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还算淡定,可老徐兴奋了,赶紧凑过来仔细看看。
“能看出来是谁的血吗?”
周泽掐死他的心都有,这货刚才白夸他了,这会儿说话就不经脑子。
周泽懒得回答,起身后退了两步,血的位置出现在床的侧面。
而整张床上,到处都是这样的雕花,如若只有一滴,说明不了什么,而且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就在周泽后退的时候,血滴下方的地上似乎洒落着一块东西。
周泽赶紧凑回来,伸手将那块东西摸出来,指甲盖大小,一部分有些松散,一部分有些坚硬,用力一捻稍粘的粘在手指上。
老徐凑过来,瞥了一眼。
“土?不是要找血吗?一块土有什么好看的?”
周泽看向书房的位置,赶紧走到盆栽那里,捏起来一点儿盆栽里面的土,捻开一对比。
“盆栽里面的土,跟床下发现的一样。”
老徐一头雾水,听得完全懵了,焦急地催促道:
“别打哑谜,你赶紧说说,到底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一点儿土而已,打扫不干净也有可能啊,而且弄了花儿,鞋底也可能沾上,这有什么要奇怪的吗?”
周泽看向老徐,盯着床微微眯起眼。
“养花用的土里面,都掺杂了一定量的枯叶、草木灰、煤炭渣、锯木屑,而且选择土壤都是用黑土或者红土,粘性小不容易板结的。
你再看看我手上和盆栽里面的土,这是黄黏土,垒房子打地基用的,粘性比较强,有些穷人家,直接用这样的黏土掺杂一些枯草,做成泥坯,然后盖房子。
即便是雨季都不会坍塌,因为它们粘性非常的强,而且不渗水,这样的土壤用来养如此名贵的盆景,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老徐看看周泽手指上的土,又看看花盆里面,抓起铲子,朝下挖了一下,那土十分黏腻,拔出来铲子已经被带起来一大块。
看到这里,老徐似乎明白了一些,盯着周泽。
“你的意思是?”
周泽长吁一口气,朝着床指了指。
“将床挪开,看看我猜测的是否正确吧,如若不是床下,那就要看看柜子下面,或者箱子下面。”
老徐点点头,大步流星走到床边,伸手抓住床的外框,这床极为的奢华,内外两层,跟套间相似,外面的榻上可以住人,一般是丫鬟在这里伺候,里面才是夫妻居住的地方。
所以整个床也非常庞大沉重,老徐双臂用力,用力横着一推,床被移开了两米多。
随着床榻的移开,老徐直接蹲在地上,地上的青砖仔细看,能发现,缝隙是空的,而且有一块青砖从中间断裂。
老徐趴在地上,仔细盯着青砖和周围比较,用刀鞘指着一个区域,朝着吼道:
“三元,你快来,这里的青砖被动过,虽然摆放的几乎没差别,但缝隙没有完全填充严实,而且这些位置比周围高。”
周泽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薛平已经躬身施礼,毕竟里面的对话,他听得最真切,找到痕迹最好不过。
“明府,需要叫人?”
周泽点点头。
“留两个不良人看着王翠儿,小心她自裁,剩下的不良人进来,让李家准备搞头铁锨还有筐子,跟老徐一起动手挖掘。”
李家大郎站在一侧,听着周泽的话,脸上显得有些慌,不过不敢问。
“我这就去准备东西,要不让下人动手,免得劳累诸位?”
周泽摇头。
“东西准备齐全就行,这些还是我们的不良人来,不然容易破坏现场。”
“明府是找到找到什么线索了?”
周泽看了一眼李家大郎,他还算镇定,脸上是真的担忧。
“命人扶着你母亲去休息吧,这里你们哥几个留下就好。”
李大郎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敢多说话,朝着周泽施礼,随后拽着老二老三老五退到一侧。
周泽没再理会,此时不良人都已经进来,那个伺候王翠儿的小丫鬟已经被带出房间,两个不良人就守在王翠儿身侧,门敞着也算不失礼。
薛平带着人进了里间,周泽坐在院子里面的椅子上,等待着。
李大郎亲自给周泽奉上茶水,这人算是一个明白事儿的,没有一句废话,等了有两刻钟的时间,老徐亲自出来了。
“找到了。”
周泽起身,李大郎也跟着站起来,周泽摆摆手。
“你还是别进去了。”
李大郎很听话,没进门。
毕竟周泽的这番操作,他多少也猜出来一些,脸上紧张的不行,站在门前,老老实实地等候着,时不时目光朝着王翠儿所在的厢房看过去。
王翠儿一脸的面无表情,仿佛这里进行的一切跟她无关,之前觉得是因为悲伤过度,这会儿看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周泽只是看了一眼,随后进入房内。
房间内尸腐的气息,让周泽又爱又恨,如此的臭,很多不良人都被熏得不断干呕,大多人都用手臂挡着口鼻。
床边已经将青砖掀开,地上丢着一大堆衣物和床单,那上面带着黑褐色的血迹。
几个不良人围在坑边,叫着号子,将一个硕大的坛子搬出来,周泽一看恍悟,怪不得之前觉得书柜里面丢着得那些书画有些随意,看来这个坛子被用了。
周泽掏出来一个口罩戴上,拎着一个竹夹子,看着面前的硕大坛子,上面的一层油布被掀开,味道更上升了一个档次。
“将门窗全部打开,薛平老徐留下,剩下人先出去。”
众人赶紧开窗,随后出去。
周泽用竹夹子拎着坛子上面掩盖的一块针织物,稍微用力一掀开,下方尸块裸露出来。
白花花的尸块,混杂在泥土里面,时不时有几个小虫爬来爬去。
薛平呕了一声,直接跪在周泽后面,随后跑了出去,这场面,加上味道,一般人是绝对受不了。
老徐蹲在周泽身侧,戴着一个口罩,神情极为淡定。
“是李四郎?”
周泽点点头。
“不是天气寒冷,即便如此伪装,腐败的味道也早就散发出来了,看着尸体的腐败程度,死了有一个月了。”
找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周泽将尸块摆放在被子上,拼凑了一下,一共尸体被分割成六份,躯干一份在最下方,头部一份在中间,四肢四份在四周。
在坛子最下方,看到了一把刀,像那种狭长的杀猪刀,长度不足三十公分。
切割的位置,全都是关节处,不是用力的砍断,那把刀也做不到砍断,周泽戴着阿筝缝制的手套,将刀拿了起来。
刀刃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卷刃,刀刃非常锋利,打磨的也很仔细,刀把上缠绕着细细的皮绳。
“切割的位置全都是关节,没有砍的动作,甚至没有尝试性的切割痕迹,一刀找到关节,随后分割开,这手法太娴熟了,而且这样几乎没有血迹。
至于李四郎的死因,应该是机械性窒息死亡,颈部有勒痕,横向勒住李四郎,如此痕迹不想发出声音,那么只有一种办法。
就是在死者背后,突然勒紧他的脖子,随后背着死者,这样死者无法抓住周边的东西,即便挣扎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
以李四郎的身高,想要做这个动作,至少凶手比李四郎要健硕,看着勒痕的位置,凶手比李四郎矮。”
如此的分析,让老徐都瞪大眼,李四郎算是中等身高,也不算瘦弱,比李四郎矮,比他壮硕,更加有力,似乎凶手的形象愈发清晰起来。
周泽顿了顿,将刀举起来,递给徐功竹。
“老徐看看这把刀,是经常使用的,还是临时买的?”