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番外之成亲

沈夫人知道自家儿媳妇是个极有主意的,在许多事上有着超前的意识,秉着讨好儿子好好与媳妇相处的心思,沈夫人在准备穆阳侯大婚事宜之前,特地去殷宅问了阿殷。

恰好阿殷忙着私塾的事情,沈夫人高高兴兴地把准备大婚的事宜一手包揽了。

婚期定在金秋十月,那会永平的天气恰恰好,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凉,沈夫人算了算日子,还有两个月。要精心准备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婚,两个月的时间委实有些仓促。

不过关系不大,时间紧便拿一天当两天用。

沈夫人每日鸡未鸣便起身,率领侯府一众操办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大至邀请宾客,小至侯府门口的红绸质地。范嬷嬷忍不住劝道:“夫人,身子为重。”说着,又有些抱怨:“少夫人真是不懂事,夫人忙前忙后的,少夫人也不来帮帮……”

话还未说完,沈夫人已然打断,她道:“我和沈天泽成亲时,心高气傲,不曾在意成亲之事,当时原以为他会娶我,可到头来……”过了那么多年,沈夫人发现自己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了,她叹道:“女人一辈子,成亲也只有一次,当初错过了自己的,现在有儿媳的补回,也算是上天对我的弥补。”说到这里,沈夫人又对范嬷嬷严厉道:“往后在外头不得胡说,明穆放在手心里疼着的媳妇,我当母亲的也要爱屋及乌。也多亏了她,我与明穆如今才能相处融洽,再说了……”

沈夫人神情变得温柔。

“她还给我们侯府生了个小郡主呢,之前一直不成亲可着急死我了,现在总算定了婚期,我多担待些也无妨。”沈夫人说:“等过个一两年,再给小郡主添几个弟弟妹妹,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我们侯府也不至于太过冷清。”

阿殷生了个女娃后,皇帝亲自过来探望,还册封了郡主的名号。

范嬷嬷敛眉道:“夫人说得是,老奴谨记心中。”

沈夫人拍拍范嬷嬷的手,说:“我也知你是心疼我。”范嬷嬷鼻子一酸,他们家夫人极其不易,年轻那会是永平的第一美人,多少郎君倾慕她的容颜和家世,媒人踏破了多少次将军府的门槛,可到头来却被辜负了。若说范嬷嬷有恨极了的人,绝对是元和帝。

范嬷嬷揩揩眼角,正想说什么时,外头有侍婢匆匆而来,说:“夫人,侯爷过来了。”

沈夫人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话音未落,沈长堂已经穿过珠帘,说道:“儿子过来问候母亲。”沈夫人站起来,边让范嬷嬷去拿茶具边道:“我好得很,你这阵子朝事繁忙,日日早出晚归的,不必天天过来。”

范嬷嬷在一旁烹茶,见到穆阳侯面上有了笑意。

“母亲这几日忙着我的婚事,我担心母亲累着了,小事交给下人去办便可。本来此事阿殷也该在母亲身边搭把手的,但最近小玥儿夜里皮得很,一哭就能闹上半夜,被小玥儿闹上半天,她也睡不好。母亲若实在忙不过来,我也能搭把手。”

沈夫人心想她家孙女乖得很,哪里会哭上半夜。一听便知是儿子维护媳妇的意思,沈夫人不戳破,道:“我管了侯府这么多年,这点事不算忙。你们夫妻俩忙自己的事情便好,婚事交给母亲来办,一定让你媳妇儿风风光光地嫁进来,不受半点委屈。”

沈长堂说道:“小玥儿还小,以后侯府里的事情还得继续劳烦母亲。”

待沈长堂离开后,沈夫人眼里笑意愈发深厚。范嬷嬷问:“夫人,侯爷是什么意思?”沈夫人说:“儿媳忙也有儿媳忙的好处啊。”

沈长堂走出密道,直接往阿殷的屋里走去。

小玥儿的奶妈崔氏如今见着大变活人的戏码也习惯了,淡定地施了一礼,随后退下。沈长堂进了屋,刚好见到阿殷坐在梳妆台前,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代劳。

铜镜里的沈长堂摘掉她头上的发簪,解开发髻,取了象牙梳穿过乌黑的秀发。

时日一长,动作愈发娴熟。

头一回的闺房之乐,阿殷头发断了十三根,那天早上在清辉楼授课时,好几个时辰了还觉得头皮隐隐作痛。

“和母亲说了?”

沈长堂道:“你真不想管家?”

