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组长应该对毡帽鞋匠印象深刻,他们在李秘书家有过一次近身遭遇战。
一旦他见到毡帽鞋匠,他一定会把李秘书遭遇枪杀和后围寨老宅的营救联系在一起,那我的破绽就大了。坏了!这下怎么办?
审讯室里十八般刑具样样齐全,桌子前面火盆里,两把烙铁被烧得通红通红,我坐在桌子后面,都能够感觉到它烫心的灼热。正如老占刚才所说,吴克忍没有使用暴力手段。
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看不进去笔录,没人能比我更清楚毡帽鞋匠的身份。
“基本都是一些废话,共产党不是咱们的座上客,对他们客气什么!”
我合上笔录,抬起头,用冷峻的表情注视着毡帽鞋匠。我是想知道吴克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的话很明显,站在一边的余队长马上接过了话茬:“是啊,共产党不是铁打的,为何不大刑伺候?”
“老余,你有点浮躁了,咱吴主任是先礼后兵,用的是温柔政策,呵呵!”
我慢条斯理地笑着,尽量使自己口气平静。
“呵呵,不急,不急!他会开口的,只是时机未到。余队长,你成天在街上转悠,仔细看看,以前是否在哪里见过这位先生?”吴克忍喝了一口水说。看来在我们未到之前,他已经费尽了口舌,我总觉得吴克忍这句话是对着我说的。
“没见过,我要是见过,他今天就不可能跑这里来劫狱了!”余队长有勇无谋,回答得很干脆,但明显存在逻辑错误,怪不得吴克忍要撤了他,换上自己的亲信老张,只可惜他的最佳人选,被我的理发师在医院干掉了。
吴克忍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到火盆边,他拿起被烧得通红的烙铁,走向毡帽鞋匠,站在毡帽鞋匠旁边的人,死死地抓住了毡帽鞋匠的双臂,吴克忍把冒着火苗的烙铁,伸到毡帽鞋匠的眼前。
“他们是来接你的,你要是还不开口,咱们就换个地方。不过,我不会等你到明天早上,关键是我们这位余队长他耐心不足,我怕你吃亏啊,呵呵!”
吴克忍把烙铁放回火盆,回到我身边坐下来,指着余队长对毡帽鞋匠说。
“别枉费心机了,你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有种,你们就在这里打死我!”
毡帽鞋匠拼命挣扎着,他的身体已经脱离了椅子,他极力想摆脱控制着他的人。我不希望在这里耽误时机,一旦罗组长办完事后得知情况赶过来,他认得毡帽鞋匠,我就说不清了。
此刻,我不知道,毡帽鞋匠在第一眼看到我之后,他心里会怎么想?为什么他突然变得如此暴烈?是在暗示我什么还是希望我不要受他的影响?我想,不管怎样,为了自由,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呼地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喊道:“反了!反了!给我拷上,马上带走!我就不信,咱们省室撒出那么多便衣上街,就没人认出他来?”
我这一声暴怒,把正在死命朝椅子上按毡帽鞋匠的两人震呆了。其实,我的这句话是对毡帽鞋匠说的,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理解我此刻最大的担心。
原则上,作为王书理的手下,他不可能清楚我是不是真正的高明,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我是他们的人。
再就是,我家隔壁新搬来的古董商贾先生夫妇,他们会不会就是吴克忍的眼线?如果是,问题就非常严重了,毡帽鞋匠在街口摆摊修鞋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当然认得。
怎么办?眼下情势,对我来说,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先得设法缠住罗组长,让他不能在第一时间接触到毡帽鞋匠。我再冒一次险,今晚必须面见王书理,拿出相应对策。实在不行,就先干掉罗组长。
“快点儿,还愣着干什么,听高主任的,把人先带上囚车回省室!”
吴克忍挥手招呼着,他的人开始给毡帽鞋匠戴手铐,余队长打开门,首先走了出去。
吴克忍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转过身抬起头,笑着对我说:“时间过得真快,天快黑了,让余队长他们去忙吧。呵呵,高明,走,我们直接去西安饭庄。”
“去那里干什么?我应该给您接风洗尘啊,你看我这身子,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陪您喝几杯没问题。哈哈!”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着应道。现在是傍晚时分,罗组长应该已经接到了吴克忍给我的惊喜。我知道吴克忍要我去西安饭庄干什么,这是他早就计划安排好了的事情。
吴克忍正要给我解释,这时候,审讯室里突然出现了令人惊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