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还大虎哥大玉小玉的130文本钱，他还赚370文，分给三位哥哥姐姐各50文，他自己还剩220文。
之后他又拿这些钱做了几回冻疮膏卖，不是他去卖，依然是托哥哥姐姐的手，再给他们分成。
卖几回后，总算有底气胆量进书肆了。
这回他可神气了，他可不是手握30文的小辣鸡，他手握“巨款”！
走进书肆，一股书墨香气扑面而来，各种书卷典籍摆列得满满当当。
因为个子矮小，站在里面越发觉得周围的书籍如山高，他仰头看，努力让自己显得淡定点。
掌柜的正手托腮百无聊赖的看着天光里飞舞的尘埃呢，眼珠子往下一转，就看见一个小豆丁呆呆的站在那。
个子还够不到最矮的台面呢，就仰着头在那瞧，掌柜的一看：嘿那摆的正好是四书！
“哎，小孩小孩叫你呢，看得懂上面写什么？”
鹤季荀回过头：“《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嘛。”
掌柜的：“哎你认字啊，你才多大啊就能认这么多字啦。”
“不多，正要认到四书。”
掌柜的惊奇：“你认到了四书？！嘿呦了不得真了不得。”
他从柜台后面走出来：“那你是来买四书的喽。”
“要多少钱？”
“唔质量好点的300文，质量次点的就200文。”
“质量次点的什么样？”
掌柜的拿出一本书：“你瞧，这种墨迹成块模糊，纸张陈旧就是次点的。”
鹤季荀看了眼，心中暗暗咋舌，这么差的都要200文，古代书籍是真的贵。
思索再三，他花了600文买《论语》和《孟子》。
劳心劳力熬煮几次冻疮膏赚的钱进次书肆就剩下200文了，怪不得都说科举费钱呢，之后不仅笔墨纸砚要钱，住宿赶路费也要早早想办法赚到才是。
出了书肆，鹤季荀往成衣店去，结果路上被一个皂衣捕快给拦下。
他感觉有些诧异，面上却带着孩童的懵懂天真。
皂衣捕快和善道：“你是虎子吧？”
鹤季荀诧异：“你认得我，你是谁呀？”
皂衣捕快：“我是你大姑父呀，也对你不记得我是常理，但我可记得你哩。”
鹤季荀仔细想了想，的确听说大姑姑嫁给一个捕快，不过是在邻镇，怎么会到这边来。
自己没有这个大姑父的印象，他反倒记得自己一个小娃娃。
“一转眼你就这么大啦，我还记得你前年被抱去当滚床童子结果睡在人家新婚夫妇喜床上的事呢。”
鹤季荀：……
这下确认是他大姑父没错了，这事的确是他没觉醒记忆时干的事，当时还在人喜床上睡了好几个小时，窝在角落里，半夜才被人发现，家里人急得到处找。
“大姑父是要去我家做客么？”
“这次不方便，在当差呢。”大姑父看见他手里抱着的书，“你这是干嘛去？”
“刚刚买了书，现在准备去给爷爷买毡帽。”
大姑父“噢”了一声，紧接着想起他今年才4岁，其他家4岁的孩子会自己买书买毡帽孝顺爷爷么？
他琢磨着这孩子有点早慧啊，因为睡喜床的事在他印象里虎子这孩子有点憨气，敢情是大智若愚啊。
李明远看了眼成衣店的位置，就五十步的距离，便道：“我送你一道过去。”
县令大人也不知逛到何处去，左右有空闲，陪孩子去一趟，别让他被掌柜讹诈了。
于是两人便走进成衣铺。
掌柜听闻是要买护耳的毡帽，又见李明远穿着公差的衣服，拿出好几顶看上去就很昂贵的毡帽。
甚至还有貂毛的，看上去非常光滑顺亮，也非常暖和，就是价格不太美丽。
正准备让掌柜拿平价实用点的，一人从里间走出来，气势颇威严轩昂，李明远一眼看见他就拱手行礼。
“大人。”又看看他身上新换上的衣服有点无奈，听闻这个大人从京里来，行事有些不着调，他原以为传言夸大其词，如今一看还真是如此。
哪个来办公差的县令会半道自己跑去买新衣服呢。
县令大人面上没有一点窘迫，还颇为淡定，但从转移话题的速度可以看出他自己显然也觉不妥。
“李明远你怎么到这来，这娃娃是你家的？”
县令大人不愧是领导，甩锅给下属的速度也十分快。
“回大人话，这是我外甥，正好遇见，听说他要买毡帽给岳父便陪同。”
“噢。”县令大人捻了捻胡须，接了句“小小年纪孝心可嘉”便停顿住，显然没想好该怎么继续把场面圆过去。
他眼睛落在鹤季荀怀里抱着的书后，倏忽亮了：“你怀里抱着的可是《论语》？”
见鹤季荀点头后，先是照例颂扬先圣，又点明《论语》于科举之重要性，最后才问鹤季荀今年几岁，读了哪些书。
听闻鹤季荀已学完开蒙四本书才表现出讶异，据他所知，乡镇孩童都是在十一二岁才把开蒙书籍学完，且都是草草学了就算。
像眼前小娃娃这样，早早学到四书，几乎没有。
只有世家子弟才会在4-6岁就学完四书，7-11岁开始读经，是以往往在科举后半段，都是世家子居多，寒门子弟居少，贫家子更是数指可数。
想到科举之艰难，县令勉励了鹤季荀几句，鼓励他继续保持这个劲头勤奋耕耘，并表示非常期待之后在童生试中看到他的姓名。
因为在乡镇遇见这样一个孝顺又好学的孩童，县令心里被贬的郁气都消散不少。
便又在鹤季荀买了200文的平价毡帽后，让李明远护送他回家。
李明远把鹤季荀送到家，对着鹤奶奶夸了又夸，还把县令的话复述给她听，要让虎子好好专心科举之道，说县令大人也非常看好。
李明远心里非常火热，他知道自己已经借此在新上司那边挂上名号了。
他的心情也传染鹤奶奶，看鹤季荀的眼神都带着望孙成龙的意思。
才只有4岁的鹤季荀，突然感觉肩上的担子一沉。
或许今天就不是个去书肆的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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