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僧人又过来,推开院子的木门。
他应该八十多岁了,健壮而爽朗,有一双快活的明亮的眼睛。这次他带着一个搪瓷碗,放了一些糌粑,上面摆了几枝鲜艳的格桑花。他的确很喜爱鲜花。还带来一张佛陀照片,是印度菩提迦耶大正觉寺的佛陀像。金光闪闪,美妙绝伦。他把这张照片放在窗户搁板上,用几个新鲜的海棠果和一些格桑花,供养着它。
他们从厨房拿出热水瓶和茶碗,一起喝茶,吃点糌粑,用藏语说了很多话。大概待了四十分钟,他准备走了。在大门口,突然摸出一只望远镜,戴在眼睛上,对着我看。他认真看了一会,放下,又戴上,又放下。然后对桑济说了一串藏语,笑着走了。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他问我上次遇见的那个老僧人去哪里了。我说回家了,去了青海。就是随便聊。他到处走,像一个流浪的人,也不需要什么东西,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
他用望远镜对我看,是在看什么?
他说你穿的衣服很漂亮。开玩笑说想让你送给他。
他说,像老僧人这样的,有时会被人误解为瑜伽士。但更多的人会产生同情,会想他生病了会怎样。但他看起来很健康。他也学过画画,画得很好。很自在,通常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后来他在微博里再次用诗歌般的句子写到这个老僧人。
“他是一个偏执的艺术家,铅笔似乎要从他的手里滑落下来,却又有力地行走在纸上。他偶尔会唱首歌,念着颂诗,沉溺在自己创造的画中,像一个长着满脸皱纹的小孩。他淡蓝色的眼球中透露着自己的世界,仅属于自己的世界。在拉卜楞寺静谧的阳光下,看起来没有如何变化的下午,他绘画着死亡和人生的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