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大宏、赵琦这一组,与阮二、公孙向月的一组,都在三更之后平安回来,霜月满天,他们也似带着一身的冷露阴潮;进入洞中之后,每个人的脸上全有着僵凝的沉重。
四个人带回来的消息几乎是相同的,总括起来的要点是:
“金家楼”内外一片刁斗森严,而所看到的敌逆所属,皆已改换了服饰,他们不再是以前的黑巾黑衣白色密扣,也不再配用“金家楼”儿郎的制式兵刃“双刃斧”及角柄短刀,那些人现在的穿着乃是一式劲装,携带的家伙亦改成了朴刀,真乃名符其实的“易帜”了。
“金家楼”内外灯火极少,似是有意施行管制,但在一片沉暗中,却时见人影闪晃,更鼓口令之声不绝,在这种情形下,难以辨清对方的首要份子及高层人物置身何处,或是正在进行何种勾当。
除了可以确信一干易服之辈已属单慎独个人控制之基层武力外,尚另有其他身着杂色异形服裳人物出现.可见仍有外路江湖朋友留驻。
“大金楼”遭致烟熏大火之后,仍旧一如原样,并未加以修缮。
敌逆首要如单慎独、向敢、尤奴奴、谷浩然、唐丹、庄昭及茅小川等人,皆未露面。
对方是否另曾添补帮手,邀请臂助,实情不明。
灯下,以金申无痕为首,大伙全聚在一起,细细研判他们四个人所带回来的情报,但显然的,都有些失望与疑虑。
卓敬首先开口道:“楼主,他们同个去了这一趟,和不去差不多,我们需要知道的事,比如叛逆方面有什么新的计谋,是否尚增添了帮手,对我们可能采取的行动等等全未探悉,光是传回这些鸡毛蒜皮,我实在看不出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金申无痕低沉的道:“内容是不算丰富,但也未必全无帮助;老四,你要体谅他们的难处,他们此去乃是暗中刺探敌情,不能明着进出,也不便用暴力达成目的,他们奉命隐密行事,不得打草惊蛇,有这层限制,自然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体魄修伟,有如半座铁塔般的“牌刀锥甲”骆大宏,宽长的脸膛上浮现着一抹愧疚不安之色,他搓着一双大手道:“回禀四当家,在行动之中,本来我是想暗里弄走他们两个人加以盘问,却又怕因此惊动了敌逆,万一弄巧成拙.漏了形底,我哪里担得起这个责任?”
阮二也小心翼翼的道:“黑夜里视线不良,对方戒备又严,我亦曾有过这个主意,只是想挑个像样的下手,偏偏望着幢幢人影晃来晃去,就是看不清,也看不到对方某个上得了台盘的角儿出现……”
金申无痕摆摆手,道:“不怪你们,在这种限制之下,就算我亲自前去,也不见得能有比你们更好的成绩。”
几句话一说,其他想要开腔议论的人也都闭口不言了;金申无痕又接着道:“对他们几个所探悉的消息,各位有何高见?”
沉默片刻之后,费云平静的道:“显而易见的是,单慎独业已在这一个多月里建立了规制,组织起他可以直接调遣的一支武力,另外,他尚保留着那批帮他打江山的牛鬼蛇神在左右——也就是说,他正在全力防备我们!”
点点头,金申无痕道:“不止是在防范我们,我还可以确定,单慎独如今正挖空心思,倾尽一切力量,要设计找到我们,围歼我们!”
潘得寿重重的道:“看情形,他并不认为已经‘泰山笃定’了,否则。‘大金楼’的损坏,他早就会加以修整装饰,迁入其中沐猴而冠啦!”
易尔宽深思的道:“大司律,这亦可以解释为单逆已有决心和我们周旋到底——不到尘埃落定的一天,他不做安顿之想!”
环眼怒睁,卓敬火爆的道:“事实逼得他非下决心不可,姓单的何尝不明白,即使他有意委屈求全,我们也断不罢休!”
