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才醒悟。这间屋子完全没有气味。进了玄关走过走廊,都没有任何气味。我心里产生的那种怪异感,或许就是由此而来。我会这样察觉,是因为老实说我本来也很怕排泄物的臭味,现在竟让我感到怀念。在一个没有任何气味的地方,突然冒出的人类气味,虽然谈不上是香味,却奇妙地令人心情平静。
"哇!好臭!受不了!"
女人两手在脸前交叉,脸孔半埋在大衣袖口后面嚷嚷着。
"府上的厨房,可以借用一下吗?"
我一边给薰穿上新尿片一边说。
"在对面!快把那个包起来!"
用不着她说,我把用过的尿片包起来放进塑胶袋,从袋中取出奶瓶和婴儿食品去对面房间。厨房也很乱。地上的酱油瓶和酒瓶,不管里面有没有液体全都堆放在一块。角落堆着纸箱。室内中央的桌上,罐头、空的保鲜盒、保鲜膜……乱七八糟堆放着。我发现梳理台有水壶,仔细洗净后拿去烧开水。再从餐具柜自行借用盘子,同样仔细清洗后,把婴儿食品倒出来。端着薰的食物回到房间时,女人正朝薰伸出手。
"别碰她!"我不假思索地大叫,女人吓得跳起来,脚步踉跄往后退。
"你干吗?这么大声!我只是看她哭个不停,想哄哄她罢了!"
女人愤然回嘴,我连忙向她道歉。她让我们进家门,连厨房也借给我用,实在没道理不准她碰。
薰依旧在哭。也不肯喝奶,婴儿食品送到她嘴边她也撇开脸继续哭。我束手无策。女人一直站在房间角落不打算坐下,来回看着哭泣的薰与我。
"请问,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夜吗?"
我仰望女人说。
"你无家可归吧。"女人又重复一次之前说过的话,"棉被在壁橱里。"她一边甩动双手像要挥开薰的哭声,就这么走出房间。
有浴室吗?可以借用吗?厕所在哪里?盥洗室呢?我的三餐怎么解决?虽然千头万绪,却被薰的哭声打断,我拖拖拉拉起身,打开壁橱,抽出棉被铺在地上。没有床单。我穿着大衣就这么躺下。仿佛已好久不曾躺下了。棉被隐约带着线香的气味。我让哭个不停的薰睡在我身旁。每次昏昏欲睡就会被薰的哭声赫然惊醒。空调咔啦咔啦的转动声格外响亮。哭成这样没关系吗?为什么哭个不停呢?我的眼中也流出泪水。真傻,明知哭泣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