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一桩凶杀案正在审理当中。
“现在进入被告及律师最后答辩阶段,传被告华伦!”法官敲响了法槌。
“传被告华伦!”法警听到命令,大声喊道。
那个叫华伦的被告出现在庭审现场。
“现在被告上前台宣誓。”
华伦缓缓地走上前。
“请将右手放在《圣经》上,举起左手。现在我来问你:你是否愿意郑重宣誓?是否能保证你在法庭上的叙述完全属实、绝无虚假?”法官一脸严肃地说。
“我愿意!我保证!”华伦郑重地说。
“好,下面请被告律师提问。”
被告的律师傅斯走上前,问道:“请说出你的姓名、年龄和职业。”
“我叫华伦,今年四十六岁,在镇上开一家电器店。”
“好了,你可以坐下了。华伦,我再来问你,你结婚了没有?”
“结婚了,结婚二十多年了。”
“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在新泽西州靠近边界的地方。”
“这么说,距这里大约二十五公里了,那你是不是每天都要开着车来回跑?”
“是,除了礼拜天之外,我每天都要来回跑。”
“你来卫克汉镇开店有多长时间了?”
“四年。”
“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开店?”
“我父亲去世后,我继承了一点儿遗产,虽然此前我一直想做些生意,但苦于没有本钱,自从有了这点儿钱后,我就开始选择开店地址。最后,我看中了这里,这可是镇上唯一的一家电器用品商店。”
“你的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不如我预期的好,因为镇上的人似乎有些排外,他们不大愿意接受一个外来者,尤其是现在又出了……”
“嗯……”傅斯律师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华伦,现在我们想讨论一下你送给玛丽的电视机,也就是这台标有‘第十六号物证’的电视机。我想请你指认一下,它是不是你送给玛丽的那台?”
“是,是我送的那台。”
“它是什么牌子的?”
“什么牌子都不是,是我自己组装的。”
“哦?你自己组装的?”
“没错!我曾经学过家用电器的原理,所以我想试一试……”
“可为什么贴的标签是麦克牌呢?”
“那是一个旧的电视机壳,我试了试大小刚好合适,于是就把它擦干净,用上了。”
“组装这台电视机花了你多少钱?”
“各种零部件是两百多元,对了,是二百一十五元。”
“这么说,你送给玛丽的实际上就是价值二百一十五元的零部件?”
“如果你这样认为也可以,不过,我从没有考虑到钱,我看她喜欢所以就给了她。”
“那么,她见到过你组装吗?”
“见到过,因为她经常到我的店里来。如果店铺里没有顾客,我就在办公室里组装。”
“她经常进你的办公室吗?”
“经常?先生,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每天?还是一个星期几次?”
“当然不是每天,也就是两三天一次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大概是她中学毕业那年,她在放学途中经常来店里,买些唱片什么的。”
“那么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熟悉了,经常彼此聊聊天,很快就产生了信任感。”
“她漂亮吗?”
“是的,她很漂亮。这个女孩子似乎心理很成熟、敏感。她还没有男朋友,所以,没多久我就发现她很喜欢和我聊天了。”
“我们很想了解一下她的性格。华伦,你愿不愿意当着法庭上各位的面,告诉我她为什么喜欢和你聊天。”
“我想,或许在她的心目中,我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因为她从来没有,又一直希望得到。”
“此话怎讲?”
“因为玛丽曾对我说过,她从小就没见过亲生父亲。她是被继父养大的。她的继父性情暴躁,不仅经常酗酒,而且还是个老色鬼,一直想对她图谋不轨。他的前妻也是因他的暴虐而离开他的,并且给他留下了一大堆孩子。因此,玛丽从小就没人照顾,缺少父爱,整天做些粗活儿,所以当她能够自立时,就离开了这个令她厌恶的家庭,那时她才十三四岁。”
“她离家之后做什么工作?”
“这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她和姐姐住了一些日子,后来就到别的地方去住了。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一些女朋友家,总之是到处打游击,这儿住几天,那儿住几天的。”
“你们聊天时,她说没说过和男人同居过?”
“没有,从来没有!”
“根据你这么长时间跟她的接触,有没有发现她在外面与什么人鬼混?”
“我从未发现。虽然她很成熟,但她也值得信任。”
“那么,她信任你吗?”
“是的。由于她的特殊经历,很让人同情,所以拿我也总是当亲人一样,我想她是由于信任我,才经常找我聊天的。不过,那时她从未提到过有男朋友,只是说她的家庭有多么糟糕,她多么想早点儿完成学业,赶快找份工作自立,可是一直都没能如愿。”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吗?”
