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兰觉得有点烦躁，周遭的气氛让她不耐烦的皱眉，好在也没有让她等太久，大娘子开口了。
“兰丫头，今日为何叫你来，想必你父亲给你说了。我们想问问，九娘在家学里学的如何？”
不去问本人，不去问教习，来问她？
这话问的比较简单，秦玉兰回答的更简单。
“回大娘子，九娘学的都很好。”她态度恭敬且语气平和地说道。
问的废话，不好能被选去京都吗？秦玉兰在心里暗暗撇嘴。
大娘子张了张嘴，感觉被一口闷气憋住，问题是她问的，对方回答的也没问题，态度更是没得挑剔，怎么就觉得这么憋气呢？
“玉兰，九娘在家学与你们关系如何？”这是老太太问的。
秦玉兰依旧恭敬的回话：“九娘话少，日常也不与我们一处吃饭，除了在学堂能见着她，私下里与我们并不怎么说话。”
私下里不说话，在学堂更不可能说话，那就是性格孤僻？
“不是说她与大房的娴娘很是亲近？”大娘子接着老太太的话茬问。
“是的，娴姑姑常来院里找九娘说话，也经常拉着九娘下了学去逛园子，”秦玉兰顿了一息，补充道，“九娘瞧着不难相处。”
只看旁人愿不愿意主动与她相处。
前后听了两个孩子对秦木灵的看法，完全是截然两种态度。
老太太抬了抬手，制止她继续说，“嗯，今日喊你们来，是因为你们都是我们三房的孩子，你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她刚回来，玉兰你年岁长些，她不懂事的地方，做的不到的地方，你多提点多照顾着些。玉明怨她占了你的排行，可她出生在前，你怨不到她身上。”
“我们家的孩子可以骄纵，但不可以无理，你们听明白了吗？”
一荣俱荣吗？
这个道理秦玉兰从五岁住进大宅就知道了。
秦玉兰低头应是。
不就是秦木灵能干了，回来了，要让着她吗？
秦玉明心里不服，低着头掩饰脸上的神情，小声说是。
两个孩子的态度均落在老太太眼里，老太太心里暗暗叹气，六女儿不会教孩子啊。
六夫人却没注意这个，她还在出神。
“她怎么独独与娴娘交好呢？”六夫人突然问出一句，也不知是在问秦木兰，还是问给众人听。
这个疑问自是没人能回答她。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秦家嫡支长房。
“娴娘，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少与那个秦……秦什么？她叫什么？那么多姑娘，你怎么就偏偏与她玩？”
“她叫秦木灵，排行九，怎么就不能和她玩了？”秦鸿娴瘪着嘴不高兴。
这是她最小的女儿，自家又是长房，夫君管着秦家大大小小的事，一家子这辈子都不用愁吃喝，等她长大了，招个婿在跟前看着，谁也欺负不了她去，可怎么就把她养成了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
“十七，你已经八岁了，哪能这样不懂事？”昌大夫人皱眉说道。
秦鸿娴不服气，嚷道：“我哪里不懂事？学堂里她们都不和我玩，我辈分大，她们嘴巴里喊着姑姑，语气里却没多少恭敬，当我年龄小听不出来吗？同辈分的，年龄都比我大的多，更不愿意和我玩，好容易来了个，娘又有忌讳！”
昌大夫人头疼的厉害。
“你这孩子说话，哪里是娘忌讳，这鬼日出生的就是在平常人家都忌讳，我们是什么人家？秦家能不忌讳吗？秦家女子能不忌讳吗？”昌大夫人越说越气，声音越说越大，“你身为巫族后人，这个道理都不懂？”
“我和你说话呢，你手里摆弄什么？”
看到母亲快要发火，秦鸿娴也不敢再犟嘴，老老实实的将手中香球递过去。
“这是……香球？倒是精巧，你哥给你的？”
见母亲认可，秦鸿娴顿时有了底气，“是阿夏做的，但是是九娘想出来的。”
阿夏？哪个阿夏？
昌大夫人脑子里转了两转，才明白女儿说的是谁，怎么就说不通呢？昌大夫人刚刚被打了岔的火气重新升起来，眼睛闭了闭，才把火气压下去，她知道对孩子，有时候越制止，孩子越反抗。
至于这个香球，乡下丫头会点木工活很正常，或许是庄头家祖传的手艺。
说什么是秦九娘想出来的，多的是主子强占仆人的功劳，再正常不过。
“行了，这香球留下，我拿去铺子里给老师傅瞧瞧。”
秦鸿娴不乐意，她还没用过呢，“娘，我才刚拿回来。”
昌大夫人点了点她的脑门，“真是不开窍，那铺子不是你的？香球若卖的好，赚的银子不也是你的？！”
话虽这么说，可秦鸿娴还是想要香球，但也知道和她娘要不回来。
原本想在家歇一晚的秦鸿娴当即就回了桑桐院，并敲秦木灵的门，吵着让阿夏再给她做一个。
“没有木头？”秦鸿娴难以置信的怪叫一声，“你是不想给我做吗？”
没有木头是什么蹩脚的理由。
阿夏求助的看向秦木灵：“娘子，真的没有木头了。”
秦木灵笑而不语，看着她俩闹。
秦鸿娴眼珠子转了转说：“我知道哪里有木头，走，趁天还早，我们现在就去。”
秦木灵缓缓起身，“好。”
阿夏雀跃起来，“是要出去吗？去市集吗？”
虽然这里吃穿都好，不用干活，日子过得很自在，一个月时间她明显长了肉，但整个活动范围太小，无聊的很。
她居然开始怀恋以前满村跑，满山爬的日子了。
秦鸿娴悄声说：“我们去外院。”
阿夏开始忙碌起来，将前几日做好的大围帽找出来给秦木灵戴上，又背上一个竹篓，站在门口等待。
秦鸿娴眨了眨眼，满脸困惑，去个外院，需要装扮成这样？
“我们偷偷去，你这么大个帽子，太打眼了。”
秦木灵没说话，阿夏又把老一套说法拿出来，“我家娘子身子弱，之前伤了，失血过多，太阳晒着容易晕。”
她打定主意把秦木灵的脸遮起来，不让外人看到那不正常的气色。
秦鸿娴看着外面映天的晚霞，哪来的太阳？
“不用偷偷，直接去就好。”秦木灵先一步往外走，阿夏乐颠颠的跟上。
“哎！不是！你们……”秦鸿娴喊不住，没办法，跺了跺脚只好也跟上。
“你们不知道，外院是不许随便出入的。”追上几步后，秦鸿娴终于将话说全了。
更何况，这都快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