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抵达27楼,门开了,又合上,并没有人走出来。
从知知垂着头,后背紧紧贴在冰凉的电梯墙壁上,颇有些窘迫。
她的肩膀两侧,是苏又黎撑着墙的手臂。
离得太近,对方脖颈处散发的香气扑面而来,如雪后压青松般清冽,和苏又黎这个人一样。
从知知惶惶不安,悄悄抬眼,就看到苏又黎的大喉结缓缓滚落。
她的腿更软了,气息也弱弱的:“苏又黎,你干嘛?”
苏又黎呼吸沉了几分,眼角都溢出血丝:“我今天调查了喻复。”
全网都是喻复花心滥情的新闻,苏又黎还用得着调查?
从知知倏然冷下脸:“你调查他做什么?”
苏又黎凝视着她,忽而道:“我记得你大一时说过,你有精神洁癖,最讨厌没了初吻失去贞洁的男生,这种男生最好死远一点。”
从知知哑口无言。
这话她确实说过,当时有个自以为人类高质量男性的油腻富二代,莫名跑到她面前,说她刚才满脸通红地看他三眼,是不是喜欢她。
把她呕得不行。
更可气的是那个油男还说,可惜从知知这种美术生,应该从初高中就谈恋爱,搞不好已经没了贞洁,他是不会要没有贞洁的女生的。
从知知怒火冲天,当即梆梆对着他的脸给了他几拳,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唾骂道:“老娘最讨厌没了初吻失去贞洁的男生,瞧瞧你双眼浮肿印堂发黑,搞不好是什么菜花患者!你特么最好给我死远一点,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看你一次打你一次!”
没多久,这句话就传开了。
从知知一是为了面子只能信守择偶观,二也确实讨厌没有男德的男生。导致大学四年,即便她几度想要放弃苏又黎,却因为没发现别的还留有初吻的贞洁好男人,只能继续追苏又黎。
回忆过去,再面对现在。
唯有相顾无言。
见她沉默,苏又黎闭了闭眼,似乎有些绝望:“所以,你现在为什么找了个最烂情最肮脏的男人做你的男朋友?还要和他结婚?”
从知知咬紧唇瓣,心冷如冰。
为什么?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当初追她的那群人里,只有喻复能眼也不眨地拿出八千万!
她轻呼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些叙旧除了会往她心上插刀子,没有别的意义。
如此想着,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苏又黎:“说完了没有,你能让开吗?我要回家了。”
苏又黎纹丝不动,任由从知知在他怀里挣扎。
他忽然想起重逢时,喻复当着他的面三番两次亲吻从知知的样子。那时候从知知很顺从很自然,好像他们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过很多次。
……丝毫没有在他怀里的不耐和反感。
一时之间,嫉妒和绝望疯狂冲击头颅,苏又黎渐渐丧失理智。
他的手顺着从知知的肩膀,扣紧她纤细的腰肢,然后垂头,将唇瓣贴到她脖颈那些扁圆的吻痕上。
他要将这些刺眼的痕迹,全部覆盖,全部替换。
从知知大惊失色,缩着脖子躲避着:“苏又黎!你干什么!你疯了!我现在有男朋友!”
苏又黎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失去所有的斯文礼貌和冷静自持,力气大的要命动作也蛮横的要命,从知知身体虚/软,根本无法奈何。
脖颈传来让人四肢酥麻瘫软的潮热吮吻。
是略微粗糙的唇瓣。
是舌尖在轻轻描绘。
灼热的电流从触碰处直冲头颅,又蜿蜒往下。
有什么潮湿的濡意缓缓露出。
从知知一时进退两难,羞耻缩着腿,忍不住开始哭泣。
“我不明白你,大学四年都不肯和我做,现在又在干什么?你不是道德感高的要命,自诩君子吗?现在却把别人的女朋友困在这里强吻,苏又黎!你要不要脸!”
涕泪声中,吮吻慢慢停止了。
苏又黎微微抬头,眼神光涣散:“知知,你真的要和喻复结婚吗?”
他的语气很温柔,却让人感到莫名的悲伤。
从知知含着眼泪,点点头:“没错,我和喻复还要去北极度蜜月,他都已经选日子订机票了。”
一直没有人摁电梯,电梯门合上后一直停在27楼没有动。
忽而,电梯门开了。
从知知发丝凌乱,步履绵软地走出来,里面的苏又黎垂首靠在墙壁,白衬衫上满是褶皱。
一个没有回头。
一个没有抬头。
电梯门彻底关闭。
半夜两点,30楼的大平层内。
苏又黎随意扯开衬衫的前两颗纽扣,潦草坐在沙发前,一杯又一杯喝着酒。
他的发小张修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一进门就看到苏又黎不修边幅的样子,遂一言难尽道:“你不是找到从知知了吗?怎么又喝起来了?”