双眉轩昂,申无忌握紧拳头道:“与其等单老二先动手,还不如我们抢在前面,抽冷子给他个下马威再说!”
金申无痕目注展若尘,道:“你的意思呢,若尘?”
一直没有表示过意见的展若尘,这时谈淡的一笑,道:“楼主不是说过明晚行动么?我认为这正是时候——我们不清楚对方的‘锦囊妙计’,同样的,对方也不明白我们的‘神里乾坤’,彼此都是硬碰硬撞,在形势上,我们并不吃亏,倒是敌人摆在明处,先落了一截下风!”
申无忌嘿嘿笑道:“不错,敌明我暗,主动业已操在我手了,老弟的看法正是!”
金申无痕道:“好,我们就准备明晚出击!”
展若尘道:“楼主,明晚出击,务须谨慎!”
金申无痕目光炯然的问:“你有什么计划吗?”
屉若尘严肃的道:“楼主,敌人虚实如何,我们并不清楚,若只以我们目前所知道的敌方实力来说,原可做一场硬战,但万一他们尚有奇兵未出,我们贸然地投入全部人手,很可能就会落入陷阱之中。依浅见,在全面冲突之前,不妨虚张声势,以及施人马诱战,或可借以伏袭对方,或能视敌大小力量作主动进退,总之,我们虽说加添了不少助力,我仍以为前议之策最是适当——伏袭诱杀,各个击破!”
金申无痕果断的道:“我们就这么办!”
卓敬一伸大拇指,钦佩之色溢于言表:“展兄真是心思细密,计划周祥,这样一来,我们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果然强似硬撞愣冲,白跟他们玩命!”
拱拱手,展若尘道:“浅薄得很,四当家谬誉了。”
申无忌咧着嘴道:“我们展老弟不但忠义无双,还是文武全才呢,老四,哪像你,不折不扣的老粗一个!”
卓敬不以为意的笑道:“老粗不要紧,好歹能分清善恶正邪,明白什么所该为,什么不该为就成,千万别像我们单二哥那样,满脑子花巧,一肚皮的鬼名堂,弄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那就不如粗点允当啦……”
金申无痕道:“别扯闲话了,我们先商议正事,明晚行动的程序,人手的分组,任务的搭配,进退的路线等等都是要预做决定……”
于是,各人更聚了拢些,而声音却低沉了,灯光映出那一堆聚集的人影,好硕大的一团,也是好密不可分的一团……
在“金家楼”的西边,十来里处,有一片丛生着杂草矮树的丘陵地,地形崎岖不平,更呈现着微微的倾斜,一条土路便开在丘陵地的边沿,弯弯曲曲的延伸而去,土路的另一侧,是一条半个的小河,再朝那一面,就是黑压压的松林子了;这里的形势相当狰恶,带着一股子浓重的萧煞与荒荡的意味,附近的人,都称这个地方叫“黑风口”。
金申无痕选定了“黑风口”为首次开市的所在,她希望能在这里痛歼敌逆——至少,也要给对方一个重重的教训.一次狠狠的惩罚。
要在头一遭发难之际便全数消灭敌人,她也知道不大可能,因此原则上她仍然依照伏袭诱敌,各个击破的决定,但她保留了全力进退,伺机应变的弹性,不论要耗多少功夫,经历多少艰辛,她拿定主意,每一次的行动,都要使敌逆方面得到报应——惨重又血腥的报应!
