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从东市买了点香料回家,宫里的轿子已经离开,林氏和张氏就在院子里坐着等夏沅。

夏彤迎上前接过夏沅手里的东西,看了看,不解问:

“买这些做什么?”

夏沅随口答了句:“有用。”

“哦。”夏彤说:“那我给你收起来。祖母和母亲都在等你,你快过去。”

夏沅拄着拐朝向她招手的林氏和张氏走去,夏彤放完东西也出来坐着,一家子女人围着桌子说话。

“如今怎么办,院子里的那些赏好些都很金贵,也不知如何处置。”林氏发愁。

她就是个普通乡绅家的女儿,要不是儿子立了军功,有了官职,她现在还在大兴乡下呢,哪里见过这些天家的赏赐。

“我也不知道了。突然赏了这么些个……”张氏同愁。

张氏的出身也不高,商户之女,家里有两间铺子,一家子姐妹的容貌都还算的过去,经媒婆撮合她嫁给了夏启明,成了武将太太,而妹妹勉强成了官眷,得以入宫当宫女,父兄去了王府。

妹妹原想着在宫里当到二十五岁就出宫,到时候懂规矩,有些大户人家的次子庶子,是愿意娶一些宫里退下来的宫女做正妻的,可谁知张氏的妹妹入宫没多久被淑妃挑中,伺候了陛下几回。

这回淑妃和肃王被贬,肃王府暂时查封,府里的下人们各自回家,张氏的妹妹张秀清非但没有因淑妃娘娘的事受到牵连,还因祸得福被皇帝封了个末品美人,位份虽不高,但至少不再是婢女,是主子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张氏本就不是个爱操心的人,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夏沅扫了一眼院子里的赏赐,有的是箱子,有的是提篮,每件上都或贴或写或刻着‘御’字。

“赏赐的摆件什么的都先收进小仓库里,绸缎布料什么的娘做主,看是做衣裳还是怎么着,都无所谓,金银的话取一些换成碎银子平日花用,剩下的存钱庄。”

夏沅将院子里的赏赐很快安排好。

张氏点了点头,问林氏:“娘觉得行吗?”

林氏不懂这些,闻言也跟着点头:“行,行的吧。”

夏彤问:“御赐的金银不就是官银,能随便用吗?”

夏沅说:“官银当然能用,不过一般受赏的人不会用就是了,那些人家家里都有余钱,咱家没有余钱,总不能空守着那些金疙瘩银疙瘩饿肚子吧。”

受赏的时候,夏沅就问过张氏家里的情况,张氏那里总共就剩几百两,赏赐那些宫里的人就用去大半。

“那咱们取一些便是花用便是,何必把剩下的全部存钱庄去呢?”张氏说。

赏赐是别家求不来的荣耀,要是从钱庄走一遭,再取出来的时候可就不是赏赐的官银了。

夏沅解释:

“要存的。这些赏赐里面,咱们能自由做主的就是这些金银,来路正的官银入民间钱庄,利息比一般的高,此其一;其二,这么多金银放家里不安全,外头谁不知道咱家连个像样的当家男人都没有,一家子女眷,容易召是非。”

金银和其他赏赐不一样,其他赏赐都是在宫里有备案的,买不得,卖不得,只能自家用,金银却是谁都能用的。

夏沅不可能成天在家里守着那些钱,所以存钱庄是最好的选择。

“过几日工部那边就会给咱家送伯爵府的牌匾过来,送来了就得挂上,家里人太少不像样子。过会儿姐姐与我去牙行买几个丫鬟和粗使婆子回来。”

夏彤点头:“好。”

夏沅又说:“护院也要招,不过人品得查证后才用。这个急不得,慢慢来吧。”

林氏和张氏点头:“不错,护院不能随便,咱们家都是女眷,更要当心才是。”

夏沅想了想:“还有件事,我想和祖母、母亲商量。”

林氏说:“什么事?你做主就好了。”

夏沅说:“是这样的,咱家就算有这些赏赐,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坐吃山空吧。我想买一间铺子,做点营生,好歹贴补点家用,可以吗?”

林氏和张氏对望一眼,张氏说:

“女子做生意,名声不好听,你如今都是有封号的县主了……”

“县主就是个封号,两百户食邑,不加租的话一年也就八十多两,哪够开销?”

张氏叹息,夏彤接着说:

“要不我去开吧。我身上没有封号,名声不碍事。”

夏沅摇头:“姐姐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再说了,不是名声的事,我自小学武,在外走动就算遇到什么事也能安然脱身,姐姐在家里照顾好祖母和母亲便是,铺子我去开。”

林氏、张氏和夏彤见夏沅态度坚决,而她们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

夏沅其实早就想买一处的铺子,那是一家经营不太好的香料坊,店铺位于离朱雀街和长安街这种主要街道挺远的春雨巷,前世这铺子是被肃王府买下的,由夏沅的香料师父经营。

香之道,悠远繁复,对人的起居生活起着极大的作用,用好了效果堪比药石。

这一世肃王府被查封,夏沅那香料师父没了依附肃王府的机会,也不知将流落去何处,也就谈不上经营这家香料坊了。

前世夏沅调配的香料大多用来杀人,师父调配的香料则被李霄拿去一些见不得人的宴会中做招待。

重生后的夏沅自然不会再调那些伤人的东西,却可以好好的经营一家正经的香料胭脂铺,也算学以致用。

这家铺子如今还没有变卖给肃王府,但老板经营不善,早起了关铺子的心思,正好这时夏沅上门谈收购,两方一拍结合,最终夏沅以八百两的价格把这家铺子从里到外都买了下来,改铺名为‘月上斜’。

月上斜是一家两层小楼的商铺,好好拾掇一番,刷上新漆后,看起来颇具气象,商铺后面四间瓦房围成的小院,各种研磨、配料的工具、晾晒香料的香池,一应齐全。

而夏沅之所以会选择开一间香铺,因为‘香’贯通人的五感六觉,与视觉、听觉、味觉、触觉、知觉一样,能让人产生主观感受,好香飘千里,如同酿酒一般,藏于深巷也无碍,自有那好香之人寻香而来。

夏沅擅长的是以香杀人,可以让人无知无觉的死去。

而杀人香能成功最关键的一点便在一个‘香’字,若这香味做不到沁人心脾,令人欲罢不能,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置人于死地呢?

所以,夏沅既做的成杀人香,那自然也做得成令普通人心悦的香料,再将这些香料适当的加入各种胭脂水粉中,铺子卖的就是手艺和香方,成本投入不大,开好了利润却相当丰厚。

在夏沅开了月上斜的同时,某个一同重生回来的人则跌破了京城贵圈中所有人的眼镜,以超一品军候世子的身份跑到巡城衙门当了个小六品的巡城御史,每天跟一帮不入流的纨绔子弟打马上街,开启了他‘不思进取’的人生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