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几个月还不适应,过得很痛苦。我不经意脱口说出我不放心把薰交给别人照顾,结果好像被谁听见了,当天晚上开会就遭到围剿。几人在研习室团团包围我,逼问我"为何不能安心放下莉卡"。跟研习时一样,她们的问题没有正确解答。不管说什么都被她们绕回同样的问题,而且持续到深夜一两点为止。有时配合工作内容翌晨五点就得起床,所以连续这么几天下来我已困得头脑不清。
在这里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清苦。视工作而定,每个月会领到三千至五千元不等。杂志、报纸、电视和收音机这些东西一概严禁带入,不过在零食、香烟乃至衣服方面,如果想要什么,可以提出申请,用手边的钱购买。此外对于内部规定若有疑问,也可以提出申诉建议修改。每天和不同的成员重复开会,只要超过五天得到过半数的同意,申请就会被受理。我刚到时,这里本来不允许小孩与母亲同房。小孩必须以二周为单位轮流和不同的成员一起睡。我提出这样绝对会对小孩的情绪造成负面影响,在漫长得令人头晕的会议后,这项申请终于得到受理。现在,住在这里的十二岁以下孩童已可跟母亲在同一个房间生活。随着时间过去,有时我几乎忘记自己闯下什么大祸。
邮寄作业由四人处理,分别负责在信封上贴标签、折传单、把传单装入信封抹糨糊,我们从堆在房间角落的纸箱取出信封和传单开始动手。
"今天我带了零食来。"才刚开始卡娜就说,从围裙口袋取出巧克力零食。
"工作时吃东西,万一被发现会挨骂。"芭妮警告她,但卡娜打开袋子放在桌子中央。
"唉——万一被警告都是卡娜害的哦。"阿斯娜边说边伸手去拿零食。
"热得要命。至少作业房该装冷气吧。快点,阿路你也吃呀。"
在催促下,我也伸手拿零食,"卡娜给大家吃是想让大家一起分担责任。"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
住在这里的四五十名女人有个共通点。我想,与其说那是她们与生俱来的特质,应该说是住在这里后才被塑造出来的后天特质。那就是不深入思考,不抱持疑问,没有个人主张。因为没有自我,所以自然也不太有恶意和憎恨这种负面情绪。
根据指导方针,成员一切都须听从上面的指示行动。上面今天叫我们做这项工作就做这个,上面说按照顺序该吃饭了就去吃。至于"上面"是谁则不用去想。渐渐地,这么做变得很轻松。如果太有个性,老是公然提出疑问,就会失去成员的资格。他们会说"你比较适合俗世的工作",不伤颜面地把人赶出去。所以,虽是纯女性团体却不觉阴沉。若是在被称为accommo的寝室同住,或工作时几次遇上相同成员,照理说很容易形成小团体或派系,实际上却没发生过这种事。没人打听我的过去固然是好事,但多少还是会有种大家都戴着面具过日子的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