丘陵地区里,以“火印星君”潘得寿为首,率领“雷”字级二把头“牌刀锥甲”骆大宏、“电”字级大把头“花巾”赵崎、二把头“鸳鸯腿”武升、四把头“大红缨”
夏明,以及三十余名手下隐伏布阵。小河另一边的黑松林中,由“无情报”费云指挥,带同“二判官”易尔宽、“矮土地”翁有方,搭配以金步云、申无忌、申无求、申无慕、端良、金淑仪、端吾雄等金申氏族人。金申无痕自己及她的“飞龙十卫”——严格算起来,只剩下八卫了——则掩蔽在黑松林与丘陵地中间,土路转角处的一块高地上,以便于居中策应调度。
原本跟随着卓敬的,尚有百名个弟兄,因为都不属于把头级的身份,并无指定的避难处所,卓敬深恐带着他们容易泄漏形迹,一时又不便安置,只有暂且将他们委托给一位朋友——一位开驴马行的朋友照应,百多条大汉开销极大,好在他这位朋友的驴马行规模也大,增加个百来人,等于在生意上增添百来个帮手,闲不着那些伙计们也累不了这位老板。
如此一来,金申无痕可以运用的人手是少了很多,但用兵之道,在质并不在量,对于整个的实力上倒还没有多大影响。展若尘和“金家楼”的四当家卓敬,以及卓敬的两名近卫“黑虎”颜兆,“黄鹰”苏杰等人,没有参予“黑风口”的埋伏,他们乃是担负更重要的任务去了——进行诱敌和试探对方虚实的任务,他们将要直入虎穴,如果可能的话,再把那群豺狼虎豹引入“黑风口”这个陷阱中来!
夜色很深很浓,没有星月,远近的景物,全像浸进一团稠稠的黑墨中了。
“金家楼”仍然楼阁比连,亭台耸立,仍然是那一股壮阔的气势,只是却显得较之以前阴沉僵滞了,隐隐中透着杀机,无形里.叫人感受到那种窒压胸口的翳重……
悄无声息的潜近到“金家楼”左侧的一道灰石矮堤之旁,四个人紧挨着蹲伏一起,卓敬伸出头去向四周探视,黑暗中,时见人影闪动,有低促的叱问声偶而响起,远近寥落的灯光,亦经常映炫出那晃动于沉黝间的冷冷刃芒。
压着嗓门,卓敬低下头来道:“敢情真个戒备森严,只道附近的明桩暗卡就在不少,展兄,你看怎么办?”
展若尘轻轻的道:“我们不必过于忌讳什么,四当家,这一趟的目的,就是要引他们伸头出来,更将对方的实力估量明白,一把野火先烧起来,不怕他们不现形!”
点点头,卓敬道:“奶奶的,就是这么说!”
展若尘又道:“我们采取一明一暗,交错出手的方式,也好彼此掩护,留个后步!”
卓敬道:“好,就是这个法子,人手的分配也由你调度一下吧!”
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展若尘毫不犹豫的道:“四当家的与颜兆颜兄是一组,我和苏杰苏兄搭档,四当家认为如何?”
卓敬干脆的道:“全听你的,我他娘是个粗汉,磨刀豁命自信不在人后,若是动脑筋,出点子,就不大爽光了,展兄你文武双全,哪还错得了?”
展若尘低笑道:“四当家高抬……”
卓敬紧了紧身上的家伙,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说展兄,往后你别张口四当家的长,闭口四当家的短,叫得我怪他娘别扭,直接称我老卓,或是卓老四都行,这样还更透着热络点,至于颜兆苏杰两个小子,你更是冲着名姓吆喝就得,称兄道弟的,岂不折煞这一双混球?!”
展若尘道:“展某人怎敢狂肆至此?”
在展若尘肩头上拍下拍,卓敬道:“不用客气啦,咱们准备着动手吧!”
展若尘道:“容我伏僭越,便先开彩了!”
卓敬道:“展兄谨慎!”
于是,展若尘的身形闪跃——有如一股无形的狂飙卷扬,只是那阵风劲甫起,前面五丈远处,已“吭”“吭”连声的翻倒了好几个人!待到与展若尘搭配行动的“黄鹰”苏杰匆匆跟上,又有三名敌方的守卫者被摆平,这三个都是从树林的隐蔽处摔跌下来的。
暗影里,一个迷惑的声音低促响起:“什么人?”