苏又黎抱着酒瓶沉默了会儿,忽而眼神没有聚焦地看过来:“你知道吗?知知要结婚了。”
顿了顿,仰头饮下一杯酒:“新郎不是我。”
张修:“……”好熟悉的梗。
苏又黎又朝他笑道:“我做了点小破坏,让喻复焦头烂额忙他公司的事去了。”
张修一言难尽地摇摇头,坐下来准备陪苏又黎喝两杯。
苏又黎一喝醉话就特别多,继续道:“我临时买了这间离知知近的房子,今晚还装作和她偶遇,可是……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
话都重复了两遍,这小子是真醉了啊,不行,酒是不能再喝了。
张修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既然从知知都要结婚了,你就别再想她了,她有什么好的?上学的时候可劲儿戏弄你,毕业说走就走,口口声声说喜欢你,却连句话都没给你留……”
苏又黎自顾自笑着:“我喜欢知知,我爱她。”
张修真受不了:“苏又黎啊苏又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大学时和你重逢,第一眼见你时还以为你快要成仙了,我当时还想着,怎么我发小好好的富家少爷不纸迷金醉,反而清心寡欲去修仙了?我特么怎么也没想到毕业后你凡尘下得这么彻底啊,草!给我少喝两口!”
“别说脏话。”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 张修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我可告诉你啊,人家从知知都要结婚了,对象是那什么喻复对吧?三流营销号说喻复和从知知恋爱后就没别的莺莺燕燕了,看来他已经收心了,也是个能过日子的人,要不然你……”
“喻复不可以。”
张修哀嚎一声:“我真服了,人家正牌男友,他不可以谁可以?!”
“我。”
张修感到一丝绝望:“你还要真要去当小三啊!苏又黎!苏大少爷!苏大总裁!你醒醒啊!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只有我可以。”
张修良心很痛:“我真的,破坏别人家庭,是很不道德的!”
可他看了一眼苏又黎快要醉死的模样,长叹一声:“上学的时候,从知知馋你馋的要命,实在不行……你睡服她!”
苏又黎沉默了。
张修等了一会儿,还以为苏又黎不认可这种方法,赶紧说:“嗨!当我没说啊,确实,这也太挑战人的道德感了,你肯定受不……”
“我有想过。 ”
苏又黎慢吞吞的,还有点委屈:“总要给我机会。”
“……”
张修忍不住抱着头大叫:“卧靠!卧靠!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苏又黎你变了!你变得面目全非!”
苏又黎的脸颊被酒气熏染得一片绯红,眼睛也飘出一层水雾。他似乎醉狠了,头靠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张修焦灼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忍着崩溃把苏又黎扶回他卧室。
而他准备在客房凑合睡一晚。
然而他刚关上卧室门,苏又黎就睁开了眼睛。
凌晨三点。
专业为苏家服务的吕律师被通话铃声吵醒了,他丝毫没有大半夜被老板打扰到的烦躁,依旧话语缓缓。
直到他听老板问他,做第三者破坏别人婚姻犯不犯法。
他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摸出眼镜戴上。
先想的是,你们有钱人玩得可真花啊~
又想的是,婚恋市场的竞争已经这么可怕了吗?连顶级钻石王老五苏总裁都需要当小三才能有老婆了?
最后想的是,天啊,我的老板不会唯爱人|妻吧?
他斟酌了两秒,谨慎答道:“违法倒是不违法,就是有点违背道德,还是不太建议这么做。”
他试图劝自己的老板不要发疯,一旦爆出来勾搭人|妻的新闻,苏氏集团的股价搞不好会大跌啊!
然而通讯被挂断了。
吕律师顿了顿,只好摘掉眼镜重新躺在床上。
他轻叹一声,准备明天需要找一些“男小三被情人的丈夫殴打”的案例,仔细琢磨琢磨以备不时之需了。
凌晨3点半。
正在涂脚趾甲油的苏小慕收到苏又黎的通话请求。
“喂,堂哥,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
“知知是我的。”
苏小慕:?
“嘟嘟嘟——”
通讯被挂了。
一个震惊的大动作,指甲油被涂出去了大半。
苏小慕看着手机页面,一脸莫名其妙:“堂哥他发什么神经?知知都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是喻复又不是他……”
顿了顿,她心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不会吧?堂哥他难道是想撬喻复的墙角?……不不不!堂哥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后半句话说的很虚,毕竟前不久她就见过苏又黎、喻复和从知知三人对峙的场面。
她“嘶——”了一声,忍不住拿出手机发了个帖子:
标题:救命!我家公司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又黎那天其实听到了堂妹勾搭知知的话,所以打电话过来是为了警告堂妹,不要觊觎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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