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赡部洲像一个沉睡的居所,像万物生灵的尸体,而在它上面,是梵天亲手编织的巨大无形的被子,镶嵌着心愿的宝石。宝石上是否住着另一种幸福的生灵,比人更真实的生物?我的头顶竟然住着这么多的星辰,却从来没有跟它们打过招呼。也许上一世的前世,我曾生活在那些宝石里。现在住在南赡部洲的一个我,在时间和空间里,在远方生灵眼中的一个渺小的星星上。我生活在佛陀的觉悟里,行走在自己的梦里。
“我想用这些贝叶经书做一只船,离开轮回苦海。”
这是他写过的诗句里面,我很喜欢的一段。
深夜结束火锅晚宴。他送给我一只木碗,之前他曾带着这样的碗去转冈仁波齐,在藏民家喝酥油茶,拿出来使用。夜色深浓,结伴走过寺院旁边的转经道,没有再说话。
一阵寒风呼啸。他只穿着单薄僧衣,但仿佛从来没有寒冷感觉,任大风刮到身上,衣袍卷起。到了旅馆旁边的十字路口,告别的时候到了。没有握手,没有拥抱,没有多余叮嘱。只是简单说了声再见,各自转身离去。
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我们曾经一起仰望墙上的壁画。他替我解说上面的藏文句子。
“这句说的是生起黄金一样的心,大地一样的心,月亮一样的心,珍宝一样的心,湖一样的心,金刚一样的心,药一样的心。这些都是指菩提心。
“这头大象刚开始是黑色的,最后慢慢变成白色。大象代表我们习性中的昏沉。
“这一句是太阳一样的心,音乐一样的心。坐骑一样的心,就是服务的心。水一样的心,声音一样的心,云一样的心。依然是关于菩提心。船代表容纳和救度,装载别人去彼岸。”
……
那一刻,他的声音安静而柔和。旁边幽暗角落里,一盏被点燃的酥油灯,烛火稳稳地闪耀,亮光驱散黑暗和寒冷。那一刻,我的心也是安静而柔和的。
在某些个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认识他们已经很久,曾经在一起度过很长时间。
我知道我们还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地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