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枝家并未被警方包围。阳光普照的玄关大门前,康枝与美纪兀然伫立。一看见我,康枝就数落:"你跑到哪去了?真是的!居然把屋主关在门外真不敢相信!"美纪也模仿着说:"真不敢相信!"
二月七日
下午,我把薰交给康枝照顾,去房屋中介公司还钥匙。是年轻的女职员负责处理。本以为大件垃圾的事可能会被抱怨,结果对方并未说什么,公式化地结束手续。
接着前往吉祥寺,在车站附近的美容院剪发。我懒得回答频频找话题的美发师,径自埋头阅读周刊和女性杂志。
每页都是设计师品牌的服装,我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是短短二年前,我还瞪大双眼看着这种杂志,确认价钱,想着该怎么搭配,迫不及待等着发薪的日子。那样的自己,如今想来仿佛他人。
现在不管看到何种时装,都跟大声播放的辛蒂·露波③的歌曲一样,只令我感到嘈杂喧嚣。
我接着拿起周刊翻阅,在某一页停手。标题是"重大刑案的后续发展"。内容包括五年前的新宿公车纵火案,以及去年起轰动社会的"固力果森永食品公司"勒索案等,报道了这几年大小新闻的后续发展。"失踪一个月/大阪男童绑票案"这行文字跃入眼帘。发生在大阪某私人医院,刚出生的男婴遭人抱走的案件,据说是二年前的事。嫌犯是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妻,他们把婴儿藏起来抚养了整整一个月。
看得太起劲会引人怀疑,于是,我假装在看上面那篇凌虐杀人案件,只有目光转动阅读排在下段的文章。婴儿的父母都以"请让我们安静生活"为由不接受采访,根据周遭的人表示,小孩自己倒是一无所知地健康长大,常见一家三口假日走在路上。美发师要拿掉斗篷了,我只好慌忙合起杂志。
付钱时,我尽量小心不让拿钱的手颤抖,但手却不听使唤抖个不停,找回的零钱在脚边撒了一地。
我连自己换了什么发型都没检视就这么上了电车。只觉脖子凉凉的,用手一摸,才发现美发师好像替我剪了个时髦发型,后脑推上去露出发根。
一回去康枝就摸着我的后脑捧腹大笑。薰一时之间似乎没认出剪短头发的我是谁,我一抱她就哇哇大哭。
我的行为,和几年前某对夫妻的所作所为没两样,我一边哄薰一边暗想。其实,不一样,不是这样的。一定有谁,比方说神明,能够理解。我并非从医院偷走婴儿。不是那样的。我心里这么想,然而,另一个我,却不停嗫语:哪里不一样?明明就一样;哪里不一样?明明就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