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听罢,咔地一下,给我甩腿来了个标准的立正敬礼。我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正想说他几句,王妈匆匆进来小声对我说,有一个电话打进来找我,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对方死活不说她是谁。王妈问我,要不要我亲自接一下电话?
我权衡了片刻,决定接这个电话。被人遗忘的滋味儿不好受啊,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我的仇人,我都会无所畏惧,至少,我可以找到对手。
拿起电话后,我没有问她是谁,没有说一个字,我只是咳嗽了几声。对方等不及了,她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高明,高明,你是高明吗?我要见你!”
她的口音听上去十分陌生,国语里带着些许的南腔北调,有点像上海电影里的道白。现在,新女性都用这么一种流行的口气说话,我还不能肯定这个女人就是肖虹所说的那个高明的情人郑洁。
接电话前我就想过,除了已知的她,应该没有哪个王妈不知道的陌生女人具备给我打电话的资格。
我没有回答她,继续着我的咳嗽,过了一会儿,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我知道,在没有搞清这个神秘女人的真实身份之前,我不能说话太多。
“哎哟!高主任,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呵呵呵!”
电话那边笑着奚落我,如果是郑洁,她应该知道我受伤了,不能走动,如何能去见她?她又怎么会这样问我?会不会不是郑洁,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即使是另外一个女人,她能知道高明家的电话,就一定知道我有伤在身啊!为何这么着急着见我?
“是的,没办法,我现在是个瘸子,脑袋和大腿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啊,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基本上算个废人,你见也是白见,就免了吧!呵呵!”
我笑着回答,既然对方不自报家门,我也把话说得比较暧昧,嘴里开始声东击西,胡言乱语起来。
“高主任,别给我装了,你很清醒,找个时间吧,我们可是早就约好了的,记住,别忘了我要的东西!”
电话那边寸步不让,还开出了条件。我始终是一头雾水,这娘们说得也太笼统了,我根本判断不出她是谁,又不好具体问她。再说,她和高明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我当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怎么办?
她会是高明的情人郑洁吗?我刚才说得很清楚,我高明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已经没有什么叙旧的情趣了。
“对不起,身不由己啊,等我好点了再说吧,到时候我陪我夫人一起去见你,如何?你要的东西我会为你准备好。”
她要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我之所以把我夫人肖虹牵扯进来,就是为了试探她到底是不是郑洁。如果是,她一定会有所反应。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我这里有你要的东西,骡马市14号,你和谁来都可以,最迟今天晚上,我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你。”
对方终于失去了耐心,亮出了底牌,这个神秘女人一点醋意都没有,显然不是高明的情人郑洁,但她似乎对我的状态了如指掌。
“好吧,晚上十点,不见不散!”
我说完话,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其实我什么都不清楚,我不能再和她多一句唠叨,要是她接下去问我什么,那就麻烦大了。
她会不会是一直在追杀高明的日本人?或者她间接地和日本人有关系?
如果是,那他们也太胆大包天了,竟敢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来,这里可是中国人的天下,日本人没有藏身之地。目前形势下,国共两方都不会容忍日本特务,见一个杀一个。
我思索了片刻,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古怪的想法。若戴老板截获的电报和刘维熙的说法属实,此前高明和日本人一定有很大的过节,他们极有可能在争夺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若这个神秘女人手中的东西是高明迫切需要的,那么,我或许能从他们交易的东西上解开高明遭遇刺杀的真相,至少,这件事也许和他的死亡之谜有关。
我突然想起昨天我放进书桌抽屉里的那个盒子,我还不知道钥匙在哪里,没办法打开,所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或许,那就是高明为这个神秘女人准备好的东西,反正我不打算给她,先拿上它装装样子,把她手里的东西搞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