苏杰猛一拧腰,冷电恢映,一柄宽刃飞刀掷出,那边立时传来一声惨号,飞刀是射中了,不过这声惨号也等于替敌方发出了警讯!另外一株大树上,突然响起清锐的铜哨声,左侧的一片草丛里,也跃出七八条大汉,他们一面挥刀围扑,一面直着嗓门怪叫:“来人啊,有奸细混进来啦!”
“就在石堤的这边,快传信号圈住!”
“大伙并肩子上,别放走一个!”
苏杰冷冷一笑,反抛手,宽刃短刀从那棵大树上钉下一个人来,但见那人手舞足蹈的朝下跌,含在嘴里的哨子犹在拉着尖音不歇。
在苏杰飞刀取敌的同时,正在扑上来的七八名大汉蓦然滚跌翻扑,于他们身体掉转的须臾间隙中,可以看见卓敬那对儿臂般粗细的四尺“雕龙棍”在飞舞挥掣!
一盏盏的灯笼,一只只的火把,十分迅速的燃亮起来,光华映着人影,人影自四面八方往这边奔掠,有的贴地冲来,有的兜风飞腾,刃芒闪烁,步履紧促,却丝毫不见紊乱!
乌油油透着暗蓝色泽的纯钢“雕龙棍”在卓敬手上一掂,他嘿嘿笑道:“兔崽子们来得倒是挺快!”
颜兆的“双刃斧”当胸,一张黑脸上杀气腾腾,显然早已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了。
凌空一条人影暴落,尚未沾地,一道森森寒光已直卷卓敬,卓敬脚步猝错,人已绕了一个半弧,左手棍闪电般翻挥,“当”的一记,差点把那人的家伙砸出了手!
连抢带撞,那人踉跄出好几步方才站稳,又惊又怒的急急反过身来——哈,原来竟是“一丈红”莫奇!紧接着,又是三条人影翩然掠至——也都不是外人,他们乃是“沙坪七枭”中的老大谢功、老二胡大贤.以及老幺钱烈!莫奇怒凸着一双眼,气冲牛斗的吼:“大胆奸细,该死狂徒,你们可是瞎了眼,疯了心,找碴找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这几块料撒野使横?!”
卓敬微昂着脸,傲凛凛的道:“这是什么地方?嘿!真叫稀罕,老子在这地方呆了十来年,却不知道你们这些王八兔子贼又是打哪个鳖洞里钻出来的,居然冲着老子发威卖狠,我看你们一个一个都是他娘的霉星当头了!”
两只眼珠子更往外突出了,莫奇脸红脖子粗的叫着:“好啊,原来竟是‘金家楼’的遗孽,那老虔婆的余党,釜底游魂,漏网之鱼,正好一并擒拿,斩草除根!”
卓敬不屑的道:“你就省些力气吧,老夫今晚上来,便正是要找你们这干助纣为虐的帮凶一清前帐,不用吆喝,且把狗命给老子交出来!”
“沙坪七枭”的老大谢功冷冷的道:“败兵之将,丧家之犬,尚敢在此大言不惭,看你两人还能张狂到几时!”
此刻,周遭灯火闪耀,恍同白昼,兵刃闪闪生辉,大批人马,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卓敬与颜兆两个密密围在当中!
卓敬宛若泰山不移,他大马金刀的道:“一干江湖败类,武林宵小,竟也人模人样的充起场面来了,什么他娘的鸡零狗碎,也配与我对仗?呸,我洒你们一头一脸的骚尿!”
娄奇手中的软刃带一挥,振吭吼叫:“少和这厮耗费唇舌,先摆平了才是正经!”