“因为她学习不好,还没读完中学就和一群女孩子被送到岛上的一所救济学校,在那里学习打字和文秘工作。按说这也是寻求一种谋生能力,挺好的,但她经常打电话告诉我,那所学校很差劲儿,很多女孩子抽烟、吸毒,非常粗俗,她在那儿没待多长时间就回来了,后来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租了一间房子,也就是她被害的那间。”
“华伦,请如实告诉我,玛丽是不是爱上你了?”
“这个……我……我想是吧。不过,我觉得这或许是另一种方式的爱,因为她曾经说过,她一生中渴望有个人爱她。”
“那么,你从来就没有鼓励过她爱你吗?或者换句话说,明确地告诉她你爱她?”
“不!先生。”
“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有家室,也有深爱我的妻子,我不忍心伤害玛丽,因为她这些年太不幸了。先生,说心里话,我对玛丽是一种特别的爱,这也许是一种同情吧。”
“你?”
“先生,说心里话,我是爱玛丽,但不是一般人所想象的那种男女之爱。我也许不像是一个父亲爱女儿那样,但也有着同样的保护方式。玛丽的童年已经够不幸了,我不忍心让她再受到伤害,就是这样。”
“既然你这样想,那你就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没有。不过,我想她已经看出了我的爱,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怀孕时,就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她都告诉你什么了?是说和另一个男人有恋情吗?”
“是的,她告诉了我。她毕竟年纪还小,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后,非常紧张,我想她是怕失去我这样值得她信任的人吧。”
“那你知道以后的反应是什么呢?”
“我能有什么反应?自从她和那个家伙开始交往后,我就知道会有麻烦。我前面说过,她很容易相信他人。她和那个家伙是在一次晚宴上认识的,结果一下子就坠入了情网。当然,那可能是她的初恋。尽管我不喜欢她那样做,但也没有反对,因为我不想扫她的兴。那个家伙是有家室的,但她根本不在乎他是结了婚的人,甚至还天真地以为那个欺骗她感情的男人会跟自己的太太离婚。我心里想:‘这可能吗?我们等着瞧吧!’但是我并没把这种担忧告诉她,因为她的兴奋让我不忍心。就这样,一直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为止,唉!也怪我……”
“后来呢?”
“后来的情况果不出我所料,她告诉我说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虽然是个有身份的大人物,可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却非常龌龊,总是带她到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去,对她做下流事情。后来,当他知道她怀孕时,竟然非常生气,还责怪她粗心大意,并且还给她钱让她赶快把胎儿做掉,否则就再也不想见她了。”
“那个男人真的给她钱让她去打胎了吗?”
“是的,她说就在她告诉那个男人自己怀孕的同一时刻、同一地点给的,当时是给了五百元。”
“这一切都是她亲口告诉你的吗?”
“是的。”
“再后来呢?”
“后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既想和那个男人保持这种关系,但同时又很伤心,也很生气。当时我建议她去找一下神父,可是她不愿意,却问我对这个胎儿该怎么办,她这是把我当成了精神上的顾问。”
“那你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我对她说,如果这次打掉了孩子,可能以后永远也无法生育了,到那时候她会懊悔万分的。我告诉她,也可以把孩子生下来,那么她生命中就第一次真正有一个可以爱的人了。我还对她说,实在不行,也可以让别人领养孩子,因为有很多这样的机构,这样一来,既可以减轻她的负担,又可以不必因自己剥夺了孩子的生命而感到内疚。其实,我觉得她将孩子交给别人领养比她自己抚养要好,也比较安全。”
“你说完这些之后她是什么反应?”
“据我观察,她走的时候很高兴。”
“你知道她最后会作出怎样的决定吗?”
“不知道。不过,先生,我想那个男人一定会逼她打掉胎儿的。”
“你恨那个男人吗?”
“是的,先生。”
“你见没见过他?”
“没有。”
“她是否告诉过你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也没有,因为那个男人不让她告诉任何人。”
“哦,那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能猜出他是谁?”
“法官大人,我抗议,被告律师这是在引导证人影射他人。”坐在一旁的检察官哈克发话了。
“抗议有效,被告律师傅斯先生,你刚才的问话有些离谱儿了。”法官说。
“很抱歉,法官先生,我想证人或许能够提供某些线索。”
“好了,继续问你的问题吧!”
“华伦,你是否从玛丽那里得到过谁是她的情人的暗示?”
“没有。”
“她对你说没说自己何时怀的孕和从情人那里得到钱的具体时间?”
