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石蜜

卫景晔觉得,既然自己想要制糖,那先了解一下大卫国的制糖流程是非常有必要的,好在虽然大卫国的制糖技术非常落后,但将作监里还是有糖匠的,毕竟宫中有资格吃“进口糖”的人并不多。

宫中的消息流传的向来很迅速,所以,当卫景晔命人准备一大缸甘蔗汁让他们制糖的时候,糖匠们并不惊讶,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毕竟万一讨了卫景晔的欢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糖匠制糖的方法很简单,采用的是温火煎熬的法子,就是把蔗汁中的大部分水煎掉,过滤掉残渣,熬成稠厚的胶状糖浆,这种糖浆就是高和说的蔗饴,一般到了这个时候,糖匠们就会停火了,因为再熬下去很容易糊。

但今天负责熬糖的糖匠并没有停手,他不停的搅动着锅里的糖浆,直到把锅里的糖浆熬成了粘稠的糖稀。

其他糖匠望向这名糖匠的目光顿时就变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同伴居然还藏了这一手。

糖匠将糖稀倒进木桶里,又盛了一碗放到卫景晔面前,颇为自豪的道:“殿下,这糖稀放凉之后会结成糖块,小人谓之“石蜜”,虽然和天竺的糖霜没法比,但比之蔗饴,可好的太多了。”

卫景晔看了一眼糖稀,有些兴味索然:“还不错。”

糖匠本以为自己会受到嘉奖,没想到卫景晔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大失所望。

其他糖匠见状,纷纷幸灾乐祸起来:让你藏了这一手,没想到殿下根本就不感兴趣吧,哈哈哈!

高和注意到糖匠眼底的失望之意,笑着对卫景晔道:“殿下,您是吃糖霜吃惯了的,自然瞧不上这个,可这个石蜜对于大卫国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发现啊,若是陛下知晓了,必然龙心大悦!”

卫景晔看了一眼高和,对那名糖匠道:“你熬糖的手艺不错,叫什么名字,来将作监多久了?”

糖匠立刻道:“回殿下,小人名唤徐安,自十五岁起就在将作监了,今年正好是第十个年头。”

卫景晔点了点头:“你这石蜜不错,高和,赏。”

高和上前给了徐安一袋金豆子,徐安大喜过望,连忙接过谢恩。

……

卫景晔领着高和往勤政殿走,心情有些不太好。

高和以为他在为吃不到糖霜郁闷,宽慰道:“殿下不用太失望,既然那徐安已经将石蜜弄出来了,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制出糖霜。

卫景晔摇了摇头,石蜜和糖霜相比,一个是物理反应的结果,一个是化学反应的结果,两者有本质上的差别,可不像高和想的那么简单,糖霜他是会做的,他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都知道的东西,大卫国却没人知道。

想到这里,卫景晔忽然道:“既然天竺能制出糖霜,为什么大卫国不去找他们要方法呢?”

高和有些哭笑不得:“殿下,咱们想要,也得别人愿意给啊,别人就靠着这东西发财呢,怎么肯轻易给外人。”

卫景晔若有所思:“你说,如果我能制出一种比糖霜还要好的糖,会对大卫国有什么影响?”

高和惊喜交加:“殿下知道制糖方法?”

卫景晔指了指脑袋:“只是有个想法,能不能成还得试试才知道。”

高和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如果能成功,估计陛下就再也不用为国库没钱而发愁了。”

卫景晔点了点头,决定和父皇商量一下。

……

“什么?你会制糖?”

皇帝陛下惊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他看着自己还不满五岁的儿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卫景晔很淡定:“我就是有了一个想法,到底能不能成还得试试才知道。”

皇帝陛下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为了吃糖故意蒙骗朕吧?”

卫景晔不满的看着他:“父皇这是不相信我吗?”

皇帝陛下干笑了两声,他确实不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会制糖:“这个……晔儿,如果你想吃糖葫芦,父皇让小厨房偷偷做给你吃,只要别到处招摇被人发现就行。”

卫景晔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话是皇帝说的,不过他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不,我就要自己制糖,等到糖制出来你就知道我的本事了!”

皇帝陛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甘蔗虽然不是金贵之物,可数量到底有限,可不能随你这么糟蹋,如果被御史知道又是一件麻烦事。”

卫景晔气呼呼的瞪着他,不说话。

“这么看着朕也没用,朕不会同意的。”

“好了,别看了,朕份例里的糖都给你。”

“乖,你的禁糖令朕给改成三个月怎么样?”

“好了好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制糖!!!”

“……”

第二天一早,卫景晔就兴冲冲的列了个单子:“高和,照着这个单子给我准备东西。”

高和接过单子念道:“石灰、草木灰、黄泥土、瓦制漏斗、铁锅……”下面还标注了所需物品的大小。

“殿下,这些东西搬到勤政殿不太合适吧?”

卫景晔想了想:“搬到将作坊去,给我单独划个院子,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对了,那个徐安你查了没有,能不能用?”

高和笑着道:“查了,这人没什么背景,算是一个老实的,那日之所以要在殿下面前进献石蜜之法,不过是想多讨些赏钱给他妹子治病,他妹子叫徐秋儿,是织造局的绣娘,前段时间得了风寒,病的很重。”

卫景晔皱了皱眉:“宫里的医官看病很贵吗?”

高和无奈的笑了笑:“没背景的大多都受欺负,宫里的医官有限,自然是先紧着要紧的人来。”

卫景晔点点头,想了想道:“跟织造局说一声,徐秋儿绣的东西不错,等她病好了,给我绣个小屏风吧。”

高和立刻笑着答应了一声。

卫景晔这才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准备东西,自己继续练字,他的字是皇帝教的,从三岁能握住笔杆时就在练了,昨天皇帝虽然答应让他制糖,但却要求他每天练一百个大字,直到他制出糖霜为止。

卫景晔知道皇帝提这个要求是为了让他尽早放弃,不过他并不在乎,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皇帝看到白砂糖的表情了(文里说的糖霜指的是冰糖,泛黄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