谢功的“鸳鸯双环”微微斜举,狠厉的道:“不要一下子取他的命,叫他零碎罪受够撑足再说——”
“说”字也才只进出谢功的嘴唇,卓敬的双棍暴起,隔着他还有六七步远的那些包围者,立时已脑浆溅飞的横倒了三名!
嘶叫着,莫奇甫一挺进,兜头而来的双棍已似泰山压顶,他慌忙朝一侧扑出,谢功双环辉映,力迎卓敬!
粗壮的身体猛冲向前,卓敬右手棍亡翻,力道万钧中,左手棍却猝然波颤如浪,抖出千百棍影,那么严密的封住了谢功四面!
悄不吭声,胡大贤飞跃而起,连人带家伙——两条银枪,怒矢般射向卓敬!
晃闪的棍影猛的向上崩散,仿佛一梨杵棒炸飞,胡大贤拼命缩身弓背,险极躲开,谢功也狼狈不堪的滚地而出。
现在,他们才真个尝试到卓敬的厉害,仁兄弟二位,几乎在甫一照面里,便双双吃了大亏!
卓敬如影随形,双棍呼风唤雨也似卷追,莫奇、谢功、胡大贤,再加上周遭的百余名大汉帮场,依旧被逼得团团打转,连招架之力都显得极其勉强!
“黑虎”颜兆单挑“沙坪七枭”的老幺钱烈,两个人却是势均力敌,彼此狠命的屠杀,看情形一半时还难分出胜负。
隐在暗处的展若尘把全部情形都看在眼中,他不禁眉宇纠结,神色凝重,像是在忧虑着什么……
跟在展若尘身侧的“黄鹰”苏杰,却是笑逐颜开,他低声道:“展爷,我们四当家的绝学还没用出来哩,业已把这几个孙头逼得团团乱转,只要我们四当家一发狠,不出二十招,必定将他们通通收拾干净!”
展若尘视线巡扫,沉沉的道:“情形不太好,苏兄!”
怔了怔,苏兄不解的道:“整个局面已在四当家控制之下,展爷,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展若尘阴郁的道:“对方老巢一向防守严密,在出现警兆之后,原该好手群集,力加围截才是,眼下却只有几个二三流角色露面顶撑,其中必有诡计!”
苏杰闻言之下,不禁着急的道:“那——展爷,我们该怎么办?”
展若尘道:“我判断他们是在等待四当家的同伙——也就是我们显身,然后再加以围攻,或者逐渐增强对四当家的压力迫使我们显身;另有一个可能,他们说不定已将这附近地区整个暗中封锁住了,打算一步步收紧包围圈子抄出我们来,如此,我们便将失去主动的机会……”
苏杰忙道:“展爷,我们何不先下手杀他个天昏地暗?”
摇摇头,展若尘道:“不要急躁,以静制动,且看对方耍什么把戏,我们再适时应付,一旦时机成熟,我们估察敌人实力如何之后,决定突围抑或引他们到‘黑风口’去!”
苏杰牵肠挂肚的道:“可别把四当家陷住了——”
展若尘静静的道:“这将是我首先顾虑到的事!”
斗场中的热闹,忽然停止下来,卓敬与颜兆背靠背站在一起,莫奇、谢功,胡大贤、钱烈几个却正是喘粗气,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又多了三位帮手——展若尘全认得他们,卓敬仍是挺胸突肚,大刺刺的不当一回事:“娘的皮,可又来了好样的啦,你们便放大方点,别这么粘缠,有多少上得了台盘的角色不妨一遭摆出来,看老子我能否通通收下!”
左手里裹着白布,右手竖执大蜡竿的庄昭,口里在讲话,眼睛却朝四周搜视:“卓敬,你不必狂言夸口,今晚上你是来得去不得了,不但是你,你的两个近卫,就连和你们一起来的展若尘也同样脱身不掉!”
面色一僵,卓敬立时火爆的道:“少他娘在那里瞎吹胡擂,老子今晚上来的人可多了,你掂量一下能留得住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