“说过,是在她遇害前的一个月。”
“好了,华伦,现在你应该尽可能详尽地把玛丽遇害那天的事情告诉法官先生,因为这很重要。”
“好吧。法官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下午5点15分左右,玛丽刚下班就给我打电话,说她回家后打开电视机,却怎么也调不出图像,问我能不能关门后去帮她修一下。我通常是6点钟关店门,所以就告诉她我会过去检查一下的,我估计可能是电路接触不良。我知道玛丽很喜欢那台电视机,只要她在家,就从早到晚一直开着电视,因为她一无所有,此前从来没有人送给她礼物。我是6点15分关的店门,然后就拿上工具箱,开车去了她的公寓。”
“在这以前,你去过玛丽的公寓吗?”傅斯律师问。
“去过几次,都是我关门后顺道送她回家,不过是到门口,只有送电视机那次我进去了,但也只是待了短短的几分钟。”
“那次是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前。”
“你真的只进入公寓一次?”
“是的。玛丽住的公寓其实不过是一栋老旧楼房里的一个房间而已,房间对着前面的街,进出需要通过旁边的梯子。”
“她的房东你见过吗?”
“没有。”
“具体说说你到她住所时看到的情况。”
“好。我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当我到达公寓时,透过玻璃看到她屋里的灯亮着,而且还隐约能听见电视机的嗡嗡响声。我上前敲门,但没有人回答。我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回答,于是我就试着推了推门,门竟然是开着的,我便进去了。开始时我并没有见到她,因为沙发挡住了我,我首先看到的是电视机,当时电视里只有声音,好像是儿童节目,但没有图像。‘玛丽,我来了!’我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答。我还以为她到房东那儿去了,或者在浴室里,就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应。这时我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就开始找,结果发现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后面,面色惨白。我摸摸脉搏,发现她已经死了。整个事情就是这样,我说的都是实情。”
“你过了多长时间报的警?”
“确切的我也说不清了,大概是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吧。”
“然后他们便以杀人凶手的罪名逮捕了你?”
“是的。”
“华伦,请你如实回答,玛丽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敢发誓!”
“法官大人,我的问题暂时问到这里。”傅斯律师对法官说道。
“好了,华伦,现在由检察官向你发问。”法官说。
“是。”
“华伦先生,”哈克检察官说,“刚才,你的辩护律师极力想把你装扮成一个慷慨、仁慈的好人,对那个可怜的女孩有着父亲般的感情。你说那个女孩被她的情人玩弄导致怀孕,那人本来付钱让她去堕胎,但是她不肯,结果激怒了她的情人,然后在一次疯狂的殴打中将女孩致死。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他不仅杀害了那个女孩,还杀害了她未出生的孩子,是不是这样?这就是你证词的主要内容?”
“我抗议!法官大人,检察官这是在用带有讽刺性的言辞中伤我的当事人。”坐在一边的傅斯律师举手发话了。
“抗议无效,请检察官继续问话。”法官说。
“我知道,傅斯先生是一位博学的律师,如果有得罪之处,我愿向他表示歉意。但我要说的是,他的当事人是个诡诈、残忍、工于心计的凶手,他跟这个年龄只有他一半的女孩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当造成事实后,他为了开脱自己,就煞费苦心地编造出这个荒诞的故事,说什么她另有情人等等,想以此引起陪审团的同情,达到推卸罪责、混淆是非的目的,我可不相信他的鬼话。请陪审团注意,那些证人都发誓说这位被告与受害人之间关系非同寻常。”哈克检察官侃侃而谈。
“请问检察官,你是在作辩论总结吗?”法官不悦地问。
“噢,不是的,对不起,法官大人。”
“请注意你问被告问题的范围,不要长篇大论。”
“好!华伦先生,我来问你,据你的店员作证说,他们经常看到玛丽到店里来,而且每次都不敲门,径自走进你的办公室,一进去就是几个小时。他们还说,有好几次晚上店门关闭后,看见你和她一起坐车离去,是这样的吗?”
“是的,我并不否认。不过,先生,那是他们理解错了,我和玛丽之间并无不正当关系。”
“真的吗?面对那样一个年轻女孩,像你这样一个健康、英俊的男人,难道就没有受宠若惊,甚至做出什么举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错,我是有点儿受宠若惊,但并没有什么举动……不是你说的那种方式。”
“你紧张什么,我还没问那个问题呢。”
“你不就是暗示我们之间存在恋情吗?”
“的确如此,这正是我想要问的下一个问题:你是否与玛丽有性行为?”
“没有,绝对没有!”
“你怎么能证明你和她没有那种关系?”
“法官大人,我抗议!”傅斯律师大声说道。
“抗议有效。”法官说。
“华伦先生,你是结了婚的人,但怎么能证明你没有发生婚外恋的可能呢?”
