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把小手伸向我专心阅读的报纸,时而拍打时而试图握住。报纸发出沙沙声响,从对折处撕破。薰开心地笑了。
失火?那间屋子烧起来了?
怎么会失火呢?这是怎么回事?我拼命回想。我记得当时电暖炉是开着的。火红的电热线至今犹在眼前。可是怎会起火呢?
不,现在该想的不是那个,事件终于被公开了。这表示追索薰的势力,已迫近眼前了。
但是,我越是反复阅读报上印刷的文字,越觉得那是发生在远方的事。就像去年在报上看到"下毒事件危机重重"④报道时的感觉。那跟身在此地的我与薰,毫无关系。因为这孩子是薰,不是什么"惠理菜"。是因为我渴望这么想吗?或是因为我少了什么呢?
不过话说回来,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点令我耿耿于怀。可怕的念头浮现脑海。
该不会是我干的吧?会不会是我故意把毯子塞进电暖炉?会不会是被我踢倒的?或是我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点燃铺在地上的被褥纵火,并且在确认有火苗燃起的烟味后,我就落荒而逃了?
不对,我没做那种事。先不说别的,首先我就没理由那样做——没理由?真的吗?被那女人痛骂的事,我不是一直记在心上吗?我不是还在心里诅咒她死了最好?——不,可是,不对。觉得她死了最好,和实际采取行动,完全是两码事。我根本没有放什么火。我只是把薰救出火场。是的,那时候,如果我没把薰带走,这孩子早已葬身火窟。唯有这个念头不停在我脑中打转。
我站起来,把报纸揉成一团扔掉,仿佛打从一开始便没看过。
光吃瓶装食品和速成离乳食品我担心不够,于是去超市买菜,擅自借用女人的厨房煮晚餐。我战战兢兢地使用电锅,虽然老旧幸好并未坏掉。我替薰煮了菠菜稀饭和吻仔鱼煎蛋。剩下的菠菜拿来煮味噌汤,还有炒什蔬和吻仔鱼拌萝卜泥。我把多煮的用保鲜膜包好放在桌上,洗完澡出来时,大概是女人吃掉了,只见梳理台叠着空盘子。
今天有个愉快的发现。我发觉薰只要两手往前贴在地上就会坐。她坐在榻榻米上,乖乖看着我。我隔着一段距离,试着喊她过来。她还不会爬,想动,却咕咚往前倒。但薰并未因此哭泣。
女人吩咐过若有人来就由我出面应付,但至今无人来访。我虽知不应该,还是忍不住再次拉开厨房抽屉。我把已看了好几次的母子手册又从头翻开,逐字阅读。三个月大时婴儿长到四公斤,身长已有五十四公分。下个月长到五点五公斤,身长六十公分。六个月大后不知是否未再测量,是空白栏。还夹了几张薄薄的预防接种注射证明单。我对女人还一无所知,但看着这小小的手册,似乎了解了什么。女人除非必要绝不开口,一直面无表情,实在难以想象她生育早产儿的姿态,但是想到她的确这么做过,竟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