阿殷道:“母亲管了那么多年,让母亲继续管也是好的。”她在铜镜里嗔他一眼,道:“你当男人的,肯定不懂。婆媳之间最容易出问题,我一嫁去侯府,就把管家大权给拿走了,母亲明面不说,心里肯定不舒服。管家大权让母亲拿着,我也清闲,事情一多,我们小两口子之间的事情,母亲也懒得过问,如此一来,婆媳问题才少呢。成亲的事宜,我瞧着母亲想操办才松了手。”

沈长堂说:“我娘子想得最周到。”

象牙梳搁下,宽大的手掌在乌发里穿梭,指腹轻轻地碰着她的耳尖。她心中微动,扭头看他,轻声说:“女儿在隔壁呢。”

他俯身在她耳畔说道:“我们小声点。”

阿殷脸微红,明明在房事上都是老夫老妻了,可每回他一调戏她,她总忍不住面红耳赤,她说:“过阵子就成亲了,不是说好要等到洞房花烛那一夜么?你明早还要上早朝,夜深了你先回去歇了吧。”

沈长堂觉得自己说出这一句话时,肯定是脑抽了。

沈长堂不想让自己颜面尽失,只好硬生生地忍住,说:“我等你睡着再走。”

片刻后,他改了口:“我抱抱你就走。”

又过了片刻,他又改口:“我亲亲你就走。”

须臾,再度改口:“我摸一摸就走……”声音里已然伴随粗喘,眼神里布满压抑的情欲。

“我蹭一蹭……”

“我不动……”

“我……”

一个时辰后,穆阳侯衣冠整洁地走出房间。

他抬首望了望夜空里的月亮,觉得脸有点疼,但疼得痛快。

穆阳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足足两月,终于将成亲之日盼来了。成亲前的三天,沈长堂勉为其难地没有见阿殷,不过那三天言深与言默两日很不好过。

他们家侯爷一想未婚妻了,就与他们练剑,美名其曰强身健体。

陪同侯爷练剑,两位贴身近卫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但关键是时间!时间!有哪家的贴身近卫半夜三更从榻上被捞起,在庭院里足足练到气歇才罢休的?没有!没有!

那三天,饶是沉默如言默都想跑去殷宅,把阿殷打昏送到侯爷的床榻之上,再跪下恳求侯爷大发慈悲,不要再折磨他们了!

两人度日如年。

一招横扫千军,随之沈长堂说:“本侯明早要娶妻了。”

是是是,侯爷您要娶妻了。

言默与言深堪堪避过。

一招惊鸿动天地,沈长堂说:“言默,侯府里要有主母了。”

言默险些没避过这一招,脚一拐,踉跄了下,最后以长剑撑地方站稳身子,他心里憋了口气,忍不住说道:“侯爷为何偏偏点我的名字?”

言深找着乐子,嘲笑道:“因为我娶妻了。”

言默气得面色发白,欺负他寡言少语讨不着媳妇!大半夜被揪出来找虐!

蓦然,沈长堂收起长剑。

言默见状,顿时窃喜,以为侯爷要放过他们了,也不想和言深计较,剑鞘一收,不言一发地杵在沈长堂身边。言深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慢条斯理地道:“侯爷明日要娶妻,就剩你一个了。”

言默抬眼,给了言深一记眼刀子。

言深表示幸灾乐祸。

此刻,沈长堂忽问:“礼部那边挑的吉时准吗?言深你去问问礼部尚书,能否提前半个时辰?”

这回轮到言默幸灾乐祸了。

“侯……侯爷,这……这……”言深再巧舌如簧,此刻只能是个结巴。他们家侯爷疯了,离大婚还有五个时辰,多等半个时辰会死吗!会死吗!

言深哭丧着脸,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说服他家侯爷打消这个能让礼部尚书记恨上他的念头。渐渐的,夜色消散,空中露出灰蒙蒙的颜色。

天,将亮了。

比起侯府那边,阿殷这边要安静得多。

姜璇红肿着眼睛,万般舍不得地抽抽搭搭,一会笑一会哭的,让阿殷真真是哭笑不得。宫里的嬷嬷着急了:“姜姑娘,新娘子还在描眉呢,不能乱动。”

范嬷嬷也说:“是呀是呀,可不能误了吉时。新娘子嫁到侯府了,姜姑娘想见姐姐随时都能见。”

几位宫里的嬷嬷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姐妹俩感情真好。”

容太妃此时道:“阿璇,你去换件衣裳,瞧你把袄衣都哭湿了。”

永盛帝驾崩后,不少妃嫔跟着殉葬,容昭仪彼时还有身孕,得了赦免,得阿殷在沈长堂耳边说了好话,新帝将容昭仪册封为太妃,如今深居朝华宫,少了老一辈的勾心斗角,倒也清闲舒适。

