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时,我该说什么好呢?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无法对任何人的叙述投入感情,大家为何突然像集体歇斯底里那样哭哭啼啼?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四人结束告白后,二名指导员瞄我一眼。
"不用勉强发言。"虽然莎莱伊这么说,但现在如果不吭声,我怕她们一定会怀疑我有不可告人的隐情,于是我也开口了。
我也跟三枝一样,和公司的上司谈恋爱。我以为我们将来会结婚,他也这么说过。安静的室内,只有我的声音响起。
我把跟康枝说过的故事重新组合,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语。六个女人定定看着我。其中也有哭肿的赤红眼睛。她们在等我开口。室内悄然无声。这时,不知为何我忽然好想把一切、真正的一切当场说出来。这些人没有一个会责备我。也不会把我从这里赶出去。没有人会断定我是罪犯。没有人能拆散我和薰。我确信地想。所以,所以就在这里,毫不保留地和盘托出吧——
要抑制这股冲动出乎意料的艰难。我凭着脑中仅存的百分之几理性,勉强把冲动按捺下来。我做个深呼吸,一边慎选用词一边叙述。
"男友还没办妥离婚我就已怀孕。这事被他太太发现了。他太太打电话来骚扰我。打了很多次。她说绝不离婚。他也求我把孩子拿掉。但我还是生了。我独自生下薰。"
不知不觉中,本该是警醒慎选的字句,竟仿佛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我边说边想,这是骗人的。这是真的。不对,这全都是我的愿望。生下那时怀的孩子。不管别人怎么说都坚持生下来,就算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也要抚养孩子。我说的是我无法实现的心愿。
我说,所以我想要的是未来。我和生下的孩子能够共度的未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的未来,我想要的只有那个。
回过神才发现我也哭了。我既未对在场的女人敞开心房,也没说出什么真相,明明用理性成功地敷衍过去了,但我却难忍抽泣,不停地吸鼻、哽咽,最后甚至哭得说不出话。室内,再次响起一群女人的啜泣。
"美貌、金钱、平稳生活、结婚的保证、还有未来,你们不觉得那都只是手段?大家不妨想想看在手段前方,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莎莱伊谆谆告诫,结束这天的研习。两名指导员离开后,大家心神恍惚地坐在原地。那晚,和薰睡觉时,我暗忖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无论是真是假,有人肯听自己说话,可以放声哭泣,的确有种奇妙的舒服。大家或许都沉醉在那种滋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