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鹤奶奶带着三个孙子去书塾,鹤季荀头上被她用红绳子扎了两个小包包。
之前鹤季荀都是冲天辫,现在扎得和哪吒一样,就差额头点个红点。
路过铁匠铺时,鹤季荀跟着鹤奶奶走在两个哥哥后边,身上还背着个旧书袋(大堂哥以前用过的)。
正在补锅底的刘爷爷抬头看见他一张小脸板得正经,一派读书郎的模样,忍不住乐。
冲鹤季荀喊道:“哟虎子去上学啊!”
鹤季荀停下脚步礼貌回应:“刘爷爷好,”
刘爷爷向来喜欢逗鹤季荀,觉得他不像其他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小孩,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口齿伶俐,不仅能精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偶尔还会说出一些让人会心一笑的话。
刘爷爷朝鹤奶奶点点头:“这么小就送虎子去书塾?”
“虎子在家坐不住,送书塾去好好治治他!”
鹤奶奶和大多数爷奶一样,明明是值得夸耀的好事情,嘴上说的却总是不好听,这是他们老一辈的智慧。
两人寒暄着的时候,鹤季荀被两个哥哥拽着往前走。
小孩子最不耐烦大人没完没了的废话。
二虎对鹤季荀认真道:“虎子待会夫子要安排座位,你就说你想坐在哥哥身边知道吗?”
“为什么呀?”鹤季荀不是很想和二虎坐一起,怕他天天用大哥派头教自己那些#论如何躲避夫子戒尺#的技巧。
太遭罪了。
“班上好多大孩子,你那么小肯定会被欺负,你坐我旁边我罩着你。”
鹤季荀心想,郭夫子估计也不放心安排他自己坐,坐二虎旁边还能监督这个哥哥学习,便乖乖点头:“我记住了。”
小虎不甘落后:“虎子,你要是不想坐后排就跟我一起坐。”
二虎小虎因为两兄弟,上课又都不认真,夫子怕他们俩说话,便安排一前一后的位置。
鹤奶奶和刘爷爷寒暄完,快步追上他们。
没一会就到书塾了。
二虎小虎去课堂,鹤奶奶带着鹤季荀去郭夫子那拜师。
作为启蒙入门的先生,郭夫子的拜师流程没有太过复杂繁琐,吃了一盏鹤季荀敬的茶后便算是礼成。
鹤奶奶含笑看着小孙子双手垂拱,小小的身板即使是鞠躬,也显得憨态可掬。
离开前,鹤奶奶将小篮子放到一旁的茶桌上,里面除了六礼还放了用红绳串成的600文钱,是鹤季荀的束脩。
夫子果然将鹤季荀安排坐在了二虎哥旁边。
只是一起上了几天学后,二虎的大哥劲头飞快消退,忙着和前后桌“社交”,完全忽视了鹤季荀这个弟弟。
鹤季荀也没在意,埋头沉浸在学识的海洋里。
然而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一直投入一件事情,偶尔也需要抽身喘息,和人交流,劳逸结合。
可当鹤季荀放下书本,试图加入哥哥和同窗一起玩耍时,却发现自己根本融入不进去。
“二虎哥。”鹤季荀拉拉他的衣袖。
二虎正和后桌玩得火热,嘴里敷衍的应了几声,事实上根本没听见鹤季荀说的话。
二虎后桌围了好些人,他们在玩一种叫羊拐的游戏,赢得人可以得到对方的糖豆。
同窗们围着二虎和他的后桌,时不时发出哇哇叫,用声音参与这场比赛。
鹤季荀对此很不感冒,同窗们对他也很不感冒。
虽然鹤季荀被破格录取,提早进入学堂,但他的同窗们除了一开始惊叹几声聪明外,显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在一群八九岁的男孩子们眼中,他的魅力连一块羊拐骨都比不上。
能带他们玩,玩得厉害的才是他们追捧的目标。
鹤季荀叹了一口气,跳下条凳,走出教室,来到后堂。
后堂是郭夫子的地盘,一般小孩不敢靠近。
鹤季荀走进时,郭夫子正蹲在洗墨池边上。
黑色墨汁在清水里慢慢晕开,他就这么呆呆的望着水池,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鹤季荀走近,以同样的姿势蹲下,他才回过神来。
对于鹤季荀如此放松的靠近,郭夫子有些诧异,就好像自己是他家中可以亲近依赖的长辈。
学堂里的孩子因为他的戒尺都不敢靠近,像二虎虎子看见他就发怵,在这小小一个娃娃身上倒是看出大无畏精神,一点都不害怕他。
“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郭夫子下意识问,猜测鹤季荀估计是在学堂上不适应,或者遇到什么事了。
否则无事怎么会晃悠到后堂呢?
鹤季荀心虚的摸摸鼻子,他还真是因为无聊才晃悠到这,想看看郭夫子在干嘛。
前院学堂那些孩子他实在是跟他们玩不到一起。
但是这会要是如实说,估计会给郭夫子留下不知礼数的印象。
“夫子我可以提前认《百家姓》的字么?”鹤季荀蹲下后显得更矮了。
矮墩墩像个小蘑菇一样仰着脑袋瞅着人。
“内容你都会背了?”郭夫子忍不住伸出手揉揉他的哪吒头。
鹤季荀点点头:“会背了。”
今年秋季入学的学子课程进度才到背《百家姓》的内容,认《三字经》的字,郭夫子教学一贯是先学会口头背诵,然后再认字。
“你能如此快赶上来,天赋着实不错。”郭夫子有些讶异,之前知道他靠自己背会《三字经》已经十分惊喜,如今才几天就已经背会《百家姓》了,更加喜出望外。
鹤季荀脸上心虚地浮起两抹红云,他芯里是个22岁的成年人,心智成熟,早在二虎小虎背书的时候就对照着书,把字认全了。
这要是还赢不了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得多丢人。
而且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拼音,孩子们认起字来才没有他这个现代人快。
“既如此,再跟着那些孩子按部就班学也是耽误你的资质,我就先提前教你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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