此回阿殷成亲,沈夫人知晓阿殷家里的情况,自己身在侯府腾不出手,便请了宫里的容太妃坐镇,还有宫里的好几位当年侍候过帝后大婚的资历深厚的老嬷嬷,如此阵容可谓是风光无限。

秦氏与二房三房的那两位自然也是在的,只不过面对宫中妃嫔,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畏畏缩缩地在角落里,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见用不着自己帮忙,索性去帮姜璇换衣服。

苏将军一家此时亦作为阿殷的娘家人,守在殷宅送阿殷出嫁。

苏家的几位兄弟早在阿殷教授他们核雕技艺时,结下了兄妹情谊,此时此刻五位苏家郎君都在殷宅里指挥着下人办事,都热情得很。头一回把妹妹嫁出去,于五人而言都很是新鲜。

月茗县主从永州被接回来后,整个人懵了好几日。她不过离开一年,永平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说穆阳侯与殷氏那桩事情,好端端的她讨厌的殷氏竟成了自己的义姐!

月茗县主气结了好几日。

再阿殷生下小玥儿后,女儿被新帝册封为郡主时,月茗县主又气了好几天。她想去找玉成公主算计阿殷,岂料到了公主府,玉成公主竟然在思考给殷氏送成亲的贺礼,还思考得很认真仔细,看不上眼的一律不送。月茗县主只好去找李蓉,想着李蓉当了别人的幌子那么久,一定能和自己同仇敌忾!岂料李蓉一听她提起殷氏,她发誓她真的只说了个殷字,李蓉就变了脸色,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赶出李府了。

月茗县主没有同盟了,在屋里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原以为几位兄长会来安慰她的,可是没有!

月茗县主觉得大家都变了,又生了好几天的气。

直到今日还还耍着小性子不愿过来的,可后来自己一个人在冷冷清清的家里时,她忽然觉得自己有阿殷当姐姐,以后穆阳侯是自己的姐夫,关系也算更上一层,李蓉和玉成公主都比不上她了!她以后又能在永平作威作福!这么一想,月茗县主想通了,扁嘴去了殷宅,几位兄长一哄,这才笑开了。

新娘子妆成,范嬷嬷取来红盖头,准备吉时一到便给阿殷盖上。

见阿殷频频望向门外,范嬷嬷不由问:“少夫人在看什么?”

阿殷问:“奶妈人呢?”

范嬷嬷笑道:“少夫人放心,小郡主奶妈带着呢,好几拨人看着,不会出问题的。”

阿殷自然不担心小玥儿,沈长堂那人是生怕奶妈照顾不好,找了不知多少资深奶妈和侍婢,围着小玥儿团团转。她想的是其他事情。

今日是她的成亲之日。

上官家过来的人只有她师父元公。

她在内心轻叹。

……都这么多年了。

吉时到后,阿殷被盖上红盖头,由喜娘扶上喜轿。铜鼓唢呐奏响喜庆的乐曲,抬着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地奔向穆阳候府。

今日永平是万人空巷。

所有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那万年不近女色的穆阳侯要娶妻喽!娶的还是永平的传奇人物!新帝护着这位太傅,命了羽林卫清出一条送亲的大道,庄严肃穆的铠甲银光森森,矗立在宽敞的街道两旁,四周是熙熙攘攘的百姓。

“怎么还没出现呢?”

“吉时没到吧?这位侯爷夫人怕是永平空前绝后的人物,瞧瞧她身上破了多少先例?我听说呀,少夫人的嫁妆不止十里呢。”

“什么少夫人!就算嫁进侯府,都是我们清辉楼的东家!”

“什么你们清辉楼的东家,她还是我们元氏私塾的先生!”

两人吵了起来。

就在此时,鞭炮声响起,烟雾散去,骑着高头大马的穆阳侯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人道:“啊,出现了!啊,好长的嫁妆!”

踮脚望去,绵延不止十里,完全看不到尽头,只能簇拥在红色中的八抬大轿。两旁有眉清目秀的侍婢挎着系着红绸的竹篮,天女散花状地给路人派发喜糖和样式精致的绢花。

平日里被称为活阎王的穆阳侯春风满面,四处拱手,偶然回首落在大红喜轿上,眉宇间掠过一片柔色。

真真是羡煞旁人。

也是此时,湛蓝的天空“咻”的一声,一股银光冲向天际,绽开了绚丽的烟火。紧接着,一朵接一朵,令人目不暇接。

原本热闹之极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连奏响的乐曲都停下,所有人都抬首看着天空的烟火。

阿殷是极其清楚大婚的各项事宜,里头并没有半路放烟火这一项。她掀开轿帘,姜璇着急,说道:“姐姐,新娘子不能自己掀开红盖头!”

