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三十多分钟后,我们到了小泽的居住地,这是一片SOHO式公寓住宅区。我习惯性地观察着楼房的位置,并没有按照五行风水作局。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还有不少窗户亮着灯,小区里停着许多不错的轿车。我立刻恍然,今天是周末,单身男女夜店狂欢排除寂寞,喝多了发生个一夜情早已见怪不怪。有些男人专门去夜店一条街寻猎醉得不省人事的单身女子,或者去宾馆开房,或者带回公寓,吝啬的男子直接住进女子租的公寓。
这种行为在日本、台湾称为“捡尸”,近两年国内也越来越多。从道德角度说起来当然不是什么正事儿,然而你情我愿、男欢女爱倒是人性所需,不好多做评价。
月饼数着楼层,点开手机拍照功能,拉近距离对着小泽住的房间拍了张照片。
“干什么的!”一道笔直的光柱差点晃瞎眼睛。
我吓得打了个哆嗦,眯着眼看去,原来是小区巡逻保安。
月饼大着舌头装醉:“每个月交那么多物业费,拍个照片发朋友圈,怎……怎样?”
保安举着手电又扫了扫,满脸狐疑地盯着我们。我一看也别装没事儿人了,搭着月饼肩膀踉踉跄跄走着醉步:“管天管地管不着拍照回家。”
走了十来米,保安见我们确实像是喝醉刚回来,嘟囔一句“这世道,两个小伙子……”转身走了。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月饼也尴尬得浑身不自在。勾肩搭背、别别扭扭走进楼道,月饼摁了小泽所在的楼层“13”,翻出刚才拍的照片。
夜间远距离拍摄,噪点极多,拍得很不清晰。只能看到窗户挂着厚厚的窗帘,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听着电梯轻微的运转声,浑身不自在。灰色金属门映着我们的倒影极为模糊,倒像是里面有另外两个“人”,随时都会走出来。
月饼从背包里摸出几枚桃木钉别在腰间:“有件事,从来没和你说过。”
我正琢磨着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月饼这么一说,我到明白了七八分:“你们俩真有一腿?”
“我又不是蜈蚣,哪来的那么多腿,”月饼眯着眼盯着楼层数字灯,“正好是‘13’层,数字不吉利。”
“13”之所以被视为不祥的数字,据说源于宗教典故:出卖耶稣的犹大是耶稣的第十三个弟子;还有种说法,每月13日,12个巫婆(witch)都要举行狂欢夜会,第13个角色——魔鬼撒旦就会在夜会高潮时出现。
西方人许多国家的门牌、旅馆、楼层、宴会桌都会避开“13”。英国剧院中找不到13排13号的座位,美国的剧院即使有13号也以半价出售,许多用到13的地方多用M来代替。
这几年受到西方文化影响,亚洲各国包括国内好多电梯也没有13层,只有M层。
“月公公,您一身降妖除魔的土著本领,居然也信洋鬼子的玩意儿?”
“爱国也不耽误我喜欢LadyGaga。”月饼摸了摸鼻子。
“月饼,你可以没有个性,但不能没有品位。”
“我再没品味也比你没事就看海绵宝宝强那么一点点吧?”
我一口气噎在胸口,正要撩几句狠话扳回一城,电梯到了“13”层,电梯门缓缓开启。
我没来由地紧张起来,脑子里瞬间冒出无数恐怖电影的桥段,生怕门外突然伸出一只手,或者长头发的女人往电梯里爬着。
“就算是没发现画像不对劲,南少侠也要英雄救美吧?”月饼抢在前头出了电梯。
“你丫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聪明。”
虽然至今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小泽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她既然找到我们,我们又怎么能视而不见?也不知道我们这种性格是热心肠还是好管闲事。
声控灯亮起,光线昏黄,走廊仿佛看不到尽头,几个房间隐隐传出男女呻吟。我假装没听见,其实听得真真切切,月饼咳了一声:“南瓜,看不出你的耳朵还有自动寻声转动的本事。”
我老脸一红:“这叫小心谨慎,侦听敌情。”
月饼要摇头叹了口气,摸出一圈盘香,蹲在小泽门前点着。
“驱蚊?”我问道。
月饼观察着烟雾:“牛骨粉、艾草、桃木沫,能显示出不干净东西的形状。”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南晓楼,月无华,是你们么?”
屋里灯光大亮,但没有人!床头挂着小泽的画像,对面的电视墙上挂了许多照片,布置成“品”字形,有各种动物,其中最多的还是小泽和她男友刘洋的合影。
“真的是你们?”小泽又问道。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屋子里明明没有人,却能听到有人说话,我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我在这里啊。”小泽声音急躁,“你们看不见我么?”
月饼指了指画像,我顺着看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从脊梁爬到发根。
“帮帮我!”小泽的画像张嘴说道。
“日本,青森县,人头挂画。”月饼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