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结束,稚京和温妮一起回到花房。
稚京下午的工作要琐碎一些,除了花艺方面的事情,玻璃花房和周围的环境,需要她和温妮共同打理。
短暂休息后,稚京打开花房的自动升降天窗。
玻璃窗口缓缓抬起,晕光沿着方形缺口,投下长影。
稚京弯腰拿起地面的洒水壶,低头认真浇花。
壶口倾泻的水珠沿着根茎没入土壤,潮湿的气味渐渐蔓延。
“明天可能会下雨。”身后的温妮放下手中的蝴蝶兰,忽然随口提起。
稚京闻言,抬头看向玻璃花房外。
似乎快到雨季了。
稚京眨了眨眼睛,没有应声。
温妮轻声叹息,托脸看向稚京说;“雨天去花园的话制服会被淋湿,半个月前,我才因为这个原因感冒。”
“希望这次雨季可以快一点过去。”
稚京停下手中的动作,瞳孔微顿。
隔了几秒后,稚京小声应着:“会的。”
温妮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桌面的电话机忽的振动,响起铃声。
温妮拿起电话听筒接通,“林顿管家。”
稚京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转身看向温妮。
同时刻,温妮抬头回视稚京,她对着听筒那端应声,“好的。”
“我会转告稚京的。”
忽地听到自己名字,稚京轻怔一秒,微睁的杏眸里露出少许疑惑。
温妮说完,顺手挂断电话。
“林顿管家说,你下午有时间的话可以去二楼3号房间。”
“有些资料需要你填写。”
稚京想起工作前林顿先生的例行询问,很简短几句。
大概是因为需要填写资料,所以才没有过多询问。
稚京轻轻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
ˉ
临近日暮,稚京才抽出时间去填写资料。
3号房间门口。
稚京站在原地微顿几秒,抬手轻叩木门。
缓慢的三下后,木门从内向外打开。
林顿看了一眼稚京,笑着道:“请进。”
稚京轻轻点头,随后走进房间。
“古堡内入职人员都需要填写一份个人资料,方便存档和联系。”
“之前因为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处理,所以才延迟到今天......”
林顿说着从桌子上拿起纸张和笔递给稚京。
“这是需要填写的资料。”
稚京垂眸接过,点头应道:“好。”
她走到桌前,将手中的纸张轻放在桌面,低头打开笔帽。
稚京的视线扫过文字内容,在紧急联系人的部分稍做停顿。
她瞳孔轻缩一秒,很快恢复正常。
稚京微微弯腰,眉眼认真地填写资料。
期间,稚京刻意将紧急联系人部分空出没有填写,直到所有资料填写完毕,稚京才将视线移过去。
空白条框在其它文字映衬下尤其突出。
她轻捏手中的钢笔,迟疑片刻后她抬头看向林顿,问出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紧急联系人是必须要填写的吗?”
林顿低头看向桌面的纸张,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稚京微微捏紧手指。
林顿收回目光,面带微笑回应:“是的。”
“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可以联系到相关人员。”
稚京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的异常情绪。
她顿了几秒,随后在空白处填写下一条号码。
稚京低头将笔帽扣紧,她抬眸将填写完毕的资料与笔一起递给林顿。
“林顿先生,已经填完了。”
“好。”林顿接过资料后,低头注视片刻。
稚京安静地站在原地,手指微拢,思绪不由自主的遥远。
“这两天工作习惯吗?”林顿看向稚京,略含笑意的问。
稚京收回思绪,回以礼貌浅笑,“习惯的。”
林顿转身将资料放回书柜,对稚京温和道:“资料已经填写完毕,就不打扰你休息的时间。”
“你可以回去了。”
稚京轻轻点头,她走出房间,抬手自然地关合木门。
她并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垂眸注视着眼前的地板,底纹工整,一切按规律排序。
稚京轻抿下唇,思绪复杂。
事实上,那条号码是稚京胡乱填写的数字。
除了柏得温外,她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人。
......
稚京按着已经走过的路径回去,但却不小心迷路。
古堡内路线混杂,稚京又不熟悉环境,总是避免不了走错路线。
稚京看着面前已经走到尽头的长廊,记忆稍微有些混乱。
之前似乎是从这里走的,她偏头看向长廊两侧,都是木门紧闭的房间,并没有可以继续走下去的路线。
稚京只能被迫回头。
她走出长廊,选择另一条路径。
路过一扇拱形窗户,稚京转头看去,玻璃外是一片落日景象。
稚京收回目光,专注寻找回去的路线。
但似乎又走到了另一个长廊尽头,两侧墙壁空荡,没有一扇窗户。
已经是傍晚,光线昏暗,长廊顶端的吊灯并没有打开。
眼前的景象陷入不清晰的晦暗中。
稚京微睁杏眸,摸索着往前走去。
因为不确定方向,她抬手触摸一侧墙壁,想抬头看清眼前的物体,额头却忽地碰到一块硬物。
撞击声音回响在长廊两侧。
稚京条件反射的抬手去捂额头,指节压住被撞击的皮肤处,迟钝的痛感逐渐扩大。
缓了几秒后,稚京抬眸看向眼前的物体,光线昏沉,离得近些才能看清是古铜壁灯。
鹿头样式,嘴部衔接着水晶挂灯,而她刚刚应该是撞到了壁灯的鹿颈部分。
稚京眨了眨眼睫,又顺着壁灯缓缓向上看去。
房顶排序着复古吊灯,墙壁角落处,一个红色发光圆点异常清晰。
稚京微揉额头的手顿住,她注视几秒后,放下手臂,目光微有好奇之意。
是烟雾报警器吗,稚京收回视线,并没有过多在意。
她绕开面前的鹿头壁灯,继续往前走。
ˉ
同时间,楼顶卧室内。
一侧房间门被人从外打开,安德森走进房间。他拿起摆放在古典边桌上的水晶酒杯,垂眸,漫不经心地倒了杯龙舌兰。
视线随意抬起,安德森的目光瞥向前方墙壁,填满墙壁的电子显示屏闪射出清晰光点。
古堡大厅与廊道环境,实时投映在显示屏内。
实时监控中,画面各处是陆续来往的女仆,唯一不同的画面里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
撞到壁灯后,女孩捂着额头,抬脸看向房顶。
线条尖弱的下颌微微仰起,脆弱苍白的脖颈暴露,一张过分清晰的脸投映在显示屏内。
眉尾弯弯,睁圆的黑眸里反射出白色光点,若明若现。
标准的东方面孔,清秀幼态。
女孩放下压在额间的手,没有遮盖的皮肤上显露出小块潮红,她微眨眼睫,一种迟钝而无辜的神色在眉眼间蔓开。
安德森的目光微微停顿。
棕色瞳孔掩藏在昏光下,逐渐阴晦不明。
监控画面里,女孩低头走向远处。
他微抬眼皮,视线转向另一侧显示屏。
玻璃橱窗里灰黑色蟒蛇盘卧中央。
安德森的瞳孔中倒映出监控画面,他轻眯眸子,微微仰头喝下酒杯内的龙舌兰。
衬衫下的喉结随着动作滚动,冷感禁欲。
他垂下眸子,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酒杯,随意地放回原处。
一只迷路的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