来一世的意义在哪里?
他将信报揉碎,直到玉龙戒勒进肌肤里,痛意渐渐替代了心底的苦涩,才清醒过来,她还未圣旨,一切还来得及。
随即派人传话,将她骗回宫。
两年未见,她不但学会了喝酒,还将自己喝醉了!
他一直坐在凤栖宫等她,看着她醉醺醺回来,看着她吩咐宫人照看一只兔子,看着她回寝殿直接脱了衣服,看着她迷糊着去了浴室。
完全对他视而不见,或者说,压根没发现他这个大活人一样,已经醉到……醉到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可他还是不忍心责怪她,将宫人打发出去,亲自给她绞头发。
她发现后,竟然慌得撞进了他怀里。
她的腰好软,沐浴后身上淡淡的香气特别好闻,抱在怀里,胸前的饱满,都让赵宴礼意识到,他的陛下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打雷下雨,都需要人哄着睡的小女郎了。
“陛下喝酒了?”赵宴礼揽住她的腰,任由她趴在怀里。
南宫月站立不稳,索性倚在赵宴礼身上,抬起头,眨着狡黠的眼睛,耍赖地伸出两根手指道:“我就喝了两杯。”
“两杯?”
听着赵宴礼明显不信的语调,她又伸出三根手指,“五杯,就五杯。我没有喝多,你不要凶我。”
赵宴礼无奈地叹息,放下布帕子,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了龙床上。
“不凶般般,永远不凶般般。”赵宴礼轻声说。
南宫月似得到了保证,惬意地伸开手脚,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赵宴礼坐在床沿,看着她两颊绯红的睡颜,心底那颗种子,似开出了花,柔软一片。
他的般般,总能令他心软。
拉过被子,掖好被角,他起身离去,衣袖忽然被拽住,回头发现南宫月又坐起了身。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她那双潋滟的眼睛,立时盛满了泪水。
赵宴礼重新坐回床边,给她擦去眼泪,心里想着南宫月八成又把他当成了先帝。
记得先帝刚驾崩那会儿,南宫月终日以泪洗面,总是恍恍惚惚拉着他的袖子,喊他父皇。
守灵时,她哭到昏厥,拉着衣袍偷偷问他,“小王叔,你不会离开我吧?你不会也像父皇那样不要般般了吧?”
此后,无论是生病,梦魇,还是打雷下雨天,她都会模模糊糊说着不要离开她的话。
丢下她,不要她,仿佛成了她的心魔。
每逢这时候,赵宴礼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安抚她,一遍遍向她确认,自己不会离开他,不会丢下她,不会不要她,方能安她的心,将她从伤痛中渐渐拉出来。
“我不走,只是去看看醒酒汤好了没有。”赵宴礼无奈。
“不喝,我不喝,不准走。”
南宫月撒着娇,拽着他的衣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赵宴礼扑倒在床上。
“别说话,别被他们发现了。”
南宫月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说道。
发现什么?难道还在想着今早的事情?
“你拍拍我。”
南宫月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背后,然后趴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
烛火摇曳,罗帐低垂,帐钩轻轻晃动,敲在床柱上,叮当作响。
赵宴礼将醉酒的小美人揽进怀里,轻轻拍起她的背。在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常常这么安抚她,竟然成了她的习惯。
那么,在前世,在没有他的夜晚,慕凌风也是这么安抚她的吗?
闭了闭眼,赵宴礼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南宫月迷濛濛地睁开了眼睛。
“南宫月,你好好看看我是谁?”赵宴礼微哑着嗓子问她。
南宫月却没有回答,在赵宴礼的注视下,眨了眨眼睛,彻底睡了过去。
良久之后,一声叹息,赵宴礼俯身,将唇轻轻印在了南宫月额头上。
……
南宫月再醒来,发现睡在自己的大床上,左右瞧了瞧,没发现赵宴礼的影子。
昨夜又是她自己爬回自己床的吗?怎么记不得了呢?
她拉开罗帐,看到暖榻上也空空如也,赵宴礼走了吗?
哼,走了也不同她说一声,居然还有点小失落。
南宫月打了个哈欠,双臂高举伸了个懒腰,还是自己的床睡服。
转身,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自浴室走来,踏着晨光,一身白衣犹如神祇降临。
南宫月还高举着双手,寝衣邹皱巴巴贴在身上,领口洞开,梅花缠枝的小.衣暴露无遗。
啊!
南宫月在心底无声呐喊。
她急忙背过身去,将松松垮垮的寝衣系紧,这才红着脸回头。
嗯?赵宴礼呢?刚刚是她的幻觉?