“法官大人,我再次抗议!”傅斯律师忍不住站了起来。
“抗议驳回,这个问题问得很恰当。”
“不错,检察官先生,我是多次开车送她回家,而且我们都是单独在一起,但是,我每次只在外面停留一两分钟,从未进过她的住所,更别说在外面偷偷摸摸地约会,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我是直接从办公室到她家,没有办法找到证人来证明,所以,对你所说的‘可能’我也无法否认。”
“好了,华伦先生,接下来我们再来谈谈你的礼物吧。你平常是个慷慨大方的人吗?”
“平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就是你平常送不送东西给你的店员和顾客?”
“偶尔高兴的时候也会送,当然不是经常的。”
“噢,那你能否举个例子?”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例子。如果我喜欢某个人的时候,我会送点儿唱片之类的小礼物给他。”
“也送电视机吗?”
“当然不会!”
“但是你却慷慨大方地送给玛丽一台彩色电视机呀!你还送过她别的礼物吗?”
“送过,是在圣诞节和她的生日时送的。”
“那你有没有过给她钱呢?”
“有过,只是偶尔。”
“怎么个偶尔法?数目是多少?”
“我只是在她手头拮据时给,帮她渡过难关,钱数不多,每次也就五块十块的。”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陪审团相信,你们之间只是纯粹的友谊而没有其他关系吗?”
“我们确实只是一种纯粹的友谊。”
“华伦,你妻子知道玛丽的事情吗?”
“法官大人,”傅斯律师说,“我对检察官提这种问题进行抗议,这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这些问题被告的妻子已经作过证。我认为检察官是在诱导我的当事人,企图使陪审团产生偏见。”
“法官大人,被告的律师说的不对,我需要弄清证人的性格,所以才问这个问题。”
“驳回抗议。”法官说。
“我从来没有向妻子提起过。”华伦说。
“玛丽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吗?”
“知道。”
“华伦,你作为一个已婚男人,应该明白和未婚女孩建立这种关系是不对的,而且你还编造故事,企图让人们相信她还与一个只认识四个月的已婚男人交往。你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另外那个人的身份,更不要说那个人的存在了。法官大人,我认为根本就没有第三者的存在。我请陪审团注意被告的目的,他编造这个故事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这是……”
“咚!咚!”法官不停地敲着法槌,“哈克先生!我要敲多久你才能注意?不用你来替陪审团下结论,他们自己会做出的。”
“对不起,法官大人,你说得对,我还想继续问华伦先生一个问题。”哈克检察官说。
“华伦,假设真像你说的那样有个第三者存在,注意,我这里是假设,那么你认为他为什么要杀害玛丽呢?难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吗?”
“我想一定是玛丽不肯堕胎,于是他一怒之下便殴打她,结果失手打死了她。当然他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因为我听玛丽说过,那个男人是个大人物。”
“这是你的猜测?”
“对!”
“华伦先生,你看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指望我们相信你的品德,所以才承认和这个女孩有关系;你指望我们相信你只是同情和慷慨,别无其他动机,才承认给她送过礼物;你指望我们相信你有责任感,没有逃跑,所以当警方到达现场时,只有你在场;你指望我们相信你以前只进入过她的公寓一次,但很多证人都看见你曾多次和她开车到那儿;你指望我们相信有另一个男人与她有染,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也没有证人证明那个第三者的存在。华伦先生,不要再遮掩了,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所说的这一切吗?”
“我没有遮掩什么,那的确是事实。”
“事实?好,我来问你,那个男人给她的五百元钱呢?警察在现场没有找到,银行账户里也没有,也没有购买大件商品的物证,那么,她把那笔钱弄到哪儿去了呢?”
“我怎么会知道,也可能她又还给那个男人了。”
“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
“傅斯律师,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证人?”法官说。
“现在没有,法官大人,我要仔细研究一下这份证词,后天开庭时再问。”
“那么,检察官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现在休庭,星期四上午十点继续开庭审理。”法官敲响了法槌。
星期四上午十点。
“现在开庭,由杰姆法官主审。”
“我要提醒被告,你的誓言仍然有效。被告律师现在可以提问了。”法官严肃地说。
“法官大人,我有一个请求,能否在我开始询问之前,允许我的助手将电视机,也就是第十六号物证的插头插在插座上?”
“为什么?”
“因为被告作证时曾经说过,当时电视机需要修理,我希望证实一下。”
“哦,检察官对此有异议吗?”
“没有。”
“好,进行吧!”
傅斯律师的助手杰克很快就将电视机插头插在了插座上。
“华伦,你说玛丽打电话要你去修理电视机,当你到达她家时,发现电视机是开着的,但只有声音而没有图像,是这样的吗?”
“是的。”
“法官大人,请允许被告离开座位,打开电视机!”傅斯律师说。
“可以。”
“是打开电视机的开关吗?”华伦走上前问道。
“对!”傅斯律师说,“你打开了吗?怎么我什么也看不到,没有图像,也没有线条,屏幕是黑黑的,就像关掉的电视一样。是这样的吗,华伦?”
“是的。”
“可是,我们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好像是第七频道的节目?”
“对,这是调在了第七频道。”
“好了,华伦。”傅斯律师说,“法官大人,我请求让卫克汉镇的高尔警官出庭作证。”
“允许。”
在法警的引领下,高尔警官走上证人席。
“高尔警官,请你回忆一下现场的情景。当你第一时间到达被害人家时,电视机有没有图像?”傅斯律师问。
“没有,先生。”
“警察局将电视机取走后,是你负责保管这台电视机的吗?”
“是的。”
“这期间是否有人动过它,或者是想修理它?”
“没有,没有人动过它,我们只是为了便于取指纹在上面撒过药粉。”
“就像你所说的,在电视机上只找到被告与受害人的指纹,是这样的吗?”
“是的,先生。”
“好了,谢谢你,高尔警官。”傅斯律师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下面,请被告华伦回到证人席上。”法官说。
“华伦,你说这台电视机是你亲自组装的,对吗?”傅斯问道。
“是的,是我用自己原有的和买来的零件组装起来的。”
“那你肯定对这台电视机非常熟悉了?”
“当然。”
“我想请你在法庭上当众把它打开修理一下。”
“怎么?”
“法官大人,我抗议被告律师的这种要求!”哈克检察官大声说道。
“请问傅斯律师,你这样做对本案审理有什么关系吗?”法官问道。
“有。法官大人,我认为,我的当事人是有罪还是无辜,或许全靠这台电视机了。我希望被告能有各种机会为自己辩解。”
“好吧,可以进行。”
“华伦,请你用自己的工具袋,也就是二十四号物证,看看是否能把电视修好。”
“是,先生。”
“法官大人,我请你看仔细,现在被告已经拧开一些螺丝,把电视机壳打开了,他取出了组合盘,正在检查下面的电路。华伦,你找到毛病了没有?”
“噢,找到了,是一个接头松动了,和我原先想的一样。没关系,只要焊接一下就行了……好了,你看,现在有图像了。”
“法官大人,你看,这是第七频道,不仅色彩鲜艳,而且图像也很清晰。华伦,谢谢你!你可以关掉电视机,回到证人席了。”
待华伦坐稳后,傅斯律师对他说:“华伦,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那个电视机壳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是从一台旧的麦克牌电视机上拆下来的,这个外壳轻巧,而且也很好控制。”
“控制?你是指调整声音大小的开关吧?”
“是的。”
“华伦,这个电视机的外壳或开关上,怎么没有任何标志说明它是黑白还是彩色的呢?”
“嗯,是没有。”
“请你如实对我说,你告诉过谁这台电视机是彩色的?”
“没有,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那么,你在法庭作证时,我问过你或者是你自己说过电视机是彩色的了吗?”
“都没有。”
“现在,请你告诉法官大人和陪审团,我们为什么一直不提这台电视机是彩色的呢?”
“我们清楚,除了玛丽之外,另一个知道电视机是彩色的就是他的情人了,因为玛丽曾经对我说她告诉过那个男人。”
“华伦,关于玛丽情人的身份我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的,但是我们无法证明。”
“你说说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玛丽告诉过我。”
“可你在以前的证词里撒谎了!”
“我承认,我是撒了谎。”
“你作证前曾宣过誓,那你为什么还要撒谎呢?”接着,傅斯律师将头转向法官和陪审团,说:“我来补充一下,华伦是在我的同意下撒谎的,对此,我请求你们的原谅。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和华伦为什么要撒谎,因为我们知道,玛丽的那个情人有权有势,仅凭我们的一面之词是无法指证他的。所以,我们希望他在法庭上会说些什么,问些什么,然后我们从他的那些话里找到破绽,套出真相。”
“可是,现在大部分电视机都是彩色的,他应该能猜测到那是彩色的呀?”法官有些不解地问。
“但是,法官大人,恐怕有一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就是他第一次遇见玛丽的时间,也就是四个月前,这一点别人是不知道的。”
“法官大人,我已经没有问题了。哈克检察官,现在该把证人交给你了!”傅斯律师说。
法庭上沉默了十几秒钟,突然,传出了一阵“呜呜……”的哭声,原来是哈克检察官正掩面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