话是这么说,可眨眼间又被天空的烟火吸引了过去。

不是没看过烟火,可头一回见到如此奇异的烟火,不是寻常的形状,每一次绽开都是特别的,仿佛有人得了一支神笔,以火光为墨,在空中画出绚丽耀眼的图案。

忽然,姜璇说:“咦,那是月亮?一座山?”

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

只听阿殷低声呢喃:“恭城初赠荷塘月色,高山流水遇知音,贺知音大喜之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话音落时,天空中展现出最后一炮烟火,正是同心结的图案。

姜璇问:“是……是少东家?”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天空转向地面,不知何时街道右边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二十余人,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青衫衣袍,高举形形色色的核雕,齐齐跪下,拜道:“绥州核雕技者携得意之作贺殷大师喜结良缘!”

话音未落,斜对面又有数十人高举核雕,齐声道:“西玄街核雕技者同携称心之作贺殷大师白首偕老!”

对面又有百来人道:“清辉楼贺东家与侯爷琴瑟和鸣!”

仿佛约好了一般,右边又有百来人跪拜:“元氏私塾贺先生与侯爷天长地久。”

众人高声齐呼!

阿殷望去,竟皆是熟面孔。

在绥州时的每一次打擂,还有永平西玄街,清辉楼的每一次授课,私塾上的每一个学生……他们汇聚于此,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阿殷红了眼眶。

她最初只是在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能让更多人学到祖父的核雕技艺,她心便足矣。而今日让她热泪盈眶,她渺小的付出得到了最无价的回报!

迎亲队伍逐渐远去。

四队人马仍然跪在地上,他们庄严肃穆,手中的核雕沐浴在阳光之下,耀眼得不可方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新娘子一被送走,穆阳侯的心便已经跟着离开。今日来喝喜酒的,有不少朝中官员,瞧见穆阳侯难得外露的猴急,皆不由在心中暗笑。

有人想去闹洞房,然而到底没这个胆量。

以至于穆阳侯成了整个永平史无前例的新郎官,几乎是新娘子前脚进了喜房,新郎官后脚就跟上。

沈夫人面不改色地招呼宾客。

“姐……姐夫。”

阿殷刚在喜床上坐下,喜房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姜璇诧异之极。沈长堂道:“你先出去。”姜璇总算反应过来,何为猴急,姐夫脸上就写满这两个字。

她憋住笑意,带着一众侍婢离开。

房门一关,阿殷头上的红盖头便被掀开。

阿殷也很是诧异,道:“你怎么不在外头招呼宾客?”

“有母亲在,傍晚时分我再出去露个面,几日未见你,忍不住了。”沈长堂取下她头顶的凤冠,自然而然地揉着她脖子。她拉下他的手,说:“凤冠不重,母亲特地让人把金凤做成镂空的。”

说着,脸却是一红,说:“我如今都嫁你了,你怎么还老这么盯着我看?”

他一本正经地道:“我也不明白,好像怎么看你都看不够,想要更认真地看你。”说话间,手已经抚上她的脸。两人在房事上已算是老夫老妻,阿殷很明白沈侯爷每次想行房时的暗示。

她瞅了眼外头,道:“不等洞房花烛?现在还是白天呢。”

沈长堂从未觉得两个时辰有这么长,然而此刻碰了她,前三天的等待和煎熬便浪费了,左思右想,遂倾前身子将她的红唇亲了个够,勉强饱腹。

之后,他也不愿出去面对满堂宾客。

都是糙汉子,哪有他的阿殷好看?

两人耳鬓厮磨,直至傍晚,沈长堂才匆匆出去露了个面,将被嫌弃的宾客打发走后,又把房外的侍婢也支开了,回房时手里多了个食盒。

阿殷一看,都是自己喜欢的吃食。

她哭笑不得,哪里不知自家夫婿打的主意。她嗔了他好几眼,说道:“你这是想累坏我!”沈长堂面不改色地道:“娘子想多了,我只是怕你饿着了。”

阿殷不拆穿他,吃了个七八分饱。

他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她吃,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喊了一声:“娘子。”

她应了声。

他又喊了声。

她再应。

他又喊。

直到第十次的时候,两人傻傻地笑了声。他拿帕子拭去她嘴角的油腻,声音又柔又软:“四年零两个月又二十天,我终于娶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