这时,一件外袍披在了她身上,低沉的声音响起,“外面冷,多穿件衣服。”
“哦,多谢……”
南宫月都没敢回头,抓住衣带就冲向了浴室。
赵宴礼再住下去,她就要疯了,被吓疯的,得想个法子,让他藏去偏殿吧,再这样,什么皇家的威仪,什么规矩体统,统统都不能要了。
刚刚那般急迫,都没来得及唤紫桑汀兰进来伺候,她只好自己摸索着换了件衣服,磨磨蹭蹭了好久,才走出来。
紫桑在摆膳,满室菜香味。
赵宴礼从屏风处转出来,换了一件黑色深衣,看到南宫月有点呆呆地坐在暖榻上,便走了过去。
“陛下,你衣服穿反了。”
南宫月忙起身查看,哪里反了?她明明琢磨了好久才穿上。
只听一声低笑,修长匀称的手指就去解南宫月的衣带,“这里系错了,这根袋子是绕在后面再系在侧面的。”
哦,是这样啊,她还寻思这根带子也未免太长了些。
红色的带子在那双大手上来回翻转,然后一只手拽住带子一端,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穿过她的腰线绕到了前面。
大手碰触到的地方,生出一丝痒意,南宫月忽然想起十五那晚做的梦,梦里也是这双大手,游走在她的腰际,缓缓摩挲着她的肌肤……
她偏过头去,不敢看赵宴礼的眼睛,那骨节分明的手,刚刚的触感,让她生出了一分羞耻。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寡人的威仪呢?
“小、小王叔,我自己来吧。”
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南宫月抢走了缠绕在那双手里的衣带,胡乱地打了个结。
好了,寡人的威仪还在!
赵宴礼深深看了南宫月一眼,后退了一步。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南宫月刚刚是脸红了吗?
她害羞了?
赵宴礼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正好被南宫月逮了个正着,只好开口道:“陛下,臣想今日就放出消息,还需陛下掩饰臣出宫。”
“今日就走吗?”
南宫月问完咬了咬唇,这什么语气啊,难道自己还舍不得吗?
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你身上的毒呢?可解了?”
赵宴礼想到韩非离那一碗苦药,轻咳了一声,“多谢陛下那个药方,臣感觉好了很多。”
“那就好。”
……
用完膳,南宫月照例给宁寿宫太皇太后请安。随后去了一趟流云殿,将女官署制定的寿宴议程看了一遍,大致问了一下后宫事务,紧接着回了凤栖宫,吩咐郎卫准备车架,她要出宫一趟。
不同于上次去安南王府的低调,这次南宫月乘坐龙撵,羽林卫随扈左右,摆足了帝王威仪,浩浩荡荡出宫去了。
羽林卫郎中将韩烨,骑马随侍在龙撵一侧,望着车窗欲言又止,他刚刚从出宫的随行人员中,好似看到了赵宴礼。
“陛下,”韩烨忍不住还是开了口,“臣,刚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好似,好似……”
他支支吾吾不敢说出来,怕看错,又怕是真的。
“韩爱卿,”南宫月隔着窗子和厚厚的窗帘,打断了他的话,“大牢里面有什么动静吗?那人招了吗?这几天有什么异常没有?”
陛下多数时候都叫他表哥的,正事的时候都是唤他爱卿。
一声韩爱卿,叫得韩烨一个激灵,立刻想起了正事,“回陛下,暂且没有什么动静,这次出宫,臣故意撤掉了大牢周边的布防,想必晚上会有收获。”
“好。”帘子里再没了声音。
韩烨又想了一遍大牢那边的布置,将刚刚想说的话抛诸到了脑后。
龙撵内,赵宴礼坐在南宫月身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在街角即将拐弯处,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然后起身,帘子一动,就不见了身影。
南宫月顺着缝隙往外瞧,就看到街角一处富丽堂皇的三层小楼,楼檐下挂着一个硕大的红色灯笼,在风中摇摆,隐隐约约看到“满春楼”三个大字。
心里不禁嘀咕了一句,满春楼是个什么地方?
宁寿宫中,张嬷嬷从外面回来,屏退左右,悄声回禀道:“娘娘,查清楚了,陛下今日去了大长公主府,想请大长公主来主持您的寿宴。”
太皇太后轻蔑道:“还算她有脑子。”
张嬷嬷左右看了看,又道,“大长公主进宫,会不会发现那件事?”
“不会,她当年就没有查出来,这都隔了几十年,哪里还能发现!”
张嬷嬷心里忐忑,“陛下这里,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太皇太后眼神微眯:“随她去,也折腾不了几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正参加成长逆袭征文,请小天使将营养液大力浇灌我吧,感谢!下一章更新在下周二2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