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王书理牺牲后,西安的地下组织已经停止了一切活动,小姬上午才接到的任命,晚上就有所收获,即使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快得有些离谱,难道是我们的地下组织里出现了什么问题?
事情如此突然,会不会是吴克忍设的圈套?我思考了片刻,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吴克忍这个人心思缜密,阴险奸诈,如果是圈套,知情人应该越少越好,怎么可能一下子通过几个人的嘴,传到我这里来,他绝对不可能犯这个低级错误。
如果小姬一直在吴克忍的授意下潜水,这个时候浮出水面有点登台献艺的意思,但抓人不是约定了时间地点的一场演出,而是稍纵即逝的情报,所以,小姬不可能是在演戏。
老罗的路数我比较了解,就是他有所动作,也逃不过我的眼睛,那又是谁给刚刚就任的小姬提供了情报?是吴克忍培训的那批渗透进延安的特务还是我们内部的叛徒?或者是郑洁破解出来的情报?
我顾不得考虑太多,急忙放下筷子,安慰了肖虹几句,起身招呼小赵,启动车子,迅速赶到了省室。
从省室后院审讯室里传出的一阵惨叫声,让我心痛欲裂。小姬和老罗的讯问在空寂阴冷的回廊里回荡。我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得几乎迈不动步子。
“小赵,你先进去给他们打声招呼,我去郑组长办公室看看,一会儿就过去!”
“是,要不要把罗组长先叫出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小赵的意思我明白,叫我过来是老罗的意思,他肯定私下有话对我说。
“不用,告诉姬队长,刑讯逼供解决不了大问题,重要的是口供!”
这个时候,不是我不敢面对我们被捕的同志,我担心的是他的密码本,是不是和电台一起被搜了出来。如果被搜出来了,此刻一定在郑洁手里,密码一旦被郑洁破译掌握,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实,我早就看见郑洁办公室亮着灯,通常情况下,她不会直接参与审讯,除非情况十分紧急。她曾对我说过,血腥的东西常常使她背地里呕吐不止。
小赵进了后院,我回转身直接走向郑洁的办公室,到跟前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按道理,她办公室的门应该随时关上,不管她在不在里面,这是基本常识。她手头随时有重要的密码资料,何况,她还是个女人,总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门没有关,这就是说,她不在审讯室,她一直在等我进来。见此情景,我多少有点莫名其妙,但我没有犹豫,伸手一把推开了房门。奇怪的是,此刻,郑洁并不在办公室里。
郑洁办公室是比较大一点的单间,没有套房,因为来过多次,我对里面的陈设并不陌生。她的办公桌上今晚多了一套小型电台,毋庸置疑,绝对是刚刚搜出来的那台。我没有去动它,我知道,或许有双眼睛在黑暗中的什么地方,正注视我的一举一动。
我摸了摸电台旁边的茶杯,还有一些余温,说明她离开的时间不是很长。
这就奇怪了,她开着门去了哪里?如果是在审讯室,小赵进去打过招呼后,她应该很快回来。
既然她明知我要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避开了我?
我摇了摇头,绕过办公桌,直接坐上了郑洁经常坐的位置,低头突然发现,她办公桌的第二层抽屉开着很大的一条缝,里面露出一沓类似于解密文件的文本。我心里一惊,但很快收回了目光,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着,跷起二郎腿,仰头闭眼抽了起来。
如果一根烟工夫她还不回来,就说明这是个暗局。问题是,她郑洁和我捉什么迷藏?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这是她的意图还是吴克忍的授意?